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寄生蟲
臨走的時候,方野說:“留個聯係方式吧!”
男主人回答:“哦好,我叫吳波,電話是……”
離開這戶人家,陶月月說:“這對夫妻有問題,我在炕洞裏聞到一種氣味,好像是消毒水?反正挺刺鼻的。”
方野默默點頭,“去下一家。”
雖然鎖定了嫌疑人,但他們知道吳波兩口子就在窗戶偷看,為了麻痹他們,四人裝模作樣地繼續走訪其它人家。
當他們從一戶人家出來的時候,隻見小巷裏的燈光依次滅了,外麵傳來汽車的動靜。
陶月月說:“不是吧?他們這麽早就來找飯店的麻煩?”
村裏並不是停電,家家戶戶出於恐懼,主動把燈給熄滅,明明才七點多,周圍一下子墮入無邊黑暗。
兩輛卡車在飯店前麵急刹,車身上前一聳,上麵的流氓們跟著搖晃一下,待車停穩,他們像下餃子一下跳將下來,手裏拿著鎬頭、鋤頭、鐮刀之類的工具。
飯店裏的人嚇得趕緊把門關上,一個流氓衝上去,在門上狂踹一腳,吼道:“給老子開門!”
陶月月走上前,說:“警察,都給我住手!”
流氓們麵麵相覷,一個膽子大的拿手上的木柴指著陶月月,道:“這事跟你們無關,別管閑事!”
另一個人說:“男人的事情女人少管!”
有人起頭,這幫人漸漸膽氣壯了起來,有人嘲笑道:“瞧,小姑娘生氣了,手都抖起來了!”
方野見陶月月攥緊拳頭,抖得很厲害,小聲說:“別衝動!”然後對這幫人說:“我命令你們離開這裏,否則統統抓起來!”
見是“方隊長”,木柴流氓稍稍客氣了那麽一點,“這是我們村裏的事情,他們家拖欠修路費,我們隻是過來催收的,您就當沒看見!”
“給我滾!”方野命令。
木柴流氓一驚,不是說這批警察是自己人嗎,道:“管天管地,你還能管著老子呀?告訴你們,別瞎摻和!得罪了村主任,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方野準備掏槍震懾一下他們,豈料陶月月突然大步走過去,木柴流氓非但沒有察覺到陶月月臉上的殺氣,還譏嘲道:“臭娘們,你要幹嘛?”
話音未落,陶月月一拳落在他臉上,巨大的衝擊力讓木柴流氓直接摔在地上,陶月月揪住他的領子,右拳像雨點一樣朝他臉上砸,狠狠地宣泄著心中積壓的怒氣。
其它流氓先是一愣,然後準備出手相助,方野朝天開槍,喝道:“退後!”
震耳欲聾的槍聲在夜空回蕩,震懾了一眾人,他們瞠目結舌、紛紛後退,趁此機會,王冰趕緊把陶月月從後麵抱住,拖開,勸她冷靜一點。
顯露出黑暗人格的陶月月像小豹子一樣掙紮反抗,隻想再把那張鮮血淋漓的臉再多揍一拳,她吼道:“放開我!王.八蛋,我宰了他!”
方野抓住她的衣領,拽過來吼道:“給我冷靜點!”
陶月月盯著方野的臉呼呼喘著粗氣,眼裏沸騰的殺意慢慢消退下去,被她揍趴的流氓已經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月月!月月!”嬰寧跑過來,拍拍陶月月的臉蛋,“別衝動呀,打死人是要坐牢的。”
“對……對不起……”陶月月低聲說,她被熱血衝昏的頭腦已經冷靜下來了。
“還不滾!?”方野衝一眾流氓喝道。
雖然人多勢眾,但他們卻是外強中幹,誰都害怕吃子彈,於是乎把昏迷的同伴抬起來,上了卡車,一溜煙逃跑。
村裏又恢複了寧靜,周圍的人家陸續打開燈,心有餘悸地探頭張望。
這時飯店開門了,飯店大姐淚流滿麵地說:“謝謝你們,進來吧!”
四人進屋,嬰寧發現陶月月的手都打破了,估計是磕到了流氓的牙齒,她從勘察箱裏取出酒精和繃帶,替她消毒包紮,責備道:“那麽衝動幹嘛呀?得不償失。”
“我情緒失控了。”陶月月平靜地說,“當時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打死他。”
大姐說:“小姑娘,我覺得你很勇敢,那麽多人都敢上,不愧是當刑警的。”
“不要助長她的氣焰!”方野說,“月月,回去給我寫份檢討!”
陶月月吐舌頭,調皮的樣子讓人很能把她和剛才那個暴力狂聯係到一起。
大姐給幾人倒杯水,坐下來說:“唉,我男人不在家,主任派人上門收修路費,我說過兩天的,哪知道他們當晚就來找碴!真是太可怕了!”
“什麽修路費?”王冰問。
“修她去下地獄的路吧!還不是變著法收錢,我們村裏蓋房子要罰款,生孩子要罰款,出殯也要罰款,但凡能舔到油水的地方那女人是絕對不會放過,如果不交錢,哼哼,她兒子就會帶人晚上上門‘催收’。”
“像今晚這種事經常發生?”
“太經常了!”大姐搖頭歎息,“那女人看誰不順眼就收拾他,隔三差五都有人被打得躺到衛生所,對麵住的陳四,有一次和主任碰上沒打招呼,當天晚上就被這幫人打了一個小時,沒有一個人敢說話……也許外麵的世界早就是二十一世紀,但是這裏,當你踏進竹榻村,你就來到了萬惡的舊社會。”
一陣沉默,方野對陶月月說:“月月啊,不是說好了我們要演戲麽,你這一拳直接撕破臉皮了!”
陶月月低著頭回答:“對不起。”
“不過也好,有今晚這一出,警方就有理由把這幫人控製起來了,等控製起來再慢慢調查他們的底子。”
大姐激動地說:“你們真的會抓他們嗎?”
“當然!難道以前沒人報警?”
大姐搖頭笑道:“村裏水太深了,有人來調查,他們就偽裝得好好的,就算真的鬧出事,把人打傷了,那幫流氓會自己拱個人出來扛雷,他們管坐牢叫‘上大學’,已經有十幾個流氓‘上大學’去了,可是動不了流氓頭子——那對萬惡的母子,他們缺人手就到社會上招募,或者找村裏一些無業遊民。這幫流氓吃香的喝辣的,個個占著低保名額,有的人還有殘疾證,領著國家補貼。上次有個村民報警,派出所來之前,主任派人把村民的家人綁架,威脅他說敢說出真相就弄死他們,那個村民隻好當著警察的麵撒謊說沒有事……唉,我們的眼淚隻能咽到肚裏,這裏就是地獄!”
說到這裏,大姐掏出手帕拭淚。
不敢相信在國泰民安的今天,居然還有這種光怪陸離的事情上演,沉默的四人心裏都湧起一股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