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五章 隔閡ii.
“因為我是個現實的人。”顧平成不準備給自己叫屈,編織出一些一看就立不住腳的理由。
他拋棄了尙錦跟蘇瑤,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我說過,我出身普通,在大城市想要安身立命很難,想要過上優渥的生活更難,而尙錦的家境很好,當時我麵臨著兩個選擇,要麽就是留在京城,做尚家的上門女婿,我的自尊不允許我這麽做,而且我不覺得那樣我就會快樂。”
“要麽,就是出去闖蕩,等積累了足夠的資本,再回來跟尙錦再續前緣。”他露出一個苦笑:“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辦?”
蘇瑤不知道,因為她也不是顧平成,沒有處在顧平成的位置上,很難說自己會如何選擇。
“我出去闖蕩了,但是我忽視了一點,就是人是會變的。”顧平成坦然的說起了自己的欲望,不加掩飾:“當我在上學的時候,我覺得有一處自己的房產,有一份體麵的工作,就已經很好,是我奮鬥的目標,但是等我出去之後,看到的更多,經曆的更多,我覺得這並不能滿足我,我應該擁有更好的。”
“隻是跟我媽在一起,已經不能讓你感受到曾經的快樂了,不夠了,是嗎?”蘇瑤不是這樣的人,但蘇瑤能夠理解,人的欲望一旦打開,那就沒有終點。
有些人是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初心不會變,可是對於顧平成這種人來說,貪婪是他的本性,過去他覺得跟尙錦在一起是最大的目標,那是因為他沒見過世麵,沒有經曆過其他的誘惑,後來看過了見過了,自然就不會覺得應該回到原點。
“我們當時是和平分手的。我覺得很對不起你媽媽,因為你媽媽一直在等我,但你媽媽告訴我不要有負擔,我知道她當時也是很受傷。”顧平成搖搖頭:“後來我們好幾年都沒有對方的消息,直到……”
直到因為生意的緣故,他回了一趟京城,在有心人的安排下,跟尙錦稀裏糊塗的有了一夜意外,沒想到就是因為那一夜,有了蘇瑤。
“當時你媽媽告訴我的時候,我也慌了神,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各自的家庭和苦衷。”顧平成平靜的道:“能怎麽辦呢?不生下來,你媽媽舍不得你,而且她當時身體就不好,可能不生就永遠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因為這個離婚麽,我離不了。”
他已經知道似是而非的好聽話對蘇瑤沒用,所以格外坦誠:“我當時已經跟黛麗結婚了,黛麗能給我要的一切,我不會離開爾加,離開爾加不如讓我死了,而你媽媽也沒有那麽愛我了,隻是一場意外,所以我們做出了一個很理智的決定,生下你,然後不告訴你養父,雖然後來證明,你養父根本就是知道的。”
三個人心照不宣。
蘇瑤難以想象當時尙錦背負著多大的壓力,她愛過的男人根本已經不在乎她,卻有了孩子,她的丈夫就是始作俑者,壓根也不把她當人,又要麵臨著家暴和出軌的雙重打擊。
“我知道我對不起她,但是當時的情況,再來一次,我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你是知道的,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麽殘忍,你不能麵麵俱到,很多時候你隻有做選擇,是選擇保護自己還是保護別人,很遺憾我對你媽媽的愛,並沒有到那個地步。”顧平成深吸一口氣:“但是你是我的女兒,就算我曾經不那麽覺得,但是看到你的那個瞬間,跟你一起走到如今,我們父女兩個相依為命,你對我也是很重要的,如果有一天,要我做選擇,我不敢保證會選擇你,但是我會猶豫。”
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相處,顧平成對蘇瑤的了解也加深了,蘇瑤比他想象中聰明,一味的打感情牌,並不能打動蘇瑤。
蘇瑤也不是小孩子,隻有真話才能讓她卸下一點心理防線。
現在他們是一條船上的,榮辱與共,而且又有血緣的牽絆,無疑是最合適的戰友,而且他這回是發自內心的,雖然不能為女兒放棄一切的父親聽起來不怎麽樣,但是蘇瑤卻是唯一能夠讓他有所猶豫的人。
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脈和延續。
而不真的到了那一刻,他會怎麽選擇自己都不知道。
聽他說完,蘇瑤有些疲憊有些釋然的一笑:“謝謝你的坦誠,早這麽誠實不就好了。”
她早就知道顧平成不是個什麽偉大的父親,如果是,那她這些年顛沛流離的日子就完全沒得解釋。
但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內心深處若還是有點沒有完全泯滅的父愛,也不算是一無是處,甚至可以說是徒然有了點亮點。
顧平成的心裏話雖然也不一定都是真的,但總好過滿口的父愛如山,那太讓人惡心了。
“你說的對,我們現在的利益是捆綁在一起的,所以,我們要幫助彼此,扶持彼此,總歸,得到王位對我來說不是什麽壞事,不是嗎?”蘇瑤淡淡一笑。
顧平成立馬眼睛亮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女兒,身體裏流淌著我的血,不需要多說,你是個聰明孩子你會懂的,就是這樣,我們必須一起努力,才能呼風喚雨,我會親手把你扶上王位,給你別人夢寐以求的一切。”
他覺得自己應該早點把蘇瑤找回來的,這麽好的女兒,這麽貼心的孩子,簡直就是一個縮小版的他,跟他同心一意,想他想到的沒想到的。
他激動的抱住了蘇瑤,不住的念叨:“太好了,太好了,我們父女一心,之前的隔閡終於解開了,從此以後我們就是最牢固的關係,最獨一無二的組合。”
他一個人在這荒涼的人世上跋涉了太久了,已經忘記了有同伴的是一種什麽感覺什麽滋味,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激動喜悅,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幹一場,一展宏圖。
而蘇瑤臉上掛著淡淡的笑,那笑意不達眼底,並不如何走心。
父女一心?
想的倒是挺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