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挑釁
顧盼拿了個碩大的托盤，一想到自己要泡二十多杯咖啡，就覺得蛋疼。
她彎腰低頭，忙的鼻尖上見了汗，醇香微苦的咖啡香氣蔓延開來，她伸出手指數了數，看來一次隻能送去十杯，要跑兩趟。
吱嘎一聲，房門被推開，顧盼下意識的回過頭去，整個人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
顧心悅不知道什麽時候溜出來了，正倚著門對著顧盼笑，像是貓逗老鼠，蔑視而充滿惡意，一如之前的二十年一樣：“好久不見啊，怎麽都找不到你，還以為你終於出息了，拿著錢去國外做闊太太去了。卻原來……”
她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顧盼，見顧盼身上穿的普普通通，沒有一件大牌，神色之間的嘲諷更重：“有句話叫做爛泥糊不上牆，形容你真是精準，有些女人，就算是豁出去了又怎麽樣，沒有腦子，被人玩夠了就甩到一邊，最後還不是落得個端盤子的下場。我的好妹妹，從前你可是那麽清高驕傲，現在呢，給我提鞋都不配。”
顧心悅感到一陣痛快，忍不住笑出了聲。
兩人年紀相仿，總是免不了被拿出來比較，而顧盼從小就是個美人坯子，學習又好，性格隨和，周圍的鄰居，學校的同學老師，沒有一個不對顧盼讚不絕口。
顧心悅被爸媽嬌寵著，一直拿顧盼當自己的洗腳婢，可是在除了爸媽的所有人眼中，她卻根本比不過顧盼，這怎麽能不讓她心生妒恨。
尤其是上了初中之後，情竇初開，可是幾乎每個自己暗戀的男生，眼裏隻有顧盼的影子，她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更優秀的那個，為什麽每每光芒總是被顧盼掩蓋？
如今顧盼年紀輕輕，卻已經生過了孩子，出國之後又灰溜溜的回來，還在公司飽受鄙夷與排擠，穿的破破爛爛的站在她麵前，顧心悅隻覺得自己的好勝心終於得到了滿足，每一根毛孔都舒暢起來。
可惜，這樣的快意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顧盼麵色平靜的一抬手，把滾熱的咖啡潑在了顧心悅的香奶奶上，顧心悅猝不及防，“啊”的一聲尖叫起來：“顧盼，你瘋了嗎？你知道我的衣服多貴嗎？”
這套衣服買的時候三萬多，是她猶豫了好幾天才下手的，把顧盼那個賤骨頭拆碎了都買不起！
顧盼笑了笑，雙手環胸，看著顧心悅狼狽的拿著紙巾擦著身上的汙漬：“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如果不是我為了你做出了犧牲，你現在別說進恒信，哪個公司都不會要你。我隻知道從小我就揀你的舊衣服穿，被你使喚來使喚去，高考我明明考上了心儀的學校，是你哭鬧著不讓我去上學，撕掉了我的錄取通知書，讓我不得不上有獎學金的野雞大學。”
她眸光清冷而銳利，一步步向著顧心悅走去：“我還知道你在同學麵前說我的壞話，把我的追求者一個個趕跑，剪壞我唯一的新裙子，讓我在畢業典禮上出醜，而我，為了你出賣自己，不得不去國外躲了整整五年。是，你們家領養了我，但是再多的恩惠，我也已經還清了，全世界都可以看不起我，隻有你沒有這個資格。”
“你亂說些什麽，跟我有什麽關係，明明是你自甘下賤……”顧心悅看著顧盼那堅定銳利的眼神，不自覺的一步步後退，色厲內荏的叫囂：“明明是你先潑我的，你還有理了！”
顧盼深呼吸，過去的事情現在想起來還會心頭隱隱作痛，但畢竟已經過去了，她不能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重新轉身端起托盤，她用肩膀把顧心悅撞到一邊：“走開點，好狗不擋道。”
看著顧盼纖細的背影，就要消失在走廊盡頭，顧心悅心頭彌漫起一陣不甘，顧盼有什麽好得意的，一個廢物罷了，還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以為自己怕了她？
顧心悅這麽一想，頓時有了勇氣，蹬蹬蹬的追出去，才剛走了幾步，就看見張秘書笑著走向了顧盼，遞給她一個包裝格外精美的禮盒。
因為離得太遠，她聽不清楚說了什麽，隻能拿出手機飛快的拍了幾張照片，第一時間發給了黎茜——“黎小姐，不知道這個信息對你有用嗎?”
顧家不過是小康人家，顧心悅心比天高，但能力有限，之所以能夠進入恒信，還是托了黎茜的福，幾天前，黎茜找到她，給了她一筆錢，還為她安排了這樣一份好工作，給了她漂亮的簡曆，要求隻有一個，就是牢牢地盯死顧盼。
顧心悅不知道顧盼都已經落魄到了這種地步，還有什麽值得黎茜留意的，但是這樣的條件她無法拒絕。
另一邊，顧盼盯著張秘書遞過來的禮盒，有些遲疑的打了開來，一股濃鬱的玫瑰花香襲來，黑色絲緞小禮服裙被疊的整整齊齊，是範思哲這一季度的新款。
她伸出手往下一翻，居然還有配套的鑽石耳釘和胸針。
“這是……”顧盼疑惑的抬頭看向張秘書。
張秘書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斯文的笑：“恭喜顧小姐，後天的酒會上，司總想讓您做他的女伴，這是給你準備的禮服，如果哪裏不合身，您可以告訴我，我另外再安排。”
後天的酒會？
顧盼隱隱約約聽到夏家璿他們說過一嘴，那是全公司都會參加的酒會，自己要是做了司邵庭的女伴，那還不炸了鍋，那些女同事能活生生的把她撕了，還嫌她現在的處境不夠水深火熱嗎。
她百分之一百確定司邵庭一定沒安好心，下意識的就把禮盒往前推了推：“無功不受祿，這麽貴的禮物我不能要，我隻是個怕惹麻煩的小員工，還請司總另外尋找合適的人選。”
“這樣啊……”張秘書似乎早有準備，並沒有感到意外：“司總說了，如果顧小姐這麽怕麻煩，以後接小少爺放學的工作，就不麻煩顧小姐了。”
顧盼：……
司邵庭，真有你的！
“珠寶和衣服我用過之後會還回去。”顧盼抿了抿嘴唇，在心裏瘋狂問候了司邵庭千八百遍，好容易才沒有當場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