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借錢”
村支書溜走了，村民們也各自回家找戶口本了。
十七嬸兒哭哭啼啼了一會兒，發現沒人過來安慰她，就轉身走了。
她既沒有回家，也沒有去她兒媳婦生孩子的醫院，而是直接去了楊小滿家找程嬌嬌……
……
楊小滿把農家樂的所有賬本交給村支書之後，就匆匆趕回家照顧程嬌嬌了。
程嬌嬌這一個月來孕吐十分嚴重。
王春香作為過來人，覺得這沒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挨過這幾個月，一切就會好的。
楊小滿和程爸卻擔心壞了。
見程嬌嬌吐得那麽難受還要去學校教書，翁婿兩人一商量，直接越過程嬌嬌，向她任教的學校請了一年的假，勒令她在家好好休養。
王春香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就有些著急。
她特地跑到楊家灣來，對程嬌嬌說道：“小滿和你爸太不懂事了，居然一下子給你請了一年的假。
也不想想，一年的假期過完，學校裏還能有你的位置嗎？”
程嬌嬌吃著酸梅，漫不經心地說道：“沒位置就沒位置吧，正好我回村陪小滿和孩子。”
王春香伸手戳了一下程嬌嬌的額頭，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
我跟你說，女人不管到什麽時候，都應該有一份自己的事業。
這樣，家裏的老公才不敢輕易地給你臉色看……”
程嬌嬌用腳輕輕地踢了踢正在算賬的楊小滿，楊小滿立即從盒子裏拿起一顆酸梅投喂程嬌嬌。
程嬌嬌把梅子卷進嘴裏，一邊吃一邊問楊小滿：“我要是失業了，你會給我臉色看嗎？”
楊小滿把賬本往程嬌嬌麵前一攤，道：“學校要是沒了你的位置，你就隻能回家當老板娘了。
賬我算清楚了，除了要追投進去的錢，農家樂這次可以拿來分的錢有１２００萬。
咱們占４０%的股，可以分得４８０萬。
等錢一到手，我就交給你保管……”
楊小滿一邊對程嬌嬌說著話，一邊給丈母娘使眼色，讓她少說一些影響孕婦心情的話題。
王春香端起桌上的熱茶，以掩蓋自己的尷尬。
提點女兒的時候，忘了女婿也在場了……
楊小滿站起身來，對程嬌嬌說道：“你跟媽先聊著，我去大伯家抓隻雞來殺。”
程嬌嬌點點頭，補充道：“你再幫我問問小沫，上次做的牛肉幹還有沒有剩的。她做的牛肉幹可好吃了！”
“好嘞！”
楊小滿走後，王春香對程嬌嬌說道：“你們兩個可真夠不客氣的，一個去抓雞，一個又要牛肉幹，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程嬌嬌理所當然地說道：“本來就不是外人啊，大伯和大伯娘多疼我啊，媽媽您又不是不知道。
至於牛肉幹……
那是小沫特意給我做的。
她去醫院問過醫生的，醫生說，孕婦適量地吃些牛肉幹可以改善貧血、消除水腫。
為了做牛肉幹，她一口氣讓大伯宰了兩頭牛呢。
我本來還給你留了兩袋的，結果我同事來看我的時候，把它們全搶走了……”
……
母女兩個正說話的時候，大門外探進來一個腦袋。
程嬌嬌認出了十七嬸兒，問道：“十七嬸兒怎麽有空來我家？是有事嗎？”
十七嬸兒哀哀怨怨地進了門來，把自己的苦水倒給程嬌嬌。
“我那兒媳婦眼皮子淺，知道今天村裏分紅，非要讓我給她肚子裏的娃兒爭一份。
她說了，我要是爭不到，她就抱著她的娃兒回娘家去。
同時，她還要拐走我的兒子，讓他再也不認我這個媽……”
程嬌嬌從前在清江縣裏生活，沒聽過村裏的東家長、西家短，一時還覺得挺新鮮的。
她無比同情地看著十七嬸兒，問道：“然後呢……”
王春香悄悄剜了程嬌嬌一眼，然後個屁，人家等著你反應過來呢！
真是一孕傻三年，還看不出來嗎？
人家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王春香站在十七嬸兒的位置上說了一些批判她兒媳婦的話。
然後問道：“那你怎麽不去村裏，找村幹部幫你解決這個問題啊？”
十七嬸兒說道：“我去了的。
可是去遲了。
村裏剛才已經開會投票表決了，不管孩子在肚皮裏麵還是在肚皮外麵，隻要沒登記在戶口本上，就不參與分紅。
村支書讓我等明年。
可我兒媳婦那麽厲害，不用說明年了，明天的太陽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見得到。”
程嬌嬌愣了愣，道：“真有那麽厲害的兒媳婦啊？”
十七嬸兒抹了抹眼淚，道：“有的，她可厲害了。”
王春香說道：“她再厲害，還能翻了天去？
她要是敢打你、罵你、虐待你，你可以找村幹部幫忙、找警察幫忙，用道德譴責她、用法律懲治她……
方法多得很，光哭有什麽用？”
十七嬸兒的動作頓了頓，心道，我要是不哭，你們怎麽會同情我？你們要是不同情我，怎麽會替我出錢擺平兒媳婦？
她半蹲著、仰望著程嬌嬌，說道：“程老師，你一向心善，你能不能行行好，借我個幾千一萬的，讓我拿回家去交差？
等我手頭寬裕了，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
行行好吧，就當是給你肚子裏的孩子積點兒德，可以嗎？”
程嬌嬌終於反應過來了，十七嬸兒不是單純來訴苦的，她是來要錢的。
要錢就說要錢吧，非要說“借”……
這種行為，跟她大姨可太像了！
程嬌嬌看著十七嬸兒，看著看著，突然覺得眼前出現了兩個身影，一個是十七嬸兒，一個是她大姨。
兩個身影不停地轉啊轉啊，轉得她頭暈。
不但頭暈，還反胃！
下一秒，程嬌嬌不受控製地嘔了起來。
十七嬸兒來不及躲避，隻覺得臉上一熱，又酸又臭……
……
十七嬸兒最終隻從程嬌嬌這裏要到了五千塊錢。
這些錢並不是程嬌嬌“借”給她的。
而是程嬌嬌賠給她的。
她的眼睛因為程嬌嬌感染發炎了，一睜眼就流淚。
程嬌嬌給了她五千塊錢，讓她去清江縣醫院看眼睛，她卻把錢藏了起來，隻去村醫李女士那裏要了一隻眼藥膏，打算隨便塗塗就算了。
程嬌嬌與周沫說起十七嬸兒的事情，十分擔心。
“是我考慮不周，我給她錢的時候，除了我媽，沒有別的人在場。
要是她的眼睛越拖越嚴重，她會不會又回過頭來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