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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章

  葛東家與郭興是鄰居,兄弟二人學輟學後,便整日遊手好閑,學古惑仔,與木林召鎮眾多混混打架鬥毆,爭些虛無縹緲的頭銜。


  郭興前世每到假期,便跟著二人去江湖中開眼。木林召鎮的江湖在東門,所謂東門,是一家綜合大商場東西南北門的東門,因東門前有大廣場,兩側遊戲廳、舞廳眾多,門前廣場擺放著露台球案,因此東門外混混流連,久而久之,東門便是木林召鎮的江湖所在地。


  每個生活在九十年代的少年,內心裏總有浪蕩江湖的衝動,郭興也不例外,唯一例外的是每次去東門曆練後,總被母親楊玲花胖揍,少年人的心性,好了傷疤忘了疼,一有機會就跟著葛東、葛西再入江湖。


  斷斷續續上了高中後,郭興與葛東兄弟倆來往便少了,也許是胖揍起了作用,也許是江湖並非想象中的樣子,郭興沒了興致,於是拿起了武俠,走入書中的江湖。


  聽著母親楊玲花提及的葛氏兄弟,郭興內心莞爾,江湖不再是他留戀之地。重生這段時間,他有了些想法,也已付諸了實施,算命過程中,也做了好人好事,雖打著神棍的名義,也算做好事不留名,或許,這才是該有的江湖。


  母子二人收拾妥當,已擦黑,郭興蹬著人力三輪車,母親楊玲花就著三輪車邊緣坐下,雙腿在外交叉,自然下垂。


  “兒子,開學你高二了,高中生涯很快就會過去,我和你爸沒什麽文化,指望著你鯉魚躍龍門,別一到晚亂竄,該收心了。”


  “媽,我騎著三輪車,沒力氣話,咱回家再聊,您坐穩了。”郭興岔開話題,弓背用力蹬著三輪車道。


  重生後,郭興對於讀書不怎麽上心,一心想著如何利用腦中數據走向人生巔峰,猶如前世王零大師,門前賓客絡繹不絕,往來無白丁。


  雖結局不理想,但郭興有信心站在人生巔峰處,就算賴著也不走下坡路,除非把峰鏟平,那……那也得掛個熱氣球,死活不下來。


  如何向父母退學一事,郭興頭發快揪禿了,也想不出好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把神學事業發展起來,低調賺錢才是王道,或許學生是個隱藏自己身份的擋箭牌。


  晚飯過後,郭興溜達著往東門走,並非有什麽目的,隻是重生以來還沒去過年少時經常去過的地方,他想看看,夜幕下的東門,那浮躁與喧囂,能否喚起年輕身體裏包裹著的滄桑。


  五十元算命掙得錢,足夠郭興今晚花銷,驕大舞廳門票男一元,女免費,雪牛啤酒一瓶1元,敞開了肚皮喝,也花不了多少,不過對於這時代的少男少女,大家都沒什麽閑錢,於是混東門的人,便在驕大舞廳看場子,掙錢多少不,所圖無非就是免費玩而已,時間久了,也有混出些名堂的,東門兩側的娛樂場所,或多或少給點錢買個平安。


  驕大舞廳內部,人不多,環舞池周圍座位錯落有致,都不在一個麵上,三三兩兩的黃毛、綠毛、紅毛坐著嗑瓜子,喝著啤酒,爆著粗口,大聲的笑。郭興看了一眼,幾乎沒什麽女的,或許還沒到時間吧。


  找個角落,瓜子,啤酒,幹果陸續上桌,聽著舞曲,喝著雪牛,這是塞北知名啤酒,多年後被煙京收購,與全國各地本土啤酒有著同樣的命運和結局。


  時間推移,陸陸續續少男少女們進了驕大舞廳,隨著舞曲再次響起,男男女女擇對跳起雙人舞,這是可以冠冕堂皇占便宜的舞蹈。仔細發現,舞池中有女女雙人跳,也有男男不倫不類跳,真是資源嚴重浪費。


  九十年代敢進舞廳之人,都是思想跳脫,不甘寂寞的人群,外界風評很差,以致良家子根本不敢去娛樂場所,眾口鑠金啊。


  越菲凡剛進入驕大舞廳門口,還沒落座,郭興就發現了,驚得他差點將瓜子皮吞下,老師也會來舞廳?這是九十年代啊!

  裝扮誇張的越菲凡,與老師的形象壤之別,是郭興認識的音樂老師嗎?不是郭興思想有多保守,實在是與原有的認知發生強烈衝突,一時難以適應。


  隨著越菲凡身後,跟著一群男女,簇擁著越菲凡踏入舞池,這些人並沒有跳常見的雙人舞,隻是扭動著身體,跟著節奏搖擺,那麽隨性,且透著活力,這才是郭興熟悉的舞池。


  約一刻鍾,越菲凡等人離開舞池中央,在郭興附近座位坐下,跟過去的服務生哈著腰,湊到跟前招呼著。


  不多時,酒水吃食擺滿桌子。周遭的紅毛、綠帽眼饞著盯著越菲凡,也不能怪這些年輕,實在是越菲凡著裝火辣,人也漂亮,成為焦點,實至名歸。


  郭興的焦點在越菲凡左手邊的男子,叫米帥,今年二十出頭,東門這帶的老大,郭興前世跟著葛東見過多次,此人不但心狠手辣,非法斂財也是一等一,十幾年後,身價過億,名下有地產、煤礦等產業,一度成為木林召鎮民營企業家的代表人物,可好景不長,郭興重生前一年,掃嘿除噩到來,米帥鋃鐺入獄。


  此刻,米帥拿著啤酒瓶,側身對著越菲凡道:“越姐,為你接風洗塵,給你敬酒。”完,對瓶吹,一口氣一瓶雪牛啤酒下肚,當的是豪氣幹雲。


  “你叫米帥吧?你也別叫我姐,我爸不允許我有新弟弟,我媽受不了刺激。”越菲凡似乎不認識米帥,不過這俏皮話一,眾人都樂了。


  米帥伸手摸了自己的短寸,也咧開嘴道:“越姐,你來東門,那是我的榮幸,再,我也是受人之托,盡地主之誼。”


  “又是賈老大讓你來的吧?”越菲凡直奔主題道。


  米帥心想:要不是賈老大讓我護你周全,我堂堂東門老大,給你個丫頭片子低頭陪笑,又不是有病。可嘴上卻道:“對對對,上次你來舞廳時,也是賈哥的意思,擔心你有什麽閃失,不過你放心,東門這帶,我了算,哪個不長眼的東西觸了你黴頭,我扔黃河裏喂魚。”


  賈老大,沒人知道其真實姓名,卻成了混混們聞之色變的人物,不過這幾年隱在幕後,不輕易出手,據幹起了實業,且混的風生水起,身價直線上升,這兩年開發的海野灣山莊馬上竣工,一旦開盤,又能賺個盆滿缽滿。


  越菲凡今日下午才來木林召鎮,是被木林召鎮書記張全福派車從一河之隔的包耳市河西機場接來,張全福與她父親是戰友,她選擇在木林召鎮支教,也考慮到這層關係。


  在張全福家,越菲凡了些感謝之語,臨出門時,與賈老大迎了對臉,彼此打了招呼後,越菲凡離開了張全福家。


  越菲凡來木林召鎮大半年了,賈老大偶爾幫助自己解決一些麻煩,她知道,這是張全福的意思,她不知道的是堂堂一鎮之長,為何與賈老大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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