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番外:黑衛衣
很多年後,同學聚會。
彼時,曾經的大學女孩們,如今都已經三四十歲,為人妻、為人母。
她們有的在大公司奔波,有的在培訓機構、做老師還有的用舞蹈專業考進了學校,成為一名人民老師。
芭蕾舞本就眾,這世上資卓越的,又很少,像蘇挽那樣走出去,並且耀眼奪目、達到那樣高度的,在Z國的舞蹈史上也是獨一無二。
一群人憶苦思甜,當年在學校裏的嫉妒、排擠,如今時隔多年,大家笑著、開了,好像還覺得當年那段時光格外難忘。
這一大桌子的女人,為首的位置空著,蘇挽還沒來。
位置旁邊,坐的是薑玉。
這個當年長相白淨,細聲細氣的女孩,因為跟蘇挽關係親近,如今已經成了“芭蕾女王”舞蹈機構Z國總部的負責人。
燙著大波浪,畫著精致的妝容,烈焰紅唇。
一身精英女人的l咖色西裝,纖腰長腿,鼻梁上戴著一款Gui新款的紅邊墨鏡,怎麽看都是又壕又A。
這模樣,看得同桌的人不由嫉妒。
“薑總,你這頭發染得真好看,襯你的膚色呢。”
“是呀薑總,你這事業有成,婚姻美滿,當初跟蘇挽走得近、也是值得的。誰能想到,你還有跟蘇挽做妯娌的緣分~”
“哦?”薑玉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酸話的女人,常年在社會裏混著,當下就嗅出了這話裏暗藏的敵意。
她笑了笑,淡淡的,戳人心窩子的道。
“你的也對,要不是跟蘇挽關係好,我怎麽能畢業就進‘芭蕾女王’任職,又怎麽能一步步做到總負責人的的位置?”
“這些,其實我更應該感謝你們。要不是你們對蘇挽太差,江珊她壞話,你們一個個都信了,不願意跟蘇挽相處,這樣的好機會怎麽能落在我頭上?”
滿座寂靜。
是啊,起蘇挽,她們最嫉妒的是薑玉,最後悔的也是當初。
江珊嚼舌根,她們為什麽要信?
一個被判決終身監禁的女人,因為她背後蘇挽壞話,蘇挽看不起她們,蘇挽傲,她們就信以為真,疏遠蘇挽。
還是因為江珊,江珊冒名頂替蘇挽,去跟男人們聊騷。
厲寒控製言論,蘇挽反虐了體育係的女生,讓她們知道蘇挽不好惹。
但從心裏,她們卻覺得,要不是蘇挽自己發那些朋友圈,自己長那麽招人,江珊也不會利用她去發那些惡心的呀?
總之——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嫉妒就是向人心裏鑽的蟲子,她們看著蘇挽,卻還是不靠近,還是疏遠。
直到有一,蘇挽真的拿了國際芭蕾舞獨舞的青年組冠軍回來。
國際,獨舞青年組冠軍?
如果芭蕾舞是國家關注的舞蹈項目,那蘇挽這就等於創世紀,拿下了芭蕾舞的青年組奧林匹克金牌,為國爭光!成了世界冠軍!
鳳凰飛,便是一發不可收拾。
本來還是風涼話,這又有什麽的她們,轉眼就看到蘇挽成立了“芭蕾女王”芭蕾舞培訓機構。
嗬?這圈錢的姿態真難看!她們還在風涼話。
可再轉眼,大家一起畢業了。
除了為數幾個非常優秀的,在劇院找到工作,考級成了國家舞蹈團的成員,學習舞蹈的她們、沒有前途,在A城待不下去,一個個回到家鄉,自找生路。
而這時,蘇挽被厲寒求婚,兩人在巴厘島辦了婚事,“芭蕾女王”舞蹈連鎖培訓機構,紅遍整個Z國,聽在歐洲也開了分部。
蘇挽不但成了厲太太,還成了蘇老板……
曾經在學校裏,跟她們一起基訓,一起上舞蹈鑒賞的蘇挽。
在學校裏,她們還能句酸話。
畢業後,知道人間艱難,她們察覺到和蘇挽之間塹般的差距,差距太大,連嫉妒蘇挽,她們都需要勇氣。
“哎,薑玉,當年的事過去那麽久,還有什麽好的。你過得好,我們這些老同學也開心。該後悔的早就腸子都悔青了,今咱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不提不開心的,隻提高興!”班長主動岔開話題。
薑玉笑了笑,自信從容的。
她視線瞥向剛才那個戳蘇挽的女生,淡淡一笑。
“人不提,我當然不提了。誰讓我得了蘇挽的福氣,給蘇挽工作,當然得顧顧我的頂頭上司。”
“是是是,是亭亭話不過大腦,她這脾氣,你不知道麽,在學校就這樣,這麽多年也沒長進。”班長笑嗬嗬的圓場。
叫亭亭的女生,現在燙著頭發,卻遮不住她發質的稀少、枯黃。
她身材變形,聽生了兩個女兒,家裏男人重男輕女,日子過得也不幸福。
薑玉記得,上學時候,她可是凶得很,拉幫結派第一名。
“來,菜都上齊了——薑玉,要不你再給蘇挽打個電話問問,她什麽時候來?”班長笑臉的問。
今同學會,這局是班長組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班長對蘇挽和薑玉有事相求。
蘇挽和薑玉在芭蕾舞上發展的這麽好,她們這些來參加飯局的,哪個不是想跟蘇挽再打打關係,讓她指縫漏漏,給她們一口飯吃?
