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分家
蘇千曉抬眼朝娘親的院子那邊看過去。
隔著院牆自然是啥都看不見的，但她卻仿佛看到了她二嬸盛氣淩人的臉和她二叔沉默寡言卻又陰冷的眼神。
嗬嗬，沒想到這一對夫妻這麽快就達成了共識。
蘇千曉的嘴角浮起一抹譏諷的笑容。
分吧，快分吧，這樣家裏也能早點恢複平靜。
她雖無所謂，但見娘親為這事成晚成晚的睡不好覺她就心疼。
她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隱隱約約聽到了娘親和爹爹的勸說聲。
但似乎收效甚微，因為到最後二叔也咆哮起來。
“大哥，我知道你們一直都看不上我，覺得我是個廢物，啥都不會幹，啥都幹不好，”
“既如此，你就把我那份家產給我，放我走吧，”
“我蘇明也是蘇家男兒，從小跟跟著爹耳濡目染的，我就不信了，離了你們我就吃不上飯了！”
“我今兒把話撂這兒，我蘇明出去了也要大展拳腳的，不僅會過的好，而且還會比你們更好！”
聽到這裏，蘇千曉掀了掀嘴角，蓮步輕移進了自己的院子。
這裏隔著一座花圃，外加兩道院牆，那邊的喊叫聲雖還能時不時的傳過來，但好歹已經聽不真切了。
“小月，給我磨墨，我先把今日的學習筆記給整理出來。”
她邊朝自己屋裏走，邊隨口吩咐小月。
跟在後頭的小月眨了眨眼，有些欲言又止的，
“小姐，你真的不過去看看嗎？夫人那邊鬧得好凶……”
您這樣的心大，真的好嗎？
蘇千曉頭也不回，
“快進來，順便把門關上，外頭太吵了，影響我寫字。”
麵色複雜到了極點的小月隻能歎口氣，照自家小姐的吩咐做了。
院門關上了，屋門也關上了，除了一扇朝向北邊的窗戶外，其他的窗戶也在蘇千曉的要求下被關上了。
雖然已經快要立秋，但空氣裏暑氣未消。開著門窗還有點嫌熱呢，更別說現在關門閉戶的。
蘇千曉如老僧坐定般的在書案前端坐，或執筆沙沙的寫，或停下偶爾翻開書卷沉思一會兒，總之看起來她真的是很投入的在整理筆記。
旁邊的小月磨好了墨就拿了羅扇在蘇千曉背後輕輕的扇，她不敢使太大的力氣，怕影響到自家小姐。
但勁兒小了風就不足，小丫頭不時調整著自己手上的力度，全然不顧自己已經是滿頭大汗，後背的衣裳都粘在了身上。
蘇千曉寫了好一會兒，一尺見方的宣紙都寫滿了兩張，這才收筆停工。
結果一扭頭，她就皺了眉頭。
“墨菊，你進來一下。”
很快珠簾掀動，墨菊就從外間走了進來。
“小姐。”墨菊規規矩矩的站在蘇千曉身前，眉眼低垂著。
“去府裏領幾塊兒冰來，”蘇千曉屈指在書案上無意識的輕敲，“這裏外間都放一些。”
“是小姐，奴婢這就去辦。”墨菊答應一聲扭頭出去了。
“好了，小月，你也別扇了，回屋去換件衣裳去，順便去廚房把晚飯拿回來。”蘇千曉轉頭又吩咐小月。
這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直到快熄燈就寢的時候，蘇千曉還隱隱聽到了隔壁娘親院子裏傳來了摔碗的聲音。
唉……
她抿了抿唇，心裏帶著點歉意，這一夜也睡的不是很踏實。
第二日一早，待她洗漱完畢，去到隔壁飯廳的時候，柳氏才剛起，正一臉倦容的靠在椅背上，閉著眼讓如意給她揉著太陽穴。
蘇哲倒沒在，也沒見到蘇雲澈的身影。
“娘，”蘇千曉柔柔的喚了一聲，腳步輕移走了過去，“您這也是一夜沒睡好吧。”
柳氏疲倦的睜開眼，那滿眼的血絲嚇了蘇千曉一跳，“娘，您這是一夜未睡？”
“唉……”柳氏歎了口氣，“你二叔二嬸鬧成那樣，娘哪裏睡得著啊？”
蘇千曉點了點頭，伸手拉住了柳氏的手，“娘，昨日女兒沒過去，您沒生氣吧。”
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我是想著這樣的大事一來不該我們這些小輩們參和，二來有我們在的話事後二叔二嬸的顏麵上肯定不好看，所以……”
“曉兒，你沒來是對的，這些事兒哪是你們這些孩子該參與的，”
柳氏勉強笑了下，伸手在蘇千曉的手背上拍了拍，“你弟弟若有你半分的聰明，也不會被你爹罰跪祠堂，到現在也沒放出來了。”
“那小子不僅衝進來了，還據理力爭，頂撞了你二叔兩句，”
柳氏說著，苦笑一下，“雖說他說的也在理，但你二叔好歹也是長輩，他這樣莽撞終究是不妥。”
蘇千曉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但她身後不遠的小月卻渾身一顫趕緊低下了頭。
果然還是小姐是對的嗎？
不過分家是大事，豈能真的如蘇明所說，一日之內就能解決的。
蘇哲執掌整個蘇家已經近二十載，除了那分家文書上所寫的家業之外，他們蘇家的產業又被他增加了不少。
在綢緞莊之外他又開了染坊，而且這些年間又陸陸續續的購進了七八處的田產。
雖然蘇明一直在府裏養尊處優的根本沒出一點力，但是作為蘇家的一份子，真要分家的話，這些東西可都還有他一份兒。
不過，經過二房這一鬧，盡管蘇哲和蘇天都不同意，但這分家之事卻已經是擱在了台麵上，而且是勢在必行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蘇千曉雖然時不時的過問兩句，但總體上她並沒有參與到這事裏去。
前後拖了近半個月，這家最終還是分了。
旭日初升的時候，蘇明顧來的馬車來了，一群陌生的家丁隨著蘇明進了蘇家。
金銀細軟被詹氏緊緊的抱在懷裏，其他所有能帶走的東西都在蘇明的指揮下被那群家丁搬出了蘇家。
蘇家其他人都在場，就站在二房的院門口看著蘇明搬家。
蘇哲似乎是一夜之間就老了好幾歲，鬢角出突然出現了好幾根的白發。
蘇天陰沉著一張臉，目中都是焦急，悔恨和……無力。
王氏由蘇雲帆攙著，麵色悲戚。
柳氏由蘇千曉扶著，哀歎連連，“唉……好好的一個家，竟然成了這樣。”
蘇雲帆和蘇雲澈的麵色也不好看，兄弟倆雖看著平靜，但空著的手掌都攥成了拳頭。
蘇千曉默不作聲，隻不動聲色的透過院門往裏瞧。
在她的視線裏，有那麽兩個孤單而又無助的身影正牢牢的吸引住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