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吃過飯，三人一起出了酒店，先去富行長的銀行，誠如他所說，許璿得有個自己單獨的賬戶，這種肥水自然不會流入別人的田裏。
辦好卡，三人一起去了拍賣公司。
拍賣公司負責接待的是林經理，能夠賺大錢的事，自然特別熱情。
先後三位鑒定專家鑒定的結果一致判定是真品，至於評估價格，三人意見分歧較大，有人說按照以往此類拍品估值，這五根大黃魚預計價值五千萬，加上連號，再加一千萬，總共六千萬。
有人說，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價格了，如今經濟向好，價值自然水漲船高，怎麽也得八千萬。
許璿和兩位行長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一陣後，許璿拍板：“起拍價五千萬吧，之後不是還可以加價麽？”
剛才林經理已經給許璿和兩位行長詳細介紹了拍賣會的流程，尤其是價格這方麵，因為他們拍賣公司實在不是國內頂尖的公司，這次邀請來的買家也未必都是頂有錢的主，他也擔心產品流拍，他們這心血可就白費了，他當然是希望賣家把價格定的低一些，有利於成交。
而許璿在了解過基本流程後，一直在思考：目前是她著急用錢，賣了5根，家裏還有25根呢，五千萬？在她看來已經夠多了，眼下夠用就好，如果能競價競的高些當然好，就算不多加也能接受。
就這樣，五條大黃魚直接被加入了明日拍賣會的拍品流程。
目錄是加不進去了，隻能作為拍賣會的特別環節臨時起拍。
兩位行長都是聰明人，別看這一路走來，都是他倆在叮囑許璿這個、叮囑那個，他倆都明白，小丫頭其實心裏主意正著呢，她自有她自己的盤算，所以她拍板說定了，他們就沒有意見。
翌日一早，三人吃過早飯就趕往拍賣會現場。
拍賣會是在一家五星級酒店舉行，鑒於拍品的安保問題，酒店特意開通了兩部電梯，供拍賣專用，除了地下停車場和一樓大堂之外，其他樓層均不停靠，直達拍賣會樓層。
許璿和富裕住的酒店距離拍賣會不遠，當初也為此考慮，所以才選的這家入住，所以一早，三人沒有開車，直接步行過來。
許璿已經學會看電梯樓層了，現在轎廂是在地下停車場，向上的箭頭已經閃亮，很快就會到一樓，她便翹首等待。
“叮。”
許璿視線一瞬不瞬的盯住眼前緊閉的轎廂門，心裏在默默讀秒，3、2、1、開。
然後，她怔住了。
轎廂裏站了好幾個人，身材高大健碩，清一色白襯衫、黑色西裝，黑色領帶一絲不苟，一個個神情嚴肅，看起來威嚴氣勢十足。
惹得許璿想看又不太敢明目張膽的看，隻得低下頭，跟在兩位行長身後眼睛時不時瞄一下。
電梯裏突然多了幾個人，空間便顯得狹窄，黑西裝們往後挪了挪，許璿幾乎貼在轎廂壁上，不敢往後，生怕自己占多了空間就會被那幾個黑衣人抓起來丟出去。
電梯門緩緩合上，許璿感覺到電梯轎廂動了起來，這感覺還挺有意思，就好像腳下有人托著她往上走。
突然“哢嗤”一聲響，像是齒輪被卡住的聲音，轎廂劇烈晃動了幾下，接著毫無征兆的，周遭一片漆黑，轎廂的燈滅了。
轎廂的幾次晃動讓電梯裏的人東倒西歪的開始胡亂抓扯，試圖穩住身體，燈一滅，大家忽然都定住，不抓也不扯了，此時轎廂也不晃，停穩了。
許璿的左手臂被抓住，她沒有驚叫，因為她知道富行長站在她左邊，肯定是他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感覺到那個力道剛剛在試圖讓她站穩。
轎廂裏靜謐幾秒後，身後傳來“沙沙”的聲響，緊接著，有微弱的亮光在轎廂裏亮起。
許璿隱隱聽到身後似有野獸嗚咽之聲，那聲音越來越粗沉，似乎下一秒就要咆哮出口。
身後的黑衣人們先前緊挨在一起，密不透風，此時隊形稍亂，有照亮的、有扇風的，許璿好奇回首，透過黑衣人的縫隙，看到一張扭曲的臉。
嚇得她立時轉回頭，不敢再看。
終於，那咆哮聲吼了出來，許璿想不出該如何形容這咆哮聲，獅子？老虎？那剛剛她看到的明明是個人，人類怎麽能發出那樣的聲音？
旁邊已經有黑衣人在按鍵那邊猛摁，後來許璿才知道那裏有個對講按鈕，是能夠與外界聯係的，可黑衣人按了好一陣，什麽反饋都沒有。
黑衣人用來照亮的是手機，這也是許璿後來才知道的，她看到他們在那個發光的東西上按按按，卻什麽反應也沒有。
