第72章 通話
方恬恬哭笑不得：“爸，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打電話是想說……你可不可以給她打個電話，讓她晚上來我訂的餐廳一起吃晚餐？”
方威銘遲疑了一下，道：“哦，這樣啊，我不是把她的電話給你了嗎？你為什麽不自己約她啊？還要爸爸去跟她說。爸爸給她打電話不是很方便的，她現在有自己的家庭，有丈夫，萬一被誤會了就不好了。你不一樣，你是個孩子，別怕，盡管打給她就是了。”
方恬恬轉念一想，確實是這麽回事，在她的印象裏，當初方威銘和她母親離婚的時候就鬧的很不愉快，後來她和方威銘去參加他們的婚禮，也鬧的不是很愉快。
萬一她母親現在的老外丈夫發現方威銘給她打電話，那豈不是麻煩的很。
掛斷方威銘的電話，方恬恬又猶豫了，安妮有些看不下去，故意裝出著急的樣子道：“方小姐，有很多外國人是住在紐約郊區的，紐約郊區到市區的車程很遠，我勸您還是早點打電話，畢竟人家也要有個準備的時間不是？萬一耽誤了，位子可就沒有了。”
聽安妮這麽說，方恬恬咬了咬牙，從通訊錄找到母親的電話號碼，按下了撥通鍵。
提示音隨著電話的撥通而響起，方恬恬覺得自己的心幾乎要跳出來，明明是在病房裏，整個人卻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提示音響了很久，對麵傳來一個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聲音：“哈嘍？”
方恬恬一時慌了神，吞吞吐吐的說：“那個……我……是我，我是方恬恬。”
電話對麵忽然沉默了下來，在這樣的沉默中，方恬恬更慌張了：“我聽我爸爸說……你想要見我，不是，其實……我也很想見你。”
對麵，方恬恬的母親深吸了一口氣，笑道：“恬恬，你還好嗎？”
聽到這句話，方恬恬心頭一動，眼淚驀地就湧了出來，她連連點著頭，卻又猛然意識到自己點頭母親是看不到的，忙說：“我很好！很好……我想跟您一起吃個晚餐，已經訂好了位子，您要不要來？”
方恬恬在來美國的路上，預想過無數次和母親的第一次通話，她覺得她自己可以裝作若無其事的和母親相約見麵，甚至還能在電話裏調侃幾句。
可這通電話真的打通了，真的聽到了她的聲音，方恬恬又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一句媽媽都叫不出來，隻能生分又禮貌的稱呼她為您。
令方恬恬意外的是，母親的回答十分爽朗，聽起來似乎也有點開心：“哦，好啊，今天正好有時間，地址發給我吧。”
方恬恬應了一聲，又關切的問：“不知道您家在哪裏，要不要我派人過去接您，如果太遠的話，我們改天再約也可以的！”
電話裏麵，方恬恬的母親突然笑了，笑了一會兒，她歎了口氣，道：“恬恬，你對我其實不用這麽客氣的，就像女兒對母親一樣，可以隨便任性，可以不講道理。你這樣，我覺得很愧疚，所以，放鬆一點吧。”
方恬恬有些哽咽，努力壓抑著情緒，道：“好……我們就是太久沒見了，所以我有些緊張，你放心，我會放鬆的，我放鬆……”
嘴上說著要放鬆，方恬恬還是緊張的連呼吸都亂了節奏。
又寒暄了兩句，方恬恬掛掉了電話，問安妮要了地址給母親發了過去。
安妮有些心疼的上前揉了揉方恬恬的肩膀，道：“方小姐，美國的高級餐廳是必須穿著正裝才能進去的，您有帶正裝嗎？”
方恬恬驚呼道：“對哦！我忘記這件事了，我沒有帶正裝，怎麽辦！”
安妮笑著安撫：“沒關係，耶和華醫院在紐約市區，離我們吃飯的地方不遠，所以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挑選正裝，我現在就去安排，您準備好就下樓吧。”
方恬恬感激的道過謝，跑到病床邊拉住錄青的手道：“錄青，我要奔赴戰場了，我要去見我媽了，你自己乖乖的，有什麽需要就喊護士！哦！我會讓安妮把那兩個外國保鏢給你留下，你想怎麽調戲都隨你！”
錄青哭笑不得：“算你還有點良心，好啦，方恬恬，加油！”
下了樓，安妮已經和車等候在了醫院門口。
方恬恬匆匆上車，看了一眼時間，離預約好的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
安妮坐在副駕駛上，回頭對方恬恬道：“方小姐，猶豫這次行程安排的有些倉促，所以我們可能沒有時間慢慢去挑選禮服了，不過我聽說威爾斯先生的作品很適合您，恰好威爾斯先生的私人定製總店就在附近，我們就去那裏吧。”
提到威爾斯，方恬恬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聶許梵，畢竟，是因為聶許梵，她才和威爾斯這個名字有了聯係，也因為威爾斯的獲獎作品而被很多人熟知。
直到現在——她被人們稱作中國的威爾斯女郎。
方恬恬閑暇的時候去查過關於威爾斯的事情，但是威爾斯這個人是個十分低調的公眾人物，低調到雖然名氣很大，但有許多人都沒有看到過他的真麵目。
