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左右為難
“爹，我相信文青帶來的消息不會有假。”她笑的溫婉，但說出來的話卻斬釘截鐵。
蘇哲愣了一下，但旋即就反應過來。
是了，文青既然是神秘女婿的手下，又曾將天柁城裏的糧油鋪子經營的那麽好，這足以說明他不是個莽撞人。
而時疫那麽可怕，人家還敢冒風險去幫他們查證其來源，就衝這一點，他也不該懷疑。
再說，人家沒有欺騙他們的理由啊。
想到這兒，他點了點頭。
這下子，幾人的注意力就全都集中到了沐玖的身上。
“沐大夫，您打算怎麽做？需要我們怎麽配合？”
沐玖遙望著淳安城的方向，眯起眼睛，嚴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鄭重。
小半日後，蘇家營地。
一處五六丈見方的空地被專門開辟出來，除了沐玖之外，所有人不得靠近。
不僅如此，按照沐玖的要求，蘇家車隊從上到下，每個人都必須用布將自己的口鼻給裹住。
而他此刻，幹脆把自己整個腦袋都包了起來，隻留兩隻眼睛在外。
就在他的身邊，躺著一個人事不省的少年。
這是文青派人剛才從淳安城那邊給帶回來的。
據說是昨日染上的時疫。
蘇家人遠遠的站著，看著沐玖用酒洗了手，先是檢查了少年的眼耳口鼻手和身上的皮膚，這才給他把脈。
然後，又見他洗了手，之後去翻他身側的藥箱。
等將藥給少年服下了，他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這才站起身來。
蘇千曉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師父的一舉一動，此刻見他麵色沒有變得更糟，心裏總算是鬆了口氣。
看樣子，師父應該是有辦法的。
沐玖將自己清理一番，走了過來。
蘇千曉和小木趕緊迎了上去，蘇哲也走了過去，其他人卻被要求繼續原地呆著。
“這病有救，”他直接撂下這句話。
蘇哲目光一亮，“如此可就太好了。”
這時疫既然能解，那他們就能繼續往前走了。
但蘇千曉卻沒有那麽樂觀，因為沐玖的神色還是很凝重。
果然，沐玖不過是停頓了一下就接著道，
“隻是此疾治起來非常的麻煩，主要是耗時久，最低也得花費七八日才能徹底見效……”
七八日？！
蘇哲瞬間變色。
這時間也太長了！
現在可是在逃難啊，後頭據說靖國軍已經和梁軍交上手了。
並且按照那些不斷湧過來的難民說的，靖國軍簡直是勢不可擋，他們梁軍差不多是一觸即潰，淮水和天柁已經相繼淪陷了。
據最新的傳聞，靖國軍已經快要抵達文登了。
算下來，大軍距離到他們這裏，也不過隻有三四日的光景了。
在這種情況下，說要七八天才能將染疾的人醫好？
開玩笑！
他們哪裏有這個時間？
實在是耗不起啊……
蘇千曉何嚐不知道這些，但她想了想，還是看著沐玖道，
“師父，您是怎麽打算的？”
這一路上無論收到了什麽消息，她也沒忘記通知自己師父。
所以，師父對於目前的時局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果然，沐玖不過是略一沉吟就歎了口氣，
“其實治療此疾也不是不能加快，隻要藥材充足，我有把握在兩日之內就將這病控製住，”
“不過，這麽做需要的的藥材之多恐怕也隻有淳安城裏能夠提供了。”
說著，他掃了一眼蘇哲還有他身後不遠處的蘇家眾人，目中厲色一閃，
“但是，如果我們不管這疾，隻想平安通過此地的話，根據咱們現有的藥材，我有八成的把握能行。”
蘇哲沉默了。
讓淳安城打開，讓城裏願意送藥材出來救治難民？
若是擱在以前，他還會考慮一二，但是，一想到蕭乾送過來的消息，他隻能放棄。
淳安知府劉彥昌，膽小如鼠，貪贓枉法，剛愎自用，在同僚中以自私和小氣聞名，就這樣的人，你指望他同意拿出藥材來救與他毫不相幹的難民？
想都不要想，根本不可能！
相比之下，第二種方法的可行性就大多了。
隻是，明明有辦法救所有人，他們卻連試都不試，隻顧自己逃跑，這樣做真的好嗎？
蘇哲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雖然離著有點距離，但是三人說話都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以，後頭的蘇家眾人也大多聽見了。
一時之間，整個車隊就沸騰了。
辦法是有的，不過就兩個。
前一種雖好，但操作起來怕是難度不小，一個不慎，人沒能全救回來，時間也耽擱了。
那靖國軍可是很快就要過來了。
後一種雖然自私，但容易操作。
再說了，現在大家都在逃命，他們的第一要務不也是先要保住他們自己人的命嗎？
所有人炒作了一團。
蘇千曉沒有表態，她舉目望向了淳安方向，但目光卻看的不是淳安，而是越過了淳安望向了更遠處。
蕭乾，是在山陽嗎？
幾乎是與此同時，山陽城一座富麗堂皇的建築物裏，有兩人正在談話。
其中一人年逾六旬，瘦長的身材，精神矍鑠，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偶爾轉動之間便有銳利之色一閃而過。
另一人是個絕色少年，正吊兒郎當的斜躺在屋裏的美人塌上，一隻手臂閑閑的垂在榻邊，神色有些懨懨的，很是漫不經心。
“少主，如今族裏的局勢您也知道，正是多事之秋，我建議您還是盡快回去的好。”
靜。
族裏很安靜。
少年一動不動的躺著，閉目養神，半點要開口的意思也沒有。
老者也不以為意，繼續往前一步，開口相勸，
“少主，您放心，即便您不在，我拚著這條老命不要也定會保少夫人一家平安抵達他們想要去的地方的。”
提到少夫人，少年睜開了眼睛，好看的桃花眼裏此刻的淡漠似乎消退了那麽一絲。
不過，他還是沒有說話。
老者看說這個有效，便繼續再接再厲，
“少主，您對少夫人上心，這原本是好事，琴瑟和鳴之下，您那功法也更容易修成，隻是……”
老者遲疑了一下，但語速反而更快，像是有人刻意催促著似的，
“隻是您也知道，單靠少夫人一人肯定是不成的，所以，族裏麵給您挑選的其他幾位少夫人您也需要……”
“啪……”
擱在美人塌對麵，那隻半人高的青花瓷花瓶忽然炸成了一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