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唉，想他發病的可憐樣著實心疼，可眼前他這副死纏爛打的耍賴模樣真是想狠揍他一頓，卻終究是不舍得太用力。
挨了一腳，宋湛眸子大了一圈，不意這丫頭這就沒耐心了？他還以為她的底線能夠再忍一忍呢，看來自己對她還是不夠了解，不敢再繼續試探，趕緊躍身上馬。
可以試探，但不可以作死，他心裏清明著呢。
許璿早就交代風馳一定聽宋湛的話，就算那家夥招惹了它也萬萬不能發脾氣尥蹶子傷害他，所以風馳穩穩的不曾挪動半步，隻等主人發號施令，它如今有兩個主人，男主人和女主人。
許璿幫宋湛調整好坐姿，仰頭看向他：“坐穩了麽？出發嘍。”
宋湛點頭，下意識夾緊雙腿。
會騎馬的人，很多動作都是下意識的，想要裝成騎術白癡其實很難，宋湛的心思全都在地上牽馬的女孩兒身上，哪裏顧的了那許多？
“嘿，不錯啊，看不出，你還蠻有運動細胞，照這樣下去，你很快就能自己駕馭了……”
許璿毫不吝嗇的誇讚馬背上的男生，當然也不忘誇誇風馳，這裏不乏風馳配合的完美。
想當初她和司雨從完全的騎馬新手到熟練騎馬也不過是短短幾十分鍾，所以她沒有懷疑宋湛這麽快就學會騎馬，而且在她心目中，宋湛就應該是超級學霸級別的，學什麽會什麽，他就是有那樣的智慧。
“要不要上來，我們一起去更遠的地方看看？”
馬背上的男生朝地上的女生伸手，眼裏滿是期待。
許璿終是頂不住他的眼神，鬼使神差般上了馬。
與宋湛的如意算盤背道而馳的是，她居然跨坐在宋湛身後。
呃，不應該是女孩兒在前，男生在後的麽？她沒有馬鞍，所以他就能順勢將她摟在懷裏，這下……唉。
許璿可沒有宋湛那麽多的花花腸子，因為馬鞍擺在馬背正中，她不得不緊緊貼住馬鞍。
宋湛雙腿一個用力，風馳見兩位主子都已準備好，“嘚嘚嘚”的跑起來。
它這一跑，許璿慣性作用，手上沒個抓拿，不得不摟住宋湛的腰。
風馳越跑越快，她不得不緊緊貼在他後背。
宋湛不遺憾了。
這樣也不錯啊！
他腦子裏閃現出小猴子在媽媽的後背上緊緊摟住媽媽的畫麵……
呃，這是什麽鬼？趕緊甩甩頭，什麽小猴子，什麽母猴子，走開走開！此時緊緊摟住他的是他心愛的女孩兒好麽！
一匹馬、一雙人，在山野間馳騁，很快淹沒在一片豔黃的油菜花海中。
別墅裏某一處小樓屋頂，阿坤手持望遠鏡眺望，鏡頭裏，一片黃色花海中，黑色駿馬上，男孩兒時不時偏頭和女孩兒說著什麽，女孩兒會攀過男孩兒的肩頭回應他，兩人時而微笑、時而大笑，也偶爾會抬手指向遠方一起眺望……
望遠鏡下的嘴角忍不住彎起弧度。
真好，他家少爺六年來不曾這般開心的笑過，上次露出這樣的笑顏是什麽時候來著？具體時間已經忘了，隻記得那時候的少爺臉上還稚氣未脫，有些嬰兒肥。
望遠鏡看向周圍，少爺的安全不可鬆懈，願少爺一直這般自由自在，滿麵笑顏。
風馳由馳騁改為踱步，即便馬背平穩，宋湛也不許許璿鬆開緊摟住自己的手臂，於他來說，這樣變相的被她摟在懷裏，是另一種幸福和心安。
他偏首側望，“我這騎術怎麽樣？是不是可以和你一起進山了？”
她說她要進山找麝群，他是一定要跟去的，所以他必須很快讓她見識到他的不凡騎術。
他坐在馬鞍上，她坐在馬背上，她比他矮了一大截，所以她調皮的從他手臂下探出腦袋回應他：“騎術是不錯，比我就差了那麽一點點。”
她伸指比劃了一點點的距離，“不過，我擔心你的體力，這一去一回，順利的話，也得好幾個小時，而且你的安全問題……”
最後這個問題才是重點。
如今他們在阿坤劃定的安全範圍內騎馬，她都要擔心對方會不會有槍，聽說有一種人槍法尤其準，而且那槍的射程很遠，一公裏以外都能一擊即中，他們說那個叫什麽來著？……哦，狙擊手，千米取人頭跟玩兒似的。
現實問題擺在眼前，宋湛不得不正視，他雖然無法控製自己的病情，但許璿說的這些他能自己掌握並保證遠離危險。
但是他心甘麽？
“如果我怕危險，我隻要呆在基地裏就好，那裏就算扔個核彈也摧毀不了，可是，小璿，我不能一輩子都活在蛋殼裏，我一直躲著，對方無從下手，我們也就無從尋找線索揪出幕後之人，所以有時候，我需要適當出去，就當做誘餌，引出對方，隻有把他們一個個揪出來，我才能獲得自由，才能過正常的生活，這些你能理解麽？”