“嗯,我給她打一個。”薑玉道。
她話音未落,一個身穿黑色衛衣,戴著棒球帽和口罩的女人,就端著一道菜,走了進來。
“女士,你們的菜。”
看到她,薑玉就失笑的搖頭。
蘇挽衝她眨眨眼。
“我們的菜不是上齊了?”班長警惕的問,“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她盯著這個有些奇怪的服務員。
這裏的菜價可不便宜,要不是想見蘇挽,班長才不會出這場血。
蘇挽輕快的道:“是上齊了,但是剛才有一位蘇女士,她打電話,她今來不了,就把你們這桌的單買了,還加了一道我們大廚的私房菜——”
“嗬,人家飛黃騰達,這麽會看得上咱們這些老同學?看你們一個個的,不都是盼著她來,想沾光?結果呢?大腿沒抱上,空歡喜!哈哈,薑玉你剛才還嘲笑我,你看看你自己,好歹也是她蘇挽的弟媳,人家不來就不來,連你的麵子也不給~”亭亭又冷笑。
蘇挽把菜放上桌子,人向薑玉身旁走。
她特意繞了路。
在經過亭亭身後的時候,蘇挽白皙修長的手,突然就搭在亭亭肩膀上。
“亭亭!這麽多年不見,你已經老成這樣子了,這嘴巴怎麽還沒一點長進?”
薑玉:“什麽長進?”
蘇挽:“幹啥啥不行,八婆第一名。”
亭亭猛地被蘇挽一壓,魂都驚得快飛出去了。
“你,你誰啊你,一個破服務員,這麽給自己加戲?”她回頭,尖叫著。
在場的看薑玉,看蘇挽,基本上聰明人都明白了,這根本不是什麽服務員,就是蘇挽本尊。
可亭亭還在那裏叫,怎麽看都是一個又蠢又笨的中年婦女。
“亭亭,這就是蘇挽啊!你是不是眼瞎了,出門就不帶腦子的?”班長起身,怒斥出聲,對亭亭帶著威壓,“快給蘇挽道歉!”
她跟亭亭一個地方,亭亭老公還在她老公手下做事。
亭亭呆了。
蘇挽放開她,走向空著的位置,取下口罩,就露出一張瓷白又漂亮的臉。
十幾年過去,時間好像格外眷顧蘇挽,沒有在蘇挽臉上留下一條皺紋。
穿著黑衛衣,戴著棒球帽,又是長發披肩。
蘇挽看上去是那麽青春活力,和她相比,女人們特意穿戴的大牌和首飾,都顯得物質豔俗。
都是三十多歲的女人,偏偏蘇挽杏眼還是那麽清澈,五官還是那麽精致,就像是十幾歲的少女,偏偏從容沉靜的樣子,又是少女們不可能擁有的沉著。
她是人世間一股生生不息的清泉,多年前她是這個模樣,如今仍是這個模樣。
經曆過江珊事件,蘇挽活得明明白白,有信念有能力,優秀到讓人仰止,幸福的……也像童話一樣格外惹人羨慕。
女人們百味雜陳。
薑玉笑著對蘇挽,“怎麽?路上堵了?還是厲寒又不放你人了?”
“堵了堵了。”蘇挽杏眸瞪她一眼。
這樣的場合,蘇挽不想秀恩愛。
薑玉嘻嘻笑笑,從蘇挽緊緊拉著拉鏈的衛衣領口,隨意窺視一眼,她就看到蘇挽雪白脖頸上,一個格外曖昧的痕跡。
她一臉了然,笑得賊兮兮。
蘇挽看薑玉這樣,很想滅她的口怎麽辦?
自從某一次,她出國處理分部事情,三個月才回國。
厲寒曠的時間久了,蘇挽一回來,他就把她留在別墅裏,整整三才跟她一起見人。
這三裏,薑玉找過蘇挽,厲夫人也邀請過蘇挽……
所有人來找蘇挽,得到的都是門崗統一回複。
夫人和先生在忙——
一對夫妻,經久不見,他們能忙什麽?
