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相依為命
蒙婉瑩看著妹妹懂事的樣子，眼圈又忍不住泛紅：“慧慧不是天生眼盲，是十一歲的時候，突然有一天……你也看到了，這房間裏的布置，是按著她能看見的時候，最喜歡的樣子布置的，已經快七年了，我好希望她能夠重見光明，看看這世界。”
她說著說著就有些說不下去，把頭別過一邊。
“姐……”蒙慧小心翼翼的安慰：“姐你別難過了好不好，我會努力的，我會努力吃藥，看病，早晚能看見你的，能再看見你，我不想看這個世界，但我想看見你。”
姐妹倆的感情一看就很好，顧盼也跟著心頭酸澀起來。
蒙婉瑩更是被妹妹說的幾乎要落淚。
當年她一個人帶著眼盲的妹妹，輾轉奔波，她自己都隻是一個大孩子，卻要養活一個沒有自理能力的小孩子，更不要說蒙慧還要看病就醫，這種頑疾折磨的他們很多時候都是在醫院吃醫院睡，居無定所，又沒有親人可以依靠……
那段日子過得有多絕望多黑暗，蒙婉瑩根本不敢去回憶，後來她是實在沒有辦法，才接受了顏子瑞的幫助，條件就是獻出自己。
她安慰自己，比起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顏子瑞好歹文質彬彬，還年輕會說話，可是，這也改變不了他有家庭的事實。
蒙婉瑩是最討厭小三的，過往的陰影讓她對拆散別人家庭的事情恨之入骨，可是為了生活，她隻能活成自己討厭的樣子，這一切都是為了蒙慧。
看到蒙慧現在起碼能夠衣食無憂，還有希望重獲光明，她即便痛苦，也隻能一次次的告訴自己，值了。
“你真的有辦法嗎？”她帶著一點希望，問顧盼。
顧盼先是跟蒙慧聊了幾句，讓蒙慧對她漸漸放鬆，熟悉了起來，隨即轉過頭對蒙婉瑩道：“你先出去，不讓你進來，你就不要進來。”
“這……”蒙婉瑩猶豫了一下，但隨即一想，顧盼要真想對她們姐妹做什麽，完全不用這麽拐外抹角的，費盡心思的騙他們，而且有本事的中醫也多少有點怪脾氣，這一點她帶著妹妹四處尋醫問藥的時候，就已經有所了解了。
她於是就對著顧盼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出去，把門帶上了。
房間裏剩下了顧盼和蒙慧兩個人。
向陽的小房間，陽光從蕾絲窗簾裏透進來，照在蒙慧年輕的小臉上，連臉上的絨毛都看的清清楚楚。
這個孩子是不幸的，因為從小就失去了光明，顛沛流離，但又是幸運的，因為有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姐姐，被姐姐藏在這裏，保護的很好。
“顧盼姐姐。”蒙慧雙手放在膝蓋上，搓了搓，有些不安，卻又難掩期待的問：“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眼睛嗎？我好久沒看到陽光，鮮花，還有草坪了，但是我還記得我姐的樣子，我姐長得漂亮極了，跟媽媽一樣美，你是不是也特別好看？我不用看見你，就知道，你一定很美。”
“你姐確實很美，是個大美人。”顧盼笑著在蒙慧麵前的椅子上坐下，俯身掏出自己的醫藥箱，輕輕湊過去：“慧慧，我問你的話，你要一五一十的回答我，我會幫助你的，知道嗎？”
那聲音是坦蕩的，關切的，還帶著一股令人信服的淡然。
蒙慧其實沒有撒謊，她真的覺得顧盼一定非常美，有著這樣溫柔又和氣聲音的小姐姐，怎麽會不好看呢？
她配合的仰起頭，讓顧盼扒開她的眼皮看她的眼球，眼前一片漆黑，就算是陽光直射到眼球上，也還是隻能看到一片黑暗。
就像是謝幕的時候，兩邊的帷幕被拉上，密不透風，也不透光。
“你是在十一歲那年，突然失明的對嗎？”顧盼一邊檢查著蒙慧的眼睛，一邊像是閑聊一樣的詢問。
蒙慧的眼睛其實沒什麽問題，準確的說，是硬件沒什麽問題，這一點，剛剛在車上，蒙婉瑩也提過了。
甚至一度她還想為蒙慧換個角膜，但是醫生說沒有用，跟這無關。
可是蒙慧就是看不見。
這麽多年下來，也不知道找了多少醫生，把醫院的門檻都踏爛了，但是全都沒有用，看不到，即便眼睛本身沒問題，可就是看不到。
顧盼盯著蒙慧清澈卻無神的眼睛，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蒙慧之前臉上的笑意和飛揚的神采不見了，她默默地低下頭：“嗯，是十一歲那年。”
“那你最後看到的景象，是什麽樣子的？”顧盼又沉聲詢問。
“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蒙慧像是對這個問題充滿戒備，她雙手攬住膝蓋，做出了個防禦的姿勢，抿緊了嘴唇，一個勁兒的搖頭：“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不記得了！”
說到最後，她的調門徒然拔高，向後退了退。
顯然，她想要回避這個問題。
但是顧盼沒有放棄，她雙手按住蒙慧有些顫抖的肩膀，步步緊逼：“不，你記得，你明明就是記得的，告訴我，那天你最後看到的情景是怎麽樣的？”
“我真的不記得了，求求你，顧盼姐姐，你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可怕，這麽討厭，我說過我不記得了！”蒙慧想要掙紮著擺脫顧盼，但她常年不見外麵的世界，缺乏鍛煉，年紀又小，力氣沒有顧盼大，即便是使出了所有的力量，還是沒法子把顧盼推開。
“你看到了什麽，說出來。”顧盼神色凝重，一點想要放開蒙慧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手下越收越緊：“今天你逃不掉的，說，你看到了什麽。”
“姐，姐！”蒙慧整個人透出無法控製的慌亂，她大聲呼喚起蒙婉瑩：“姐，我不要治療了，姐，你救救我！”
看來，她是怎麽也不願意把自己失明那天發生的事情說出來了。
聽到自家妹妹撕心裂肺的求救聲，蒙婉瑩急匆匆的拍門：“顧盼，顧盼，你讓我進去，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麽，她一直很乖的，我們不治了，不治了，不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