這一段，宋湛語速很慢，語氣裏隱隱透著堅決，他早就厭倦了像鴕鳥一樣躲起來的日子，沒有未來，看不到希望。
原本他以為自己的病沒治了，可如今他遇到了許璿，他不想就這麽放棄，他想為自己、為許璿、為父母再拚一次。
萬一成了呢？
許璿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她側過臉緊緊貼在他後背，雙臂收緊，她能聽到他的心髒砰砰砰跳的很快，很有力，那是生命的象征。
她不記得在哪裏聽到過一句話：生命在於運動。
她以前以為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想要身體好，就應該多運動多鍛煉。
就在剛剛，她突然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也可以理解為，運動著才意味著有生命，動起來才預示著人還活著，如果整日隻是躲在某個角落什麽也不做，那生命還有什麽意義呢？就好比患病的宋湛。
“砰、砰、砰、砰……”
耳朵裏響著他心髒跳動的聲音，麵頰上感受著他心髒的振動，她抱著的這個男孩兒才是鮮活的，不是麽？
“好。”
她聲音不高，語氣有些棉軟，但她擁抱他的手臂再次收緊，她要和阿坤好好研究保全方案，全力做到萬無一失。
身後女孩兒的動作悉數傳遞到他的大腦，宋湛心知她懂他的意思，漂亮的唇線緩緩彎起。
他想要給跟她一起有未來，他必須讓自己變得強大，即使是用讓自己深陷險境的極端方法。
兩日後，私教從基地趕來，宋湛給司雨安排了一位在國際上頗有聲望的老教授，惹得老教授簡直想撂挑子不幹。
若不是看在宋家老爺子，也就是宋湛爺爺的麵子上；要不是看在宋家一直為他的實驗室提供資金的麵子上；要不是看在司雨這小丫頭還算機靈可愛的麵子上，他哪裏肯接這個活兒？
“內個，童教授，你難道沒有看在我的麵子上？”宋湛厚顏無恥的追問。
童教授從鼻孔裏重重哼出一股悶氣，“你的麵子？在哪兒？……哦，在書裏，我給你的那兩本書裏，你自己找去吧。”
“誒，我這就去找，不出一禮拜，肯定找出來！”
童教授之所以答應願意每年抽出一定時間教授宋湛，那些什麽麵子都是其次，主要還是覺得這孩子是可造之材，聰明好學，腦筋活絡，隻可惜得了那病，性格都變了。這次來倒是發現這孩子的性子好像活潑了一些，會和他打趣開玩笑了。
而宋湛之所以把教授司雨這個初三學生的芝麻小事交給身份如此尊貴的童教授，主要是受童教授家人的委托，童教授抗癌十年，最近情況不是很好，可他一工作起來廢寢忘食，家人都拿他沒辦法，不得不求到宋湛這裏，趁著這次機會讓他好好休息。
宋湛清楚童教授的做法，如果不是給自己上課，他一定躲在房間裏對著電腦遠程指揮實驗室……
如今讓他坐在司雨書桌旁，不給他看電腦，時不時的還要回答司雨的問題，他多少還能休息休息。
安頓好司雨，許璿和宋湛出發去找麝群。
先是保鏢們開車到無路可走的山腳下，許璿除了帶來風馳和電掣之外，還喚來了野馬群，阿坤帶上兩名保鏢挑了各自的馬，騎馬跟隨。
許璿好說歹說說服宋湛一人騎一匹馬，因為路途不近，上山下山的，一匹馬馱兩個人會吃力。
許璿對馬有多好宋湛又不是不知道，她不隻對馬好，對所有的動物都好，是個非常有愛心的姑娘，這讓宋湛更歡喜。
善良的姑娘誰不愛？
為安全起見，一路上，許璿一直在和周圍的動物們溝通，有沒有陷阱、有沒有可疑物品，比如□□，有沒有人埋伏……
真別說，有了大自然裏無處不在的小動物們站崗放哨，哪裏有一點點風吹草動，許璿都會第一時間知曉。
“哦？又發現靈芝了？……好嘞，記著，下次來摘！”
“什麽？蟲草麽？要的要的，下個月就該挖蟲草了，我下個月去那邊挖！”
“誒？是鹿麽？是能長鹿茸的那種鹿麽？在哪在哪？”
說到鹿，許璿立時想到鹿茸，也是極珍貴的藥材，若能養殖，那不是正好？
“就在旁邊那座山裏麽？……好滴好滴，我下次抽時間去找找它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