隻有幾個時尚圈有名服裝設計師或者名模見過，一般的媒體根本不知道威爾斯長什麽樣子，因此根本無法對威爾斯進行跟蹤和拍攝。
車子在擁堵的大街上艱難的行駛著，出了醫院半個小時，走了還不到一千米，安妮著急的低頭看了一眼手表：“糟糕，這個時間段正好是交通晚高峰，是我疏忽了。”
如果放做平時，是和別人的約會，方恬恬一定不會這麽著急，但是今天不一樣，她看著前麵的車水馬龍，焦急道：“那怎麽辦？萬一遲到了怎麽辦？！”
安妮看的出方恬恬很重視這次見麵，她拿起包包回頭道：“我現在就跑去威爾斯的私人訂製店為您取禮服，您在車上換就可以了，我們直接往餐廳的方向開。”
“跑過去？！”方恬恬難以置信。
可還沒等她說什麽，安妮已經脫下了自己的高跟鞋，從車座底下拉出一個袋子，袋子裏竟然裝著一雙運動鞋，她三兩下換好鞋子，打開車門，在車海中快速穿梭。
方恬恬愕然的看著剛下了車沒一會兒就不見蹤影的安妮，驚愕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車子在醫院外麵的街道中擁堵了將近一個小時，方恬恬總算看到了紅綠燈，司機看到方恬恬這麽著急，安撫道：“方小姐，已經到十字路口了，隻要從這裏右拐，路況就會越來越好，一定不會延誤時間的。”
與此同時，方恬恬的手機上突然跳出來很多圖片信息，她打開手機看去，是安妮拍了幾件自己選好的禮服給方恬恬看。
方恬恬看來看去，選了一件類似中國旗袍但又不是旗袍的晚禮服，她想漂漂亮亮的去見自己的母親，或者說，她想要給母親驚豔的感覺，給母親留下深刻的印象。
或許如此，這就不會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了。
選完禮服，方恬恬的心口隱隱作痛，她深吸了一口氣，也並沒有緩和過來。
這幾天，她一直被兩種情緒困擾著，一種就是無時不刻的緊張，自從她知道要和母親見麵，這種緊張就不論白晝的折磨著她。
而另一種，就是心口那隱隱作痛的感覺，平時感覺不到，可是不經意的某個時刻，來到某個熟悉的地方，聽到某一首熟悉的歌曲，腦海裏浮現某些回憶的時候，她的心就會不由自主的酸澀，情不自禁的難過。
明明馬上就要去見母親，她應該緊張才對，可是僅僅旗袍兩個字，就讓她腦海中不斷湧出那天的畫麵，那天在華夏大酒店，他的身邊是林雪兒。
他走到她的麵前，在她耳邊說：“方小姐，你今天很美。”
那句話讓她開心了好久，讓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那一刻，她對林雪兒的氣已經消了一大半，她以為，是自己贏了。
可惜，她不是贏了，隻是太天真了。
胡思亂想著，司機忽然將車子緩緩停靠在了一邊，方恬恬猛地回過神：“已經到了嗎？！”
話音剛落，隻見前麵的車門忽然打開，安妮拎著禮服氣喘籲籲的上了車，把禮服和鞋子塞到了後麵遞給方恬恬：“方小姐，趕緊換衣服吧，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看到安妮滿頭大汗，大口喘息的樣子，方恬恬遲疑道：“安小姐，你別告訴我，你是跑過來的。”
安妮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本來想解釋自己不姓安，動了動唇角最終作罷：“當然是用跑的，不然這個時間還有什麽辦法？快點換衣服吧，把擋板放下來。”
司機按下了一個按鈕，車子前後座中間的車頂上突然有一道擋板緩緩往下滑，後座兩邊的車窗上也有擋板在緩緩落下。
不一會兒車後座的小空間就被遮擋的嚴嚴實實，還有昏暗的燈光亮起。
方恬恬沒有猶豫，立刻換上了晚禮服，剛換好，安妮就好像能看到似的，打開一個小通道，遞過來一個化妝包，道：“方小姐，妝容您自己能搞定嗎？不會的話我也可以，恰巧我專門學過化妝呢~”
方恬恬接過及時的化妝包，連連道謝：“安小姐你簡直太萬能了！”
安妮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忍住了到嘴邊的話。
在車子裏緊張的準備了一番，剛盤好頭發，車子就緩緩停靠在了路邊。
司機敲了敲擋板：“方小姐，這次是真的到了。”
方恬恬長舒了一口氣，正想做個心理準備，車門就被從外麵拉開，穿著製服的門童微笑著用英語對方恬恬道：“歡迎光臨。”
方恬恬忙正色，邁腿下了車，剛下車前麵就塞來一個十分漂亮的手包，隨即安妮又從車裏的首飾盒中掏出一對耳環和項鏈給方恬恬戴上。
方恬恬讚歎道：“安妮，你真的不是叮當貓嗎？！你真的不是有百寶袋嗎！”
安妮笑了笑，恭敬的衝方恬恬微微鞠躬：“方小姐，祝您用餐愉快，我和司機會在樓下等您，有什麽需求，隨時打電話給我。”
方恬恬用力點了點頭，停頓了一下，上去忽的擁抱住安妮，感動道：“謝謝你，安妮，謝謝你在最後關頭給了我足夠的勇氣，我會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