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選擇

  “是雜家淺薄,”祁庸聞言,立刻換了一個態度,“還望古大夫恕罪。”


  “無礙。”淡淡地完後,古大夫開始仔細把脈。


  微閉雙眼的古大夫搭在姬瑄手腕上,認真感受一刻鍾,才鬆開手。


  “古太醫,”祁庸急切地問,“怎麽樣,聖上的脈象可還好?”


  那些個禦醫,每次把脈都先體弱,需要多補身體,各種名貴藥材一直沒斷過,越補越虛,沒一點用。


  “聖上,”古大夫正正臉色,認真地問,“此番前來,是保命還是求子?”


  聞言,姬瑄渾身一頓,轉頭,“祁庸,你出去守著門,別讓人進來。”


  “是,奴婢不會放進來一隻蒼蠅。”


  祁庸走後,姬瑄直直地看著古大夫,“若是朕兩者都想要,又如何?”


  “這不可能,”古大夫閉上眼,“聖上先體弱,幼年又虧空的厲害,身體就像一個漏勺,無論多名貴的藥材,都無法吸收。”


  聞言,姬瑄微微一怔,“沒有別的辦法?”


  “請恕草民醫術不精。”


  “如你所言,保命如何,求子又如何?”


  “若是聖上選擇保命,草民可以施針開藥,護住聖上心脈,凝住一線生機。”


  “什麽後果?”


  聞言,古大夫沉重地開口,“纏綿床榻,以藥吊命。”


  “如此,”姬瑄依舊很冷靜,“可以延壽幾載?”


  “短則三年多則五年!”


  “這麽短?”


  “草民已經盡力!”


  古大夫也很無力。


  從離開京城之日起,他就努力鑽研醫書,為的就是這一日,然而,人力有窮盡,即使翻遍各種典籍,他也隻能做到延壽五載。


  話畢,兩人陷入沉默。


  良久,姬瑄清冷地問,“倘若求子,朕還有多少時間?”


  “大約九個月。”


  “九個月啊,”姬瑄沉思著開口,“有些短。”


  皇兒剛出生他已經油盡燈枯,實在過於冒險。


  然而,三年五載也不過彈指間,自己駕崩後,大周依舊水深火熱。


  似乎怎麽選,都不盡其美。


  “若是草民沒有猜錯,聖上此刻,每走一步都會心悸,大喜大悲時,更是隱隱有窒息的感覺。”


  “古卿所言不差。”


  古大夫能知道這些,姬瑄並不奇怪。


  當年能一語道破自己竭力隱藏的秘密,如今知道這些,不足為奇。


  “聖上,”古大夫痛惜地看一眼姬瑄,而後悲痛地開口,“這是油盡燈枯的前兆!”


  他很清楚姬瑄駕崩的後果。


  卻對此束手無策,拚盡全力也不過延壽三五年,根本無法阻止大周支離破碎的命運。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一句話:大醫醫國,醫治病。


  這話,並沒有讓姬瑄有太大波動。


  “倘若求子,能得幾個?”


  “一個,且不能保證男女,”古大夫垂著頭,落寞地解釋,“草民以密藥激起聖上精氣,配以行針,可使聖上有一晚的時間。”


  “但是,這種方法,透支了聖上體內的生機,於壽命不利。”


  “朕現在,還有多少壽數?”


  “一年!”


  “隻有一年啊,”姬瑄悵然若失,“三個月壽命,換取一個孩子.……”


  值麽?


  值也值,不值也不值,端看能不能生出太子,以及太子能否活下來。


  這是一場豪賭。


  “朕考慮一下,稍後給你答複。”


  他不敢輕率的做下決定。


  不僅因為對世間的留戀,還有對社稷的憂心。


  房間外,守門的祁庸,心情越來越沉重。


  “祁公公,”劉之遠端著藥,壓低聲音開口,“下官已經熬好藥,勞煩您送過去。”


  他自己,是絕對不敢進去的。


  師父既然一直瞞著當年那件事,就明那事太過危險,傻子才往裏麵湊。


  “先放著,”祁庸有些煩躁,“聖上有要事,過會兒再喝。”


  “原來如此,”劉之遠立刻順從地答應,“如此,下官再去熬一副。”


  “去吧!”


  聞言,他立刻忙不迭地離開,走到廳堂,給自己灌了一整杯茶水,才壓下心中的緊張。


  “爹,”劉玉竹好奇地問,“方才那兩人是誰?我怎麽沒見過?”


  他覺得親爹見了那兩個,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一種發自骨子裏的畏懼,跟麵對師公時完全不一樣。


  “問這麽多做什麽,孩子家家的,一邊玩去。”


  “可是師公,還沒回來……”


  聞言,劉之遠全身微滯,抿抿嘴,輕聲開口,“別擔心,你師公一會兒就回來,沒事的。”


  這話,不知道安慰兒子,還是自己。


  完,又給自己灌了一杯茶。


  “真的?”玉竹認真地把親爹打量一遍,“爹,我怎麽覺得你今怪怪的?”


  心神不寧的跟受驚的麻雀似的。


  怕被父親訓斥,這句話,他並不敢。古大夫不在沒人護著,不敢像往常那樣放肆。


  “胡什麽,”劉之遠斥責道,“沒事去教你師姑整理藥材,學了十幾年醫,別告訴我這點事都不會。”


  “會的會的,”劉玉竹不敢反駁,低眉順眼地應道,“兒子這就去教師姑。”


  完,趕緊跑著離開。


  他覺得親爹現在很危險,跟火藥桶似的,一點就炸。


  另一個房間,許多人擠在一起,氣氛有些沉悶。


  “韓義哥,”黃老大最先開口,“王公子什麽來頭?”


  “京城大家族出來的,背景很深,”停頓一下,韓義才繼續,“我感覺是勳貴之家,最少也是伯爵。”


  否則,也不會這麽有底氣,當朝閣老都不怕。


  “這麽尊貴的人,來這裏做什麽?”黃老二很納悶,“他在打什麽主意?”


  聞言,韓義愧疚地低下頭。


  “可是因為酒?”薑暖柔聲問道。


  “嬸子,是侄兒對不起你們。”


  無論如何,當初答應的沒有做到,都是他的失職。


  “買酒還是買配方?”


  “配方!”


  “什麽,居然要買配方?”黃老二蹭一下站起來,怒火中燒地開口,“娘,這才多久,就有人打這主意,真當咱家好欺負?”


  這一刻,黃老二對韓義有些不滿。


  這人不仗義,這才多久,就把這事了出去,一點不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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