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受害者有罪論
四人上車,王冰坐在副駕駛上,兩個女孩坐在後麵,陶月月問:“誰打的電話?你錄音了嗎?”
方野一邊把車開出小區一邊說:“沒來及錄,一個毫無感情的男人聲音,我之前沒有聽過。他的表述方式也很奇怪,先是報了時間,然後說了經緯度,然後才說地名和發現屍體的事情。”
方野把手機交到王冰手中,“你看下這個號碼。”
王冰推推眼鏡,“這是市內的座機呀,回頭可以查一查這個報案人的來曆。”
陶月月問:“他報了什麽時間?死亡時間嗎?”
“肯定不是,他說的是此時此刻的時間……”方野搖頭,“奇怪的家夥,但願不是惡作劇……我靠!”
“你怎麽了?”王冰問。
“沒吃完的燒烤是不是還在桌上,我家的狗肯定會……尤其是那個烤翅。”
“我已經藏到冰箱裏麵了。”陶月月淡淡地說,“都是養過寵物的人,這點細節我能不注意?”
“那就好那就好。”方野長鬆了口氣。
五柳樓有一座立交橋,與外環高速相通,上麵車速很快,方野沒有把車開上去,而是從下麵繞過去,四人下車穿過一片熱鬧的集市,來到立交橋下麵,方野指揮:“王冰,我倆去那邊搜……兩位女士去那邊,注意安全!”
方野和王冰沿著綠化帶搜,以手機照明,王冰說:“肯定是惡作劇吧,估計洪律師耍我們,不然怎麽打到你手機上。”
“那也得確認,萬一是真的呢?”
“那是啥?”
綠化帶裏出現一座五顏六色的小帳篷,走近才發現是用各種廢棄的橫幅、海報搭起來的,王冰湊近看,嚇了一跳,帳篷裏麵居然住著一個老太太,她的頭發一片霜白。
帳篷周圍放著許多蛇皮袋,裏麵裝著各種垃圾,老人是靠撿垃圾為生,晚上獨自在這裏過夜。
“老人家,您怎麽住在這?”王冰問。
老太太愣愣地看著他,好像完全聽不懂。
“這兩天有沒有什麽可疑車輛開到這裏?”方野大聲問。
老太太擺手,讓人弄不明白是“不知道”還是“沒看見”,或者“聽不懂”。
“走吧,我們去那邊搜。”方野擺了下頭。
王冰停留了一會,才追上方野,手裏拎著一袋子爛菜葉子,方野說:“這是啥?”
“我買的菜。”
“啊?”
“不是,我看那老人怪可憐的,把身上錢都給她了,她不願意要,我說這個賣給我吧,這才願意收的。”
“你也是心善啊!”方野稱讚道。
王冰不好意思地搔頭,“舉手之勞罷了,算不了什麽。”
二人走到頭也沒發現屍體,這時陶月月打電話說她們找到了,兩人立即趕過去。
陶月月和嬰寧站在一處綠化帶裏,屍體就在她們腳下,雖然死後麵容蒼白,略有膨脹,但那毫無疑問就是張振雷,方野說:“他真的死了!”
陶月月說:“死亡時間已經接近二十四小時,從今天張家人的反應看,他們恐怕還不知道,他們先讓張振雷躲起來避風頭,張振雷在躲藏期間又發生了意外。”
張振雷穿著一件運動服,一隻腳套著運動鞋,裸.露的皮膚上有些傷痕,現在他們有兩個選擇,自己把屍體拿走解剖,或者求助轄區分局。
方野選擇了第一種,“嬰寧,把你的同事叫過來幫忙,如果有車更好,把屍體送到你那裏,盡快解剖。”
陶月月好奇地問:“分局就在幾條街外,為什麽不叫他們過來?”
“這是我們第一次在外麵發現屍體,我們小組要建立自己的偵破模式,畢竟馬叔給了我們相當自由的權限,我們是獨立於市公安局的隊伍,盡量不要太依賴他們的資源,大夥都在隊裏呆過,也知道公安係統的人力一直很緊張。”方野又對嬰寧說:“以後雇傭你們的費用,我會在案件結束後一並結算。”
“OK,沒問題的,我也希望能長期合作。”嬰寧微笑道。
等法醫們趕來的時候,方野拿手機把屍體周圍仔細拍了一遍,陶月月叫上王冰,去周圍調取社會麵的監控,但這一帶的監控都是各掃門前雪,壓根沒有覆蓋到立交橋下麵。
無功而返的陶月月站在街頭眺望,說:“看來得去交通局調監控了,他們現在還沒下班,我們現在去?”
“這麽趕?”王冰有些詫異。
“今天能做的事情就放在今天做。”
“好吧,我陪你!”
陶月月去跟方野打聲招呼,就跟王冰去路邊攔了輛車,上車的時候陶月月朝外麵看,方野和嬰寧站在一起,保持著安全的社交距離,心想閨蜜和方野怕是沒戲的。
“咱們小組的交通工具有點緊張啊,每次都要方哥開車。”王冰問,“月月,你會開車嗎?”
“會啊,不過我的車在一次追捕的時候撞壞了,現在還扔在修車行,修理費要好幾萬呢,唉!我倒是可以把陳叔叔的車借來開開,反正他還在住院。”
“很期待坐你開的車。”王冰笑道。
“這是討好的話嗎?”陶月月笑問。
這時王冰手機響了,他背過去接聽:“媽,我在工作……不是加班,有案子,我們在出現場……和同事在一起呢……哦哦,我知道,十點之前一定回來。”
掛了電話,王冰略顯尷尬地解釋:“我媽擔心我在外麵鬼混。”
“哈哈,這種擔心往往來自女人,但出自母親就有點怪怪的了,尤其你還是個成年人……你家教很嚴?”
“一言難盡。”
“我猜,你父親是個工作狂,從小你和母親相處的時間更久,彼此依賴。”
“不好意思,你猜錯了,我父母都是工作狂,超級工作狂。”王冰看了一眼專心開車的司機,“你該不會是在暗示我有俄底浦斯情結吧?”
“男性不是都有這種情結嗎?”
“這純粹是女性視角的誤解,雖然我認為弗洛依德是個跨時代的天才,但他的許多假設都是從自身出發,他的母親和父親相差二十多歲,他從小與母親相處的時間更久,所以他認為別人也應該有這種依戀母親的情結,實際上我覺得,這個假說隻能分析個案,沒有什麽普遍價值。”
陶月月笑道:“又是‘王冰式’的用專業評論來回避問題的策略?”
“你不喜歡這樣聊天嗎?”王冰搔搔腦袋。
陶月月不置可否地看向窗外,心裏在說,其實我挺喜歡這種聊天方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