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一章
重生前,郭興電視裏見過趙亮,如今二人僅有一肩之隔,儒雅形象蕩然無存。
泛紅的眼球,血絲滿布,眼角似乎殘留著眼屎,襯衫紐扣也排錯了扣門,趙亮卻渾然不知,哪有首富的影子。
“趙叔,既然知道綁架者姓名,想必在邱局長帶領之下,定能順利破案,此刻,我並不知此人在哪,對不起……”
言畢,趙亮身子下坍,佝僂著,雙手撐著桌麵,神情落寞。人就怕突然有了希望,又瞬間消失,那種心情,不言而喻。
邱前程與吳為天二人望著郭興,其突然道出嫌疑人姓名,也不知有何證據,又如何推斷,冒冒失失三言兩語,便使藺建軍神色嚴肅下達了命令,將他二人置於何地?
若非趙亮開口詢問,定要阻止藺建軍跟著胡鬧,把警令當兒戲不成?
邱前程忍著不悅,開口道:“小郭,你是如何得知綁架者為楊麗芬?可有證據?”
這也是吳為天想知道的,此話如鯁在喉有一陣,好在邱前程開口,不然非紮死他不可。
此問題,郭興勿須思量,本就打著少年神算的幌子行走江湖,理由現成。
“不瞞領導,我對算命卜卦略知一二。”
“什麽!這不是兒戲嘛!你,你……”吳為天瞧不上郭興,但也不想對著幹,話到嘴邊,硬生生咽下。
他指望邱前程做出頭鳥。
邱前程瞪了眼郭興,轉頭對藺建軍道:“小藺,都已火燒眉毛了,你跟著瞎起哄什麽,趕緊帶小郭離開。”
“邱局,我,我……”
“你什麽你,執行命令!”吳為天搶在邱前程前頭,喝喊著藺建軍。
郭興窩在椅子裏,好似一切與他無幹,在腦數據庫中繼續檢索楊麗芬及相關人員資料。
之前為王根保算命時,得知楊麗芬嫁至包耳市,現郭興正快速檢索其老公郭軍個人資料,冀望有所發現。
人事檔案裏,二人並無工作簡曆,僅有初中前學籍。
翻看工商注冊登記,楊麗芬於2001年7月,在包耳市西河區注冊成立一家美容院。
同年6月8日,其名下銀行卡有筆二十萬現金存款記錄,美容院成立後兩年之內,有數十次存款流水,少則三五萬,多則十幾萬,總計為一百五十八餘元。
短短兩年,楊麗芬名下有如此巨款,這在二十一世紀初,顯得格外耀眼,或許其打著美容院的幌子,行洗錢套路。
至於郭軍,更加令他震撼不已,名下登記注冊企業多達十數家,分布於包耳市各個區,行業跨度之大,出乎想象。
通過腦數據庫排查檢索,郭軍在木林召鎮有家化妝品店,為個體工商戶,成立於1999年7月。
令人疑惑之處,此化妝品店居然位於甘德勒左近,誰不知那片區域多為娛樂場所,是男人的天堂,一家化妝品店如何生存?
從銀行流水分析,郭軍2000年前,並非富裕之人。
分水嶺出現於2000年8月,郭軍同時注冊三家個體工商戶,分別為郭軍名煙名酒、郭子洗車行、君樂台球館,也從那時起,銀行流水繁雜,短短一年多時間,個人存款竟有二百多萬。
夫妻二人兩年內存款四百餘萬元,多年後,二人光銀行借記/卡多達數十張,存款餘額逐漸攀升,直至郭興重生前,累計金額已達千萬!
楊麗芬肯定參與了綁架,郭興確定無疑,其老公郭軍是否為身材魁梧之人?
或許,突破口在甘德勒“鳥語花香”化妝品店,找出此人,形體外貌便可知曉。
再者,郭軍事業起步前,原始資金從何而來?三家店麵一年多盈利二百多萬,堪比印鈔,如此恐怖的盈利,用腳趾頭思考,也知一二。
啪!
一聲脆響,將郭興思緒硬生生從腦數據庫中拉出。
“郭興!再不走,將以涉嫌擾亂單位秩序,對你進行傳喚!聽明白沒?”
副局長吳為天怒火中燒,本不想與其有直接衝突,可自己命令藺建軍帶他離開,左呼右喊,卻紋絲不動置若罔聞,他臉麵何存?
郭興茫然,他注意力並不在外界,一直於腦數據庫中遊走,根本不知發生何事,這吳為天對他大呼小叫,吃錯藥了?
“領導,你這是說我嗎?”
吳為天動了真火:“這除你外,還有哪些阿貓阿狗也叫郭興嗎?!”
郭興厲聲道:“作為領導,說話沒有把門的,叫我來是你,叫我走又是你,你覺得向我耍官威,很顯你地位嗎?”
副局長吳為天萬萬沒想到,眼前少年人敢還嘴,還如此犀利,直插軟肋。
他不解,還有不怕公安之人?何況還是在公安局啊,誰借他潑膽?
越菲凡嗎?營救郭興之後,他打聽過,二人沒有過密接觸,僅僅是師生而已,以此就敢翹尾巴?真以為越菲凡是他親姐?
“敢如此汙蔑公職人員,當真以為律法是擺設?一位神棍就敢發號施令抓人破案?這不是過家家!念你年少,速速離去,否則……哼!”
吳為天虛張聲勢半天,也沒將事情做絕,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實為有趙亮在座,不好上綱上線,顯得他無甚雅量,與一少年人爭鬥,勝了也是敗了。
郭興卻不領情:“吳為天,今天把話撂這兒,沒我你們破錘子案!”
重生以來,郭興還未動過如此肝火,特麽的,敢當麵拿貓狗侮辱他,叔叔可忍嬸嬸彪悍。
吳為天也豁出去了,甚臉麵也不如出口惡氣:“行啊,你果真靠江湖把戲破得此案,我將吳倒寫過來!若不然,牢裏眾人會教你,什麽才是江湖手段!”
郭興更加肆無忌憚:“我真期待,堂堂吳局長變為吞局長是何等耀眼新聞。”
吳為天橫眉直跳,正欲開口,郭興搶在前:“對了,吳局長,上月那五萬元存款不如定期利息高啊……”
一句話如晴天霹靂,震碎了吳為天膽魄,那雙嗜人的眼神,此刻也空洞無物。
郭興冷眼相對,眼神如倒鉤般死死咬住吳為天躲閃的眼神,可撕裂人心。
“你胡言亂語什麽,我……我……”
“我什麽我,若非營救吳真要緊,我還怕你不成?”郭興敲了吳為天一記悶棍,又給其一個台階,不想此刻與其為難。
吳為天嘴唇顫動,一雙無處安放的雙手不停整理警服,一副霜打茄子般沒了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