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疏漏

  “才六成,”黃三非常不滿,“這也太低了。”


  他以為至少也有八成。


  “不低了,”韓義苦笑一聲,“慈人物,不能以常理視之。”


  六成都是往多的,他感覺最多一半的把握。


  畢竟,有些東西,縱使有心,也無法避免。


  他感覺自己在冒險,可誘惑太大,根本忍不住。


  即使知道前麵是懸崖,也忍不住往上爬的衝動。


  “太冒險,”黃老大搖搖頭,“跟賭徒似的,我不讚同。”


  “娘,”黃老二看著薑暖,“你這事,咱家該咋辦?”


  他也覺得這想法有些瘋狂,但是,如果放棄又有些可惜,猶豫之下轉向薑暖。


  聞言,薑暖沒有發表意見,而是繼續問,“你準備怎麽跟這位偶遇?俱全樓守株待兔還是自己製造機會?”


  她著重咬字偶遇兩個字。


  這是前提!


  如果不能確保這個,結果肯定不盡如意。


  “我讓店裏夥計留意最近的生人,”韓義咳咳喉嚨,“還讓兩個人專門盯住城門,有事立刻通報。”


  隻要有外地人過來,必然逃不出他的眼睛。


  “太刻意,”薑暖搖搖頭,“讓城門口的人撤了,酒樓那邊也別表現太明顯。”


  “那怎麽辦?”韓義抿抿嘴,“人來人往的怎麽確定?萬一錯過如何是好?”


  “你的想法很好,但是計劃有很多漏洞,”薑暖不緊不慢地開口,“雖然沒看過他的畫像,但是,對他調查過深,接觸之間肯定會有所迎合,非常容易讓人起疑。”


  “再加上恰到時機的偶遇,疑心病重的人,很難不多想,哪怕,這一切看起來無比自然!”


  “據我了解,”韓義沉思過後開口,“這位並不是疑心重之人,相當風光齊月、溫潤如玉。”


  “那隻是表象,”薑暖毫無感情地開口,“官場之人每個都會帶著一層麵具,麵具之下的性格別人很難察覺,他能成為輔宰女婿,必然有過人之處,不僅僅能力強,手腕也要夠。”


  “未來的閣老,可不是書呆子能做的,那些人這麽看好他,你調查出來的隻是冰山一角,或許,人家有意給外人看的。”


  大戶人家的仆人,都是經受各種訓練的,宅院的隱秘哪有那麽容易調查出來。


  薑暖感覺,這種調查最多可以作為一種參考數據,而不能完全依賴。


  “以嬸子之見,”韓義躬身行禮,姿態放的很低,“侄子該如何做?”


  他之前也想過這個問題。


  但是,打探到這些消息,花費了巨大代價,前前後後三萬兩白銀有餘,因此,並沒有懷疑過什麽。


  然而現在,他不確定了。


  銀子在京城,並沒有那麽值錢,皇城根下的權貴,有的是人送銀子。


  自古權勢重於名利,縱然有幾分人脈,他依舊隻是一介商人,各種手段比不過那些權貴,更比不過有輔宰做靠山的新科狀元。


  或許,自己這些把戲,別人早就看透了。


  一瞬間,冷汗打濕了韓義的脊背,整個人都沒有之前的自信和張揚。


  這個問題薑暖也想到了,“你調查這些的時候,可曾被人察覺?”


  若是那位已經知道,這疏漏可就大了。


  再自然的計劃都沒用,人家早就猜到這些算計。


  自己相信韓義沒看過畫像不認識人,別人可未必。


  “侄兒也不知道,”韓義沮喪地開口,“我雖然自認為做的隱秘,卻不敢確定完全逃脫那些大人物的法眼。”


  “這還算計個啥,”黃老二很無語,“不定人家早就知道了,把你當猴耍呢。”


  “老二,閉嘴!”薑暖訓斥,“不要覺得你韓義哥犯蠢,這隻是地位不平等帶來的差距,但凡韓家有一個人能出仕,結果都不可預測。”


  不提智商心機之類的,薑暖覺得,韓義單上進心就比自己養的一幫鹹魚強十倍。


  敢想敢做,敢闖敢幹,這種勁頭很難得,若是有個人扶持,早晚能一飛衝。


  反觀自己兒子,本分是本分,可沒啥野心。


  就是最上進的三,膽子也不夠肥,完全沒有人家韓義的這種魄力。


  “承蒙嬸子看的起,”聽完這句,韓義心裏很酸,“侄兒從未覺得自己比誰差,可有些東西,侄兒真的無能為力。”


  韓家,終究隻是商戶,縱然有些銀子,地位依舊低。


  有交情的官宦很多,但,那些都是拿銀子喂出來的,根本靠不住。


  他隻能不斷謀劃,不斷攀附一個又一個權貴加重自己砝碼。


  聽到兩饒對話,三兄弟相視一眼,麵麵相覷。


  他們很無語!


  自己一個鄉下子都沒話,家大業大的韓義哥居然賣慘,簡直沒理!

  垂下眼眸,掩飾情緒,三兄弟一言不發,低著頭看腳,仿佛,腳上開了一朵花。


  見狀,韓義輕歎一聲,“三位弟弟不要覺得哥哥不知好歹,韓家在平安縣算得上一霸,在豫南府也能得兩分臉麵,在京城卻隻能夾著尾巴求存。”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等你們走出去就會發現,平安縣很很,的容不下一個饒野心。”


  “韓……”


  “不用再向他們解釋,”薑暖打斷韓義的話,“身處的位置不一樣看到的風景也不一樣,你現在的再多他們也無法感同身受,見識多了不用教也知道道理。”


  著轉向兒子,“你們和韓義,就像村裏後生和你們一樣,你們覺得咱家不足,還需要繼續奮鬥,他們卻不會理解,覺得你們隻需要混吃等死就成。”


  “有些饒起點就是別饒終點,老爺不給臉麵誰也沒辦法。”


  “你們可以不理解韓義的感受,但是要尊重他的上進心,人家條件這麽好還想著上進,咱家這麽差,你們都不想著學著點,能成什麽事?”


  一番話,的三個兒子麵紅耳赤羞愧無言,薑暖自己也垂眸反思。


  這些話,不僅是對兒子的,也是對自己的。


  她並不怎麽注重名利,好聽點是淡泊名利,其實就是鹹魚一條。


  以往這些沒啥,但作為一家之主,確實差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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