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理解
“種慣了莊稼，人可能有些軸，你們教饒時候，耐心點，也別瞧不起人，別把一件好事變成了壞事。”
此時，黃三終於理解自家嫡親的爺爺為何這麽了。
想教好這幫神仙，怕是會要老命吧。
這幾個，黃三不熟悉，但知道。
按輩分，確實算自己堂兄弟。
身體有缺陷的三個，除了下地幹活，平常都窩在家裏，存在感並不強，很容易被忽略。
若不是今碰到，他都想不到村裏還有這幾號人。
整理一下心情，黃三擠出一個微笑，“幾位堂哥，如果沒事，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黃三心裏，還是有些不習慣麵對這些非正常人，隻是大家都是同族，還是兄弟，別人瞧不起他們就算了，自家人這樣就有些不厚道。
心裏建設一番後，才逼著自己扯出一個笑。
“可以的～”正常人甲掐著嗓子開口，“勞煩幾位弟弟了。”
一個大男人卻如此娘氣，黃老大很不適應。
“不用客氣，”緊緊拳頭，他咳咳嗓子開口，“我們三個，每人教一樣，我先來，教算數，就是如何算賬。”
聞言，正常人乙直爽地問，“我會算賬，可以不學嗎？”
“不能。”
“那不是浪費時間。”
“這樣，我問你一個問題，”黃三也不生氣，笑著開口，“你可知道怎麽量出一畝地？”
“一畝地？地裏早埋霖標，還量什麽？”
“現在的地標是按塊，不是按畝，一塊地隻有一個地標，可能三畝，也可能是五畝。”
“有什麽關係，自家的地，能種莊稼就好，沒必要非要量出來一畝。”
一畝地的糧食都不夠養活一個人，誰家沒事量這個，那不是吃飽撐得慌？
“話不能這樣，”黃三反駁，“誰家都有個手急缺銀子的時候，等沒了錢，賣地也是有可能，不懂怎麽量地，人家多收你兩分地，你知道？”
“這……”正常人乙被的啞口無言，默默低下腦袋，不敢辯駁。
“好了，下麵就來教算數，首先教加減，先輩加減表，跟著我念：一加一……”
黃家，黃老爹出學習的人選時，薑暖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薑老太不解，疑惑地問，“怎麽？人有問題？”
“娘，”薑暖壓低聲音解釋，“這幾個平常沒出來過，你才不知道，多多少少都有些問題。”
拋開三個有生理缺陷的，剩下兩個也隻是看著正常。
就如黃四哥家的子，看著挺正常，其實一根筋，腦袋不會轉彎，若是自己覺得是對的，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當然，他有一樣很怕：親爹的鞭。
黃鬆不耐煩跟兒子掰扯，想倔也行，別怕揍。
他下手真的很，把弱在樹上打，不認錯不讓下來。
久而久之，就怕了。
另一個，是三房的獨苗苗。
那房陰盛陽衰的厲害，孩子一個個生，卻都是姑娘，差點湊成七仙女，後來才得了這麽一個獨苗苗。
這麽個寶貝，可不能有閃失，聽大仙當女孩養可以壓命，保證成丁，於是三房就把兒子當姑娘養。
穿裙子，梳包包頭，帶絹花……
甚至，連稱呼都改為妹。
後來，就歪了……
接受自己是爺們都花了好長時間，更別改回來……
因這不男不女的舉止，即使事出有因，他也不怎麽受別人待見，更別娶老婆。
“老頭子，”黃老太很生氣，憋得臉都紅了，“你到底想幹啥？覺得咱家惹得事還少是吧？”
不是她心眼壞，而是這幾個孩子確實不合群，村裏人不怎麽待見。
一個人也就算了，村裏統共六個不健全的，一下弄來一半。
讓別人怎麽想？
多少健全人不選，非要選這些？
是正常人不機靈？還是他們不配？
“我也沒想到的，”黃老爹摸著鼻子解釋，“這是他們家裏人選出來的，我隻一家出一個人，誰成想……”
他知道情況時也一言難盡。
推辭吧，傻子也知道自己嫌棄人家兒子。
二房現在是族長，也不能話不算話，怎麽辦，隻好捏著鼻子認吧。
後來想想，這樣的人學會本事也好，靠自個兒吃飯，等父母去世，也不用看別人臉色過活。
也算，積德了。
“有道是可憐下父母心，”薑暖輕歎一聲，“他們父母，可能隻想讓兒子多一條活命的路。”
要以前的黃家不受待見，這些人承受的則是赤裸裸的歧視，也因此，能不出來就不出來。
黃四哥家的兒子除外，他人雖然軸了些，卻沒別的問題，幹活也利索。
這樣的後果是：人越來越自閉，俗稱木訥。
“沒錯，”黃老爹立刻附和，“他們爹娘就這個意思，其他人四肢健全，又有一把力氣，家裏還有地，隻要夠勤快就餓不死。他們不一樣，人確實聽話，但不知道變通，下地幹活都要人吩咐，就算有一百畝地也不知道怎麽侍弄。”
也多虧投了男胎，黃家口民風也好，不然，哪有這麽好的日子。
姑娘有缺陷，生下來就是死。
民風不好，被人看成災星克星啥的，這些人也在村子待不下去。
他們村子，殘疾人卻是十裏八村最多的，不是因為村子風水不好，而是外麵那些村子根本不會留這種。
也是造孽，無論如何，都是一條命，幸好，黃家口沒做那種缺德事。
不過，人留下來，閑言碎語卻少不了。
“話不能這樣，”黃老太反駁，“隻要他們那脈沒斷絕，總不差他們一口飯，也不是不能幹活，咋就沒活路？”
“這簡單，”薑老太開口，“不是信不過自己兒子，而是信不過兒媳婦。當哥哥的，不可能看著弟弟餓死，做嫂嫂的就不一定。”
別到時候累死累活給家裏幹活，連口飽飯都吃不上，還要時不時挨打。
不是她把人想的太黑暗，而是這種事根本不稀罕，賣了姑子叔子的都有，更別隻是磨搓一下。
更何況，打也白打，罵也白罵，大門一關，誰也不知道裏麵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