咆哮聲再次響起，許璿聽到有人叫著“少爺！少爺！你撐住！撐住！”
她不敢回頭，身後好幾隻手把她往角落裏推，她知道那是富行長和張行長，他們怕她害怕，一直護在她身後，她還聽到他們嘴裏聲音不大的說著“別怕，別怕，很快有人來修電梯……”
“少爺！少爺！你想想很快我們就拍到家傳之寶了！你想想你要將它送給誰？你想想……”
說實話，電梯卡住或停電，這些許璿都不怕，她昨天乘坐電梯的身後還問過兩位行長這個問題，行長說一般來說不會出現那種轎廂極速下降跌落的事故，頂多被卡住，很快就會有人來維修。
她是被那群黑衣人和黑衣人圍起來的那個麵目扭曲猙獰的人給嚇到了。
“許——璿！”
角落裏的三個人都愣住了。
這一聲吼，音色還是剛才咆哮的音色，可吼出來的卻是——許璿？
他們沒有聽錯吧？
角落裏的三個人齊齊轉頭看向聲音來源，兩位行長的視線被高大健碩的黑衣人當了個嚴實，可蹲下來的許璿回頭看時，卻透過黑衣人的大長腿，再次影影綽綽看到了那個麵目猙獰可怖的人。
他看起來很瘦，穿著米色西裝，可如今那西裝已經徹底沒了型廓，剛才的那一聲吼似乎耗光了他的力氣，此時的他緩緩垂頭，一點點倚著轎廂往下滑。
有個想法從許璿腦袋裏一閃而過，她想抓卻沒有抓住。
她幹脆轉過身，直直從縫隙裏盯著那人看，有那麽多黑衣人在護著他，其實也是變相的保護她，保護她不被那人傷害，所以，許璿沒再怕。
她腦子裏的想法再次閃現，這一次，她抓住了一個名字——宋湛。
想到這個名字，她隨口念了出來——“宋湛？”
沒錯，她是突然產生了這個念頭，她覺得那個米色西裝就是宋湛。
但她不確定，她見過六年前的宋湛，隻是遠遠瞥過幾眼，她也見過三十多歲的宋湛，那時候的他已經成熟穩重，身材已經趕上眼前的這些黑衣人。
所以，當她看到縫隙裏的那個米色西裝時，她不敢確定，那人究竟是不是他？她隻好問出口。
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看到米色西裝明顯顫抖了一下，她內心忽的跟著顫了一顫，有種躍躍欲試的情緒即將湧起。
“宋湛？”
她加大了音量，再次叫出口，眼睛一瞬不瞬的盯住那具下落的身體。
那身體的抖動更明顯了，下滑一步之後，那張臉再次出現在縫隙裏，臉上猙獰已經消散殆盡，她看出他並不聚焦的視線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是在找她麽？
“宋湛！”
這一聲，她語氣堅定、聲音清脆，她心裏似乎已經確定了，那就是宋湛。
已經有黑衣人轉過身看向她，她沒去在意，她此刻隻想確認他是不是宋湛。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米色西裝身上，所以她沒有看到旁邊一個黑衣人使了個眼色，她麵前的縫隙瞬間變大，她與他之間的視野，暢通無阻。
她終於看清了，那是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男孩兒，若不是他此時臉上鼻涕眼淚汗漬糊了一臉，她想，她應該認得出他的模樣。
“你是宋湛麽？”
她再次開口，說了一句完整的話，也是她最想得到答案的話。
那男孩兒訥訥的看著她，並不答話，他的視線似乎還沒有完全清明。
她突然想到了上次救了便宜弟弟的場景，他們這種豪門公子，應該都非常小心謹慎，在不知道對方身份之前，打死都不會先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思及此，許璿莞爾一笑，“我是許璿，你還記得我麽？”
她一瞬不瞬的盯住他的眼睛，看到他的瞳仁動了動，於是她繼續道：“石屋……水牛奶……橙子……”
她每說出一個詞，就看到他的視線清明一分，直到，她確定他已經能夠完全清晰的看到自己。
她還蹲在地上忘了起身，她就著蹲著的姿勢向前挪著步子，朝她移過去。
有黑衣人想要挪動步子阻攔，卻被旁邊黑衣人的眼神製止了回去。
此時，三十歲宋湛的臉和眼前的這張臉不時的交錯出現在許璿的腦海裏，他在她墳前的痛苦和懊悔，還有他對她的一往情深，都叫許璿寧願拋開一切，向他靠近。
她伸出手臂，直直靠向他的臉，滿臉的鼻涕眼淚此時在她眼裏活像根本看不到一般，她仿佛看到的都是他清晰整潔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