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我想過了……”
許璿一仰脖,囫圇吞下最後一口粥,咽下去後,抽了紙巾拭了拭嘴角,繼續道:“走正規途徑的話,人家規劃、批文、各種手續都辦好了,我們想要阻止怕是沒什麽戲,我們是有錢,但是眼下這個事情有錢也辦不了,這得有權,可我們沒權。”
頓了頓,她突然傾身往餐桌上一趴,微微偏頭,下頜微收,嘴唇抿成向上的弧度,大眼睛微微彎起,笑的賊兮兮不懷好意:“所以,我們隻能劍走偏鋒,旁門左道也無所謂,隻要能達到目的就行,我不介意別人說我不擇手段,我隻有一個要求——不要傷害無辜,其他無所謂。”
說完,她又起身挺直靠在椅背上,環視幾人,道:“各位現在可以放開來盡情天馬行空,什麽邪魔外道、旁門左道、歪門邪道、雞鳴狗盜……都不是事兒,隻管提出來就是。”
三個人的眼珠子都不約而同的瞠大了一圈,此時三個人的心裏想法倒是出奇的一致:這丫頭,可真壞!但,壞的很可愛!
幾人飯也不吃了,喊了傭人過來收走碗筷,四人手肘撐桌、手掌托腮,陷入思考。
“不考慮道義的話,自然是得要讓他們自願退出,否則,硬壓是壓不下去的。”
“沒錯,所以現在有什麽辦法能讓他們自動退縮?”
“自動退縮……一是讓他們沒錢,原來的投資斷掉。”
“切斷投資?是個辦法,不過,這得去查查對方投資人,還得看看對方願意不願意配合我們,前幾天老師上課還說,商人逐利,沒有利益,想讓投資人做事,門都沒有。如果要給他們利益,那就意味著我們要投入,會不會不太劃算?……這樣,這算方法之一,咱們先放著,再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
幾個人紛紛開啟了腦洞時刻。
“……我覺得,最好讓他們有所顧忌,產生恐懼,讓他們自己知難而退!”
宋湛的話奠定了大家的指導思想,提議、討論聲漸漸熱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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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大家的意料,許璿提出了想法卻並沒有著急施行。
好幾日過去了,似乎前幾日提的什麽想要阻止景區開發、搞種植的事情都是幻覺。
司雨、宋湛問她,她隻是笑笑搖頭,神秘的眨眨眼:“等著看好了!”
進入五月,隨著雨季的到來,下雨成了司空見慣的事情,一兩天不下場雨那才叫奇怪。
不過南方的雨來得快,去的也快,尤其是太陽一出來,很快雨水被蒸發,一兩個小時便全部幹爽,似乎雨水從未來過。
許璿和司雨一起跟隨私教學習公司財務知識,她倆以後做老板,必須學會看財務報表,尤其是司雨,許璿將財政大權降於她,她明確了自己以後的專業方向,從現在起就開始學習。
她們的養殖場已經進了好幾筆賬,當然,支出更多,因為時間還短,投資回報總要經過一個周期才能達到平衡,以後就是盈利了。
別看是在家裏跟老師學習,和學校一樣,也是有課間喝水吃零食聊天時間的。
難得宋湛在另外一間書房上另外的課,狗皮膏藥今兒個終於黏不了人了,許璿和司雨喝著涼茶、站在窗前看外麵的雨。
暴雨很猛,豆大雨點前赴後繼砸在窗玻璃上匯成水流往下淌,看起來好像是誰拿了水龍管子衝刷玻璃。
“最近這雨是不是下的多了些?往年雖說也三天兩頭下雨,可雨水沒這麽大吧,這哪裏是下雨,這才叫瓢潑大雨啊。”司雨灌了一大口涼茶,咕咚一聲咽下去,幽幽道。
許璿也喝了一大口涼茶,吞下去點頭應道:“嗯,今年雨是多。”
她前些日子雨水變多時就想起來了,前世的今年雨水的確多,多到直接暴發了山洪,土壩作為蓄水大壩已經達到蓄水極限,而雨根本停不下來,最後開閘泄洪已經來不及,造成土壩決堤,淹了下遊的大半個村子。
許璿由此想到一個人——周天成。
彼時,周天成在部隊十多年,因為在一次行動中受傷,為了不給組織添麻煩,他主動選擇轉業,在去新單位報到前,他先回了好幾年不曾回過的家。
周天成是土壩鎮那曲村人,因為貧困無法繼續上高中,他選擇了參軍,因為在部隊表現優異,直接考上軍校,後來就一直待在部隊,直到負傷。
在一次行動中,為了掩護戰友,他腿部中彈卻強撐到戰鬥結束,至此落下殘疾,平時慢慢走路倒看不出異常,但跑起來就沒那麽得力,這在部隊就相當於一個戰士失去了戰鬥力,他不得已,隻能選擇轉業。
