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離開司雨家,許璿回家拿上農具去到田裏幹農活兒。
在她和司雨想出好辦法之前,她還需要再檢驗檢驗事情的發展是不是和她前世記憶裏的一樣,倘若確定是,那她可比算命先生厲害多了,很多事她都能“預計”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差一毫。
至於掙錢?
指望田裏種的那點蔬菜糧食,勉強維持生計就不錯了,靠它交學費是鐵定指望不上的,這窮鄉僻壤的,唯一能指望上的恐怕就是山裏產量不多的野生中藥材了。
可是值錢的珍貴藥材一般都長在險峻的山崖峭壁之上,村裏的男青年都很難采到,別說她和司雨了,最多就采些不值錢的,那也好過沒有。
錢都是一分一分賺出來的,她們還有一年時間,或者……
曾經有個念頭在許璿的腦海裏閃過,如果前世的一切和這一世一樣,是不是說明她還是江城豪門許家的女兒?如果她靠自己走不出這大山,混不出個模樣,那她是不是可以找機會主動去許家認親?
不過這個念頭在她腦子裏一閃而過,迅速被她搖頭否定。
許雪前世在江家生活的顯然並不如意,她以前趴在墳頭上的那段時間也曾思考過這其中的原因,按理說江家那麽有錢,許雪的模樣和腦子也不差,除了身份是假的,怎麽就過的不如意呢?
想到最後,許璿得出結論,還是那句老話兒: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兒。你的個人認知、能力等等各方麵不具備豪門千金的要求,沒那麽大的能力卻非要處在那樣高的位置,你當然隻有受累的份兒。
所以許璿下意識打消了去江城許家認親的念頭,眼下才剛剛開始,她還沒有陷入絕境,她還沒有想盡辦法為自己努力一回,倔強的自尊讓她決定先靠自己。
很快,孩子們都開學了,從村子到縣裏的高中單程也得七八個小時,許雪隻能住校,一個月回來一次。
“依依不舍”的與家人告別,尤其是她“最最掛念”的姐姐,姐姐為了省錢給她上學,寧願自己輟學在家務農,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姐姐的恩情……”
嗬!
許璿在肚子裏皮笑皮肉不笑,麵上裝裝樣子,朝已經走遠的“好妹妹”揮了揮手,心道:等著吧,許雪,先讓你逍遙兩年,等我有能力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這兩天許璿留心觀察,一些小事件她還是有印象的,居然和記憶裏的一模一樣,這讓許璿略微心安,就好像很多事情都在自己的預知和掌控範圍內,她重生以來的恐懼感越來越弱,相反,對這些事件的可知性讓她的信心越來越強。
她和司雨商量好,都跟家裏說為了多掙錢給弟弟妹妹上學,她們保證在不耽誤農活兒的情況下想去山裏采藥材。
兩家大人對於孩子去山裏采藥司空見慣,她們以前也進山采藥,隻不過孩子們心裏有數,不會去的很遠,就采些便宜常見的藥,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能補貼一分家用算一分,偶爾家人病了痛了也能用得上,自然是不會阻攔的。
但這次,兩個孩子不是這樣想。
她們自己偷偷攢了幾塊餅子和饃饃,打算這次往遠些走。
那坡村有個傳說,村北那座大山深處有個懸崖瀑布,瀑布遮住的崖壁之上生著一種叫仙人草的植物,此仙人草可不是南方人喜歡喝的涼粉草,而是真正包治百病甚至能讓人起死回生的神藥。
許璿和司雨雖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麽藥能治百病起死回生,但這個傳說至少說明一件事:北邊山裏的懸崖那邊有珍貴的草藥。
兩人背上背簍、帶上砍刀、繩子和幹糧,趁早出發。
這那坡村四麵環山,群山環繞著群山,所以兩個姑娘自小就在大山中穿梭,方向感是基本必備技能之一,倒也不怕迷路,但這深山裏偶有野獸出沒,她們行進走的異常小心。
深林處,隻聽見“唰唰唰……哢哢哢”的聲響,是她倆穿行砍樹枝的聲音。
“小璿,咱倆走的不近了,一路上也看到不少藥材,你看咱要不要今天就走到這?”
司雨性子謹慎,倒不是說她膽小,她不是怕,隻是覺得這樣穩妥。
在前麵開路的許璿停下手裏的動作,抬肘擦了擦臉上的汗,轉頭朝前麵一百八十度查看一圈。
這林子真夠茂密的,為了采到更多的藥材,她倆選了一條很少人走的路線,所以速度比平常慢了些。
抬頭看看頭頂的太陽,估摸了一下時間,許璿點頭。
“咱倆先在這吃點幹糧歇歇腳,歇夠了原路回去采藥。”
司雨點頭,“行。”
許璿用砍刀砍出稍大一些地方,司雨用背簍把矮草都摁倒,方便兩人就地而坐。
兩人邊啃幹糧,邊商量著計劃。
許璿:“今天開路多花了不少時間,沒想到這裏草枝這麽深,怪不得村裏人都不來這邊采藥,下次咱倆就輕鬆了。”
司雨:“對,下次咱倆這個時間應該還可以多走很遠,說不定就該到瀑布那邊了也說不定呢。”
許璿笑笑:“你想的挺美,誰知道那瀑布究竟多遠,你看現在,咱倆可是一點兒聲音都聽不見的,村裏有幾個真正到過那個瀑布的?”