所有人都懂。
漸漸的,厲寒特別愛蘇挽,就像梗一樣傳出去。
蘇挽來參加同學聚會,又是剛回國沒幾。
薑玉學聰明的,知道蘇挽剛回國不用去找她,找也沒用。
厲寒跟她肯定是別勝新婚。
現在是蘇挽出國一個月來第一次見,所以,穿著黑衛衣的蘇挽,肯定是帶著滿身不可告人的秘密~
“哎呀,蘇挽,都是老同學,你嫁這麽好,結婚時候也沒請我們去看看。”班長笑著炒熱氣氛,“現在看你還這麽漂亮,就知道,厲神肯定把你照顧的很好,我們這些人也放心了。人都到齊了,還等什麽呢,大家,趕緊動筷吧。”
“班長操心了。”蘇挽笑意盈盈,“厲寒跟我……還行吧,這些年一直忙,也沒時間見見大家。班長組局,我今這一見到大家,發現大家都沒變,真是挺好的。”
“嗬嗬,都是老同學,一起相處四年,老鄉見老鄉,還兩眼淚汪汪,咱們在一起肯定感情更深了。”班長笑道。
大家都是社會人,酒足飯飽,班長隱約就提了一下,想在她所在的縣城,加盟一個“芭蕾女王”,希望能給她授權,價格再便宜一點的事。
因為亭亭得罪蘇挽,所以飯桌上沒人搭理她。
蘇挽看著這一桌人,奉承她,捧著她,曾經嫉妒她、一直在背後抹黑她的,今也是笑著誇蘇挽:“你這發質真好,記得你大學時候就這麽漂亮。”
這就是成年人的社會,成年人的生存法則,蘇挽曾經堵不住的是她們傳播流言蜚語的嘴,社會替她們堵上,社會還讓她們低下頭,乖乖向她叫“爸爸”。
“好的,好的,能幫的我一定幫。”蘇挽心情好,能幫的就答應,不能幫的就拒絕。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宴席散了,蘇挽和薑玉走得晚了一步。
還沒酒店門,迎麵看到一個穿著還算商務的男人,拎著亭亭的頭發,劈臉幾個耳光,罵她破老娘們,罵拖後腿、壞事,亭亭嗚嗚的哭著,非常狼狽。
蘇挽冷冷的看著,帶著薑玉繞路。
又幫亭亭報了個警。
什麽因得什麽果。
亭亭這樣的人,嫁了個這樣的男人,也隻能是她自己受著。
想用道德綁架蘇挽,讓她辦事,那不可能——
*
蘇挽喝了點酒。
到停車場的時候,已經看到厲寒來接她。
薑玉很有眼色,給厲陽打電話,讓他派司機來接自己。
蘇挽上了厲寒的路虎。
駕駛位上,厲寒手指修長,側臉仍是俊美。
四十多歲的男人早已經不穿黑衛衣了,輪廓清瘦,又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在車裏,他把襯衫頂端的扣子解開兩顆,斜著窺去,厲寒的鎖骨格外誘人。
“就知道你得喝酒。”他沉靜的道。
蘇挽摘下棒球帽,懶散的坐上副駕駛,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身後,有的被座椅壓著,她卻毫不在乎。
“開心呀。那麽久了,揚眉吐氣,沒有比今更爽的了。”
蘇挽笑得眉眼彎彎。
厲寒知道,當年學校裏,同學們對蘇挽的避諱和疏離,還是讓她記在心裏、耿耿於懷了。
今過去,所有的事情,蘇挽都能徹底放下。
看她這麽開心,厲寒哪怕知道,這都是蘇挽今用錢換來的,也覺得挺好挺值得的。
“別動。”
厲寒忽然道。
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俯身過來。
蘇挽喝了點酒,頭發跟安全帶纏在一起,現在是沒事,到下車時候,她一動,扯到頭發就該疼了。
男人肩膀寬厚,胸膛溫暖。
那淡淡的雪杉鬆柏的香氣,是蘇挽聞過這麽多年,卻從不厭倦的。
呼吸交纏——
她靠在座椅裏,動也不動,微醺的杏眸注視著厲寒的臉龐,眸色璀璨,整個人又是被厲寒圈在懷裏的。
“好了。”停車場光線不好,厲寒終於費心的把蘇挽的長發解救出來。
他剛想起身,蘇挽注視著他,卻突然抬臂也圈住了他的脖頸。
“別動——”她學著他的語氣。
蘇挽看著厲寒,把他看進眼裏,看進心裏。
蘇挽笑眸明媚,唇邊含情。
她勾著他,抬臉,湊在他薄唇上落了一個吻。
這個吻,帶著酒氣。
厲寒好像醉了,醉在她的酒氣裏,也醉在她漂亮的眼睛裏。
蘇挽又拉著他的領子,在他鎖骨上啃了一記。
這裏是厲寒的致命處。
厲寒當下吸口氣,繃了身體。
“我們回家。”厲寒幽深的係好自己的安全帶。
蘇挽笑:“不是好,去厲家拜訪一下爸爸?”
“不去了。”厲寒淡淡。
他帶著深意,看她一眼。
這眸色幽深,蘇挽對接了頻道,領悟了一下這眼神的意思。
哦,他肯定是想,你這該死的,撩人的妖精!
蘇挽坐在座椅上,拿了棒球帽遮臉,低低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