當年他回到家不幾日,便趕上瓢潑大雨連下好幾日,各地水位告急,抗洪搶險迫在眉睫,他沒有去新單位報道,而是直接留在家鄉參與到抗洪救災中。
由於鎮領導的決策失誤,加上個別村民的個人原因,導致大壩泄洪時,那曲村還有村民留在家中,周天成挨家挨戶去搜救,最終卻被洪水卷走,犧牲在抗洪戰場上。
當然這一切都是許璿後來的聽說,一切消息都是她聽村民的轉述,個中具體詳情她完全不清楚,不過眼下她倒是清楚一件事——周天成這個人,可用。
賴永斌每次和她打電話都要說幾句“缺乏可用人才”這個話題,能幹活的人不少,但是值得信任、並且知識和能力能夠承擔起責任的管理型人才一個沒有,許璿也很苦惱。
宋湛提過,由他從宋家調派人手過來,被許璿斷然否決。
“不要!我的事如果不是我向你求助,你就不要為我操心了,我還是想要靠我自己解決,免得以後別人戳著我的脊梁骨說‘你看她有什麽好嘚瑟的?還不是全靠她男人?我要是有個這樣有錢又有本事的好男人,我肯定比她還厲害!’你說到那時我怎麽辦?除了忍氣吞聲接受別人的白眼球,我還能怎麽辦?如果是靠我自己的努力成功,我就可以光明正大懟回去:‘老娘的成功全憑老娘自己本事好不好!有本事的老娘配得上如此優秀的男人!你們有本事也都自己努力,憑本事找個這樣優秀的男人去啊,沒本事的話,就蹲在這裏盡情的羨慕嫉妒恨去吧!’”
宋湛隻有瞪大了眼睛慢慢眨巴的份兒,眼前這個看起來纖瘦柔弱的十六歲女孩兒怎麽看都跟她此時霸氣側漏的豪橫氣勢相去甚遠,當真是應了他以前無法理解的一句話:女人就是個完美的矛盾統一體。
嗯,完美!
就算矛盾,他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兒分外有魅力,隻覺她總能讓他看到不一樣的她,帶給他不一樣的驚喜。
當然不是他喜歡脾氣火爆的女孩兒,而是身為宋家未來家主,他深知想要成為宋家主母的女孩兒不該是靦腆柔弱類型,她會被那些虎視眈眈覬覦宋家主母之位的豺狼虎豹撕的渣都不剩。
好吧,既然她說她的事不要他插手,他就隻管牽好她的手就行,任她自由發揮,有他在後麵為她保駕護航,她隻管憑自己的本事勇往直前乘風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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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
上千畝的景區,規劃麵積太大,分包給許多個小包工頭分片區建設,每個包工頭劃定自己的建設區域,基本各自為政。
已經有幾個工地開工建設,東邊正門是整個景區最主要的建築之一,由於設計遲遲未能令投資商滿意,一改再改,終於定於今日得以開工建設。
按照當地的風俗,開工前必須進行祭祀,擺貢桌、獻貢品、放鞭炮、敬美酒等等,祈求各路神仙保佑工程順遂。
特意聘請風水大師挑選的良辰吉日,一切準備就緒,隻等吉時到。
秒針指向12,吉時已到,主持人立刻宣布“開工儀式開——始!”分秒不差。
風水先生身著奇怪道袍,跳起了普通人看不明白的一係列奇葩舞蹈。
但無人嘲笑,尤其是各單位部門領導,臉上都洋溢著喜悅和激動,仿佛已經看到大把鈔票嘩嘩嘩的往口袋裏跳……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風水先生身上時,不知從哪裏傳出一聲驚呼:“蛇!”
這一聲蓋過風水先生口中的念念有詞,吸引了眾人的視線,紛紛尋聲望過去,尋找著那人口中的蛇。
果然,小山坡上有蛇,而且是一對,而且是一對纏繞在一起的蛇,那蛇的頭上還長著紅色的冠。
眾人已經驚呆,完全忘了場地中央還有個他們花重金請來的能夠保佑一切順遂的風水先生。
“天呐,是帶冠子的蛇!”
“那是蛟,上古神物。”
“還是一對,纏繞在一起,這是不祥之兆啊!”
“對對,我們老家有這說法,開工遇到纏在一起的蛇是凶相,難道這工程……”
“還不是兩隻普通的蛇,這是大凶啊!”
……
一時間,議論聲、驚呼聲、尖叫聲、吸氣聲……此起彼伏,就連剛剛搞明白發生了什麽的風水先生都停了下來,呆呆的看著小山坡上那一雙吸引了現場所有眼球的“競爭對手”,那家夥分明是來砸他這場子的啊!
“快看,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