“嗐,隻要有恒心,鐵杵磨成針,想要有出路,不就得做常人做不到的事?”
司雨鬥誌滿滿,一副誓要到達瀑布的決心。
“不管到不到的了瀑布,咱倆的目的又不是要看瀑布,隻要有珍貴值錢的藥材,管它長在哪裏,有就行!”
“那倒是。”
時間緊,任務重,兩人沒敢多歇,山裏的孩子體力早就鍛煉出來,更何況她倆更是很小就幫大人幹活,一天從早到晚忙下來也不覺得太累,直接原路返回,路上開始采藥。
當她們第三次進山時,特意早上出發的更早些,為的就是這次能夠比上次走的更遠。
兩人輪流在前麵開路,輪到司雨開路,許璿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右側不遠處有一棵樹冠巨大的大榕樹,許璿不由得抬眼望過去。
十歲那年報警救被拐兒童的情形再次浮現在眼前,她記起宋湛在她墳前的那一幕,仿佛透過眼前的大樹看到當年在樹上穿行的小姑娘,那時候的自己心底赤誠一片,除了想要盡快救出那幾個男孩兒,沒有一絲額外索求,不禁感歎自己當時真是金子一般純淨的心靈啊。
如此想著,竟看到那大榕樹繁茂的枝葉裏仿佛現出了黃金!
“小雨!”
許璿眼睛緊緊盯住大榕樹上若隱若現的黃金,驚叫一聲。
司雨聽到喊聲停了手裏的動作,視線順著許璿的視線看過去,她也看到了大榕樹上金光閃閃。
“金條?”
司雨第一反應和許璿一樣,這金燦燦閃著光的,不是黃金是啥?又看到似乎是一個長條,那不就是金條?
兩個姑娘眼裏都放出了光!
黃金!錢!這是她倆現在最最需要的東西!隻要能賺錢,她倆都願意去嚐試。
二人交換了個眼色,調轉方向,朝大榕樹挺進。
距離近了二人才看清,哪裏是什麽金條,卻也瞠大了雙眸,因為她們看到的是她們生平不曾見到的東西——一條通體金燦燦的小蛇。
那小蛇尾巴被不知誰放的改裝的老鼠夾夾住,倒吊著蕩在半空,似乎已經精疲力盡,放棄了掙紮。
“沒毒。”
司雨小聲嘀咕了一句。
生在大山裏的孩子自小就被告知如何辨別毒蛇,因為山裏的蛇太多,毒蛇更是不在少數,若被咬上一口,以現在的交通狀況怕是挨不到醫院的。
許璿仔細辨認了一下,點點頭,這蛇形的確不在自己認知的毒蛇範圍內,隻要不是毒蛇,她們就不怕。
“走吧。”
既然不是黃金,也沒什麽繼續呆下去的必要了,司雨吐出兩個字,扯了扯許璿的衣擺已經轉身準備離開。
走了幾步,發現許璿沒有跟上來,轉回頭,見許璿仍站在原地望向那條小蛇。
許璿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受,就好像正在經曆什麽悲痛的事,心髒一揪一揪,疼的感覺。
一步步走向小金蛇,她似乎看到小金蛇睜眼看了她一眼,等她定睛再看,那小蛇的眼睛閉的緊緊,仿佛剛才的那次睜眼隻是自己的幻覺。
許璿本就是個心底善良的人,平時對待小動物非常友善,如今這條小金蛇身陷險境,糾結掙紮片刻後,她還是決定出手搭救,就好像十歲那年出手搭救被拐的三個男孩兒一樣的心思,不求任何回報,隻是遵從自己的內心而為之。
爬樹的許璿的長項,麻利的攀上大樹幹,順著枝椏往夾子的地方走去。
視線一直緊緊鎖在小金蛇圓溜溜的腦袋上,時刻警惕小金蛇的任何舉動,東郭先生和蛇的故事她不是沒聽過,這蛇和小貓小狗可不一樣,它們野性太足,就算沒毒,被咬一口也夠受的。
“喂!”
司雨已經看明白許璿的意圖,驚恐又不敢大聲,隻低低的吼了一個字提醒對方注意安全。
許璿一手抓緊樹枝,一手朝司雨擺了擺,示意叫她放心,繼續小心翼翼的往夾子靠近。
那小金蛇一動不動,許璿來到綁著夾子的樹椏前,試著用手使勁敲推樹椏,想要試試那小金蛇是否真的不會動。
試了好幾下,那小金蛇果然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