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一拍兩散
顧瀟瀟以為自己會嚎啕大哭，可是她卻一滴淚都掉不出來，她望著雲墨陽的冰冷眼神，沒有任何一刻像是此刻一樣清醒，她知道，他們之間完了。
一段從開始就注定會一地狼藉的感情，在一切虛假的外衣剝落的瞬間，就注定會以蒼涼的結局收尾。
在她看來，她的舉動是出於喜歡，是仰慕，是守望，是日久生情，是為愛做的最浪漫的冒險。
而在雲墨陽看來，這一切都是欺騙。
她能怎麽解釋呢？
怎麽解釋自己一開始就以一個虛假的身份出現，怎麽解釋她在看出他對自己產生情愫的時候也沒選擇據實以告，怎麽解釋自己做出的種種偽裝……
他為了她一直在退讓，在妥協，甚至不在乎她的性別，暢想跟她的美好未來，可是她始終緊守秘密，不是她不想說出來，而是她知道但凡一開口，他們之間就不會有什麽其他的可能。
可是這一切注定是要被揭露出來的，她現在啞口無言，百口莫辯。
“雲墨陽，我對你沒有惡意，真的沒有。”她憋了好久，隻能說出這麽一句話來，雲墨陽眼底一片猩紅，一張俊顏繃的死緊，他重重把顧瀟瀟一推，扭過頭去看也不看她，從齒間狠狠擠出一個字來：“滾。”
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幸，期待，全都無影無蹤，她果然什麽也解釋不出來，她果然就是一直在戲弄他。
沒有惡意？
是啊，她幫他簽到了好的公司，接到了更好的戲，幫助了他，從這個角度上，是沒有惡意的，但她毀掉了他內心僅存的一絲對人的信任，和愛人的能力。
從此以後，他不會再相信任何人。
這個女人把人世間的醜陋和虛偽都捧到他麵前，隻留下輕飄飄的“沒有惡意＂。
而最令雲墨陽痛苦的，是直到此刻，他也還是有些舍不得她，以至於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不想再被她欺騙，蠱惑了。
“你要保重。”顧瀟瀟被推的一個踉蹌，她扶著車子站好，露出一個蒼白的笑臉，咬了咬牙一頭鑽進了車裏，發動了車子。
一片轟鳴聲中，她隔著車窗最後的看了一眼——看到雲墨陽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她的眼淚這才一下子落了下來。
伸出手捂住嘴，她知道她現在能做的，隻有盡量體麵的告別，給他留下一個不算狼狽的印象而已。
說什麽都改變不了他們之間的結局，那就不要讓他覺得自己糾纏不清，又別有用心。
上一次因為闖禍被趕出來，和這一次被拆穿，顧瀟瀟的反應是截然不同的，之前是內疚，擔憂，自責，卻還抱著一絲希望，但現在，她已經徹底絕望了，不希求會有什麽奇跡降落在她身上。
奇跡不是留給她這種人的。
她一時的任性，差點坑慘了雲墨陽，或許，她從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現，才是最好的選擇。
雲墨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裏的，他請了假，開拍至今唯一一次請假，把導演都嚇壞了，生怕他出了什麽事，但他什麽事都沒有，隻是心裏空的厲害。
回到自己的家裏，他打開門，看著空蕩蕩的房子，曾經這裏住著的也隻是他和顧瀟瀟，但卻絲毫不會覺得孤獨，冷清。
顧瀟瀟總是會讓他有很多話想說，她是調節氣氛的一把好手，常常一個話題就能延展開來，跟他講個沒完沒了。
這棟房子裏到處都回蕩著他們的笑聲。
他本來還想告訴顧瀟瀟，準備給她攢上學的錢，以後攢給她變性的錢，他從前一直沒有積蓄，一來是因為養父母的盤剝，二來也是因為沒有地方去花，他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自然也沒有那個概念，但是如今不一樣了，他跟她在一起，所以要為兩個人的以後著想。
看來，還是想多了。
他無聲的走進房門內，既不感到悲傷，也不感到憤怒，最初激烈的情緒退潮之後，就隻留下了一片茫然和空曠。
心像是缺失掉了一塊，活著似乎也不是什麽多有吸引力的事情，他終於透徹的理解了那句話，比起沒有希望，更難過的是有了希望又失去。
太可怕了，好像黑暗無所不在，沒有盡頭。
伸手不見五指，一條路永遠也走不到終點。
他頹然的在客廳的一株山茶花旁坐下，桌上還擺著一個小小的音響，那也曾經是顧瀟瀟送給他的，在他最低穀潦倒的時候，他每天像是行屍走肉一樣，沒有時間和心思去打開聽什麽歌。
但是現在，他想自己需要一點理直氣壯放空的時間，什麽也不想，讓歌詞在他腦子裏流淌，洗滌掉不應該有的眷戀。
他修長的手指按開了開關，意料之中的音樂聲沒有響起，反而是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回蕩：“雲墨陽，我走啦。非常非常抱歉，給你添了麻煩，這不是我的本意，我知道道歉沒有用，但是，對不起……”
在錄製這段視頻的時候，是顧瀟瀟因為誤傷了鄭晨，而被解雇的時候，他替她挺身而出，把錯全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而她什麽都做不了，內疚的幾乎要死去。
她的聲音裏明顯帶著哭音，但卻強顏歡笑，努力的壓抑著，尾音上揚，但正因如此，反而讓人覺得心頭更是酸澀一片。
“我走以後，你記得不管什麽時候，都要對自己好一點，生活規律很好，但是也不必每天都是那樣，偶爾給自己放個假，吃點垃圾食品，吃點喜歡吃的東西，早睡早起是個好習慣，你一定要保持住啊。還有，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麽摳了，男人太摳沒有魅力的，以後遇到鄭晨那種人，不是離他遠點就夠了呀，你要看住他，別給他靠近你的機會。”
“你的衣服不要總是買那一兩個款式的，你穿什麽都好看，其實可以多買點正裝，正裝款式都差不多，稍稍改改，就可以多穿幾次，省不少衣服錢呢。還有，不要跟女藝人炒緋聞啦，飲鴆止渴會害了你的。可能受我的連累，你的日子會很不好過，我在你的衣櫥第三格，給你留了一張卡，卡號是你的生日，你先拿去用，至於我為什麽會有這麽多錢呢，這是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