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都是我的錯
雲墨陽連眼珠都沒有多轉一下，絲毫不覺得意外，可以想見，這種場麵他見過很多回了：“我沒有。從前榨一榨可能有，現在把我榨幹都沒有了，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你不給我們錢是吧，我告訴你，你不給錢我們是不會走的。”女人嚎叫出聲：“我就在這耗死你！”
雲墨陽還是不動，隻是閉上了眼睛，他明明就是沒什麽表情，但一旁的顧瀟瀟屏住了呼吸，隔著那麽遠的距離，不知道為什麽，還是能夠感受到雲墨陽的絕望。
沉默是最大的哭聲。
他就那麽安靜的坐在那裏，什麽也不說，但眼角眉梢都是看穿了一切，經曆了很多很多之後的放棄掙紮，比失望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麻木，連一點點希望都沒有。
似乎是被雲墨陽這副豁出去的樣子氣壞了，那女人揮舞著手裏的獎杯，上前就打開了窗子：“你跟我玩這個，還嫩了點，不給錢是吧，我就把你這些破銅爛鐵全都扔下去，讓撿破爛的拿回家當夜壺，我還治不了你了，翅膀硬了呢還！”
“不可以！”沒等雲墨陽出聲，躲在暗處的顧瀟瀟來不及想那麽多，猛地衝了出來，大聲喊了出來：“不可以扔！”
那些獎杯都是雲墨陽努力了很久才得到的褒獎，她知道每一座獎杯的來曆，知道他雖然沒有得過什麽轟動影視圈的大獎，但是他工作兢兢業業的，對自己的每一部作品都無比看重。
還記得雲墨陽初次拿獎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少年，在台上直接哭紅了眼睛，一個勁兒的低頭說謝謝，那一刻她的眼角也跟著紅了，仿佛跟著他把一切努力的過程都經曆了一遍。
那是多麽珍貴的回憶，不能任憑這個女人說扔就扔，這不是可以輕易一筆勾銷的東西。
顧瀟瀟實在是聽不下去也忍不下去了，她不想再躲躲藏藏了，她要站出來保護他，守衛他。
“你是個什麽東西？”那女人被顧瀟瀟突然竄出來嚇了一跳，隨即看清了她是個不起眼的小男生，頓時又來了精神：“你是他的下人吧，嘿呦，還敢跟我嗆聲，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他媽，別說扔他幾個破罐子，我就是把他推下去，都沒人敢管！”
“顧瀟？”雲墨陽的臉上可算是有點表情了，他有些怔愣詫異的看著顧瀟瀟，情不自禁的站起身來。
顧瀟怎麽會在這？
他不是應該走了，再也不回來了嗎。
顧瀟瀟深深的看了雲墨陽一眼，蹬蹬蹬幾步上前，一把搶過那女人手中的獎杯，用絲毫不遜色於她的分貝開口：“是啊，我是他的助手，還把他推下去，你以為這是法外之地，沒人管嗎？告訴你，聽說你在這裏打砸搶，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來，你有什麽話，去跟警察說去吧。”
“你報警了？”那暴發戶頓時變了臉色，女人也心虛的後退一步，嘴裏還在叫囂著，卻已經把獎杯扔在了地上，發出嗆啷一聲：“你你你，憑什麽報警抓我，你怎麽敢，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們是雲墨陽的養父母又怎麽樣，私闖民宅，還破壞私人財產，知道這裏的東西總價值多少嗎，都可以立案了！雲墨陽不跟你們計較，但是公司不能坐視不管，我就是公司的代表，你們在這等著吧，一會兒警察來了把你們都抓走，到時候關上個十天半個月的，你們有能耐就接著要錢唄。”
看顧瀟瀟說的頭頭是道，而且理直氣壯的，那一對男女也是有點懵，他們這種無賴最怕進警察局，因為那裏不是撒潑就能解決一切。
旁邊癡傻的中年男人還在拍著手，繞著地上的雜物邊跑邊唱丟手絹，那女人早已經變了臉色，一把拽住了兒子的脖領子：“嚎什麽喪，要不是你，我們能過這種豬狗不如的日子？要不是你，我們能被人嫌棄成這樣，天啊地啊，我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孩子，現在報警抓我啊！”
像是熟練至極，眼看這女人下一步就是倒地撒潑了，顧瀟瀟忙開口：“你要是不著急就在這哭一會兒，不過，現在離開好像還來得及……”
話沒說完，那暴發戶臉色驚慌的推著那女人拉扯著兒子就往外走，臨走之前還不忘回頭叮囑雲墨陽：“墨陽，我們再給你幾天時間，要是錢還遲遲不到位，那就別怪我們不講親情了啊，你趕緊籌錢，找你的朋友借一借……不然，我們還會來的！”
“喪盡天良的白眼狼啊！我的天我的地啊，我的命為什麽這麽苦啊！”
在女人的唾罵嚎啕，和癡呆兒五音不全的歌聲中，這一家子可算是跌跌撞撞的打道回府了，顧瀟瀟鬆了口氣，轉頭去看雲墨陽，兩個人視線一對上，竟然是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雲墨陽向來是很注重儀表的，不僅因為他是明星，而且他還是個很自律的人，但是眼下，他的眼下是隱約的黑眼圈，下顎上有著零星的胡茬，毛衣皺巴巴的，腳上的拖鞋還隻剩了一隻。
若不是長得實在是帥，即便如此狼狽，還好像是個落魄的藝術家而不是酒鬼，這場麵，就真的很難看了。
而顧瀟瀟也瘦了不少，原本就顯得弱不禁風的，現在更是好像隨便一戳就能倒。
看著雲墨陽的樣子，顧瀟瀟簡直不敢想象，他這段時間吃了多少苦。
她心裏像是被一隻大手攥著，說不出的心痛，可是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以什麽來開口，他落到這種境地，自己絕對是脫不開關係的。
可是在此之前，就算是給她無邊的想象力，她也想象不出，雲墨陽過得居然是這種日子。
他到底都經曆了什麽啊？
“你怎麽還回來了?”雲墨陽苦笑一聲，臉上有了點無奈，伸手摸摸下顎的胡茬，自嘲的一笑：“我現在可開不起工資給你……”
“對不起！”顧瀟瀟再也忍不住，飛奔過去，一頭紮在了雲墨陽懷裏，死死抱住他的腰：“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