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這身高怎麽也得有一米八往上,村長的身高也不過一米七不到,男人不顯身高,看起來幾乎和自己差不多高,這個男人目測怎麽也得比他高二十公分,瞧他的大長腿,別說他們村兒了,就算鎮上也從沒見過這身高、這線條的男人,以前好像邊防軍那裏見過差不多身材的,不過那是小時候見過的,軍人的形象在她心目中本來就是高大英挺的!
對,就是好似軍人那般的身高和其實,加上那個大墨鏡,酷斃了!
這還是她的好朋友,司雨交給她的名詞,當年據說是最時髦的詞。
司雨是她這輩子最好的朋友,隻可惜她外出打工遇人不淑,未婚先孕被拋棄,生產時難產而死,享年也不過26歲。
恍神間,那個英挺男人已然站定在土墳包前,他自然是看不見趴在墳頭上的許璿的,所以許璿得以毫無顧忌的上下左右前前後後的打量他。
板寸的頭發,因為天熱加上爬山,能看到頭皮上一層密實的細汗,陽光下反射出顆顆晶亮。
鼻梁高挺,架上墨鏡顯得整個長相尤為剛毅。
薄唇緊緊繃抿,似是在竭力隱忍著什麽。
許璿能找到的形容詞除了酷就是帥,隻是無法透過墨鏡看到他的眼睛,便也無法斷定這個男人心底是善亦或是惡。
男人立在墳包前久久未曾言語,隻是那樣默默看著,沒有人知道那副墨鏡背後的眼睛裏究竟藏著何種情緒。
不甘心的許璿幹脆飛到男人腦側,自眼睛與墨鏡的夾縫處偷偷望過去。
我的天呀!
這睫毛也略長了點兒吧,女孩子也鮮少有這樣長的睫毛呀!
側麵看不清眼睛的全貌,隻知道那黑瞳隱藏在長著長長睫毛的眼瞼裏,那眼瞼似乎有些微眯,眼尾那裏現出淺淺的細紋,即使從側麵,也能看出那雙眼睛深邃無底。
許璿隻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跳快了些。
怎麽可能?
她根本沒心的好不好?
自從她死了變成這樣一個沒有軀殼的視角之後,她再也沒有感受到過自己的任何一個身體部位傳來的感受。
許璿被自己的心跳驚著了,連忙回到墳包上趴住,她自以為的趴住,像隻害怕又好奇的小貓咪隻露出兩隻眼睛小心翼翼的緊緊盯住高大男人。
那男人沉默了好久,向前兩步,緩緩在土墳包側蹲下來,像是看到了趴在墳頭頂上的許璿一般,緩慢卻是徑直朝他伸出手去,視線也一直停留在她臉上。
許璿快要嚇死了!
這怎麽可能?
自從她死了之後,全村、包括火葬場那麽多人,沒有一個能看到她的,她根本就是隱形的!
那男人不止盯著她看,他那雙骨節分明修長好看的手竟也直直朝她伸過來。
是要握手麽?還是要抓她?
可她根本沒有手!
莫非是要抓她?
許璿嚇得奮力一跳,輕鬆飛起,卻因為用力過猛,被那道無形的屏障彈了回來,直直跌回到土墳包上。
該死的,不帶這麽嚇唬人的!
原來,那男人隻是在一下一下的拔著墳頭草,邊拔邊低低自語。
“我是宋湛……”
許璿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定在了原地。
視線再次移向男人俊臉時,竟見他另一手緩緩摘下酷炫墨鏡,她終於看到了他的眼睛。
大概是突然光線變亮有些不適應,那雙眼微微眯了眯,原來,那雙眼不止深邃,還狹長,透過長長的睫毛,許璿看到那幽深眼潭裏射出瑩亮的光,不是什麽新式武器,隻是因為他的眼眸太過漆黑、眼神太過犀利明亮,似是能看穿人心一般,教人不敢直視。
許璿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加快速度的心跳,這感受那麽明顯,就好像此刻一低頭,她就能看到自己心髒位置熱烈的跳動一般。
許璿趕緊再次飛起,躲開他的視線,甚至,躲開了他的臉,自他背後俯瞰著他。
拔草的動作緩慢而有序,那背影看上去此刻沒了剛毅氣勢,隻剩溫柔彌漫,看得出來,他拔草的動作異常小心,草根帶出的泥土,他都小心翼翼的輕輕移回去,再輕輕的拍按,讓那裏盡量平整。
“對不起……”
男渾厚磁性的聲線變的沙啞,似乎還夾雜著微微哽咽之聲。
對不起?
照眼前情況,看來宋湛是已經知道許雪假冒她之名的事了?
這長相、這氣質,怪不許雪對他垂涎三尺,啊不,念念不忘。
若是她早些見到他,也會被他吸引傾慕,剛剛她不就為他心跳加速了麽?
她想伸手去觸摸他,可她哪裏有手?
過過眼癮也算知足了。
“對不起,現在才找到你……”
男人一下一下輕輕拔著草,又小心翼翼的將草根處撫平,邊撫邊繼續道:“你還記得我麽?十二歲那年我和兩個兄弟被綁架,是你救了我們……”
許璿聞言點點頭,回應道:“嗯,我記得,原來那年你十二呀,比我大兩歲,我現在認識你了,許雪也跟我說起過你。”
宋湛突然輕撫墳土的手猛的用力,仿佛要將握進手心裏的土碾成細碎粉末一般,修長的指節泛著白,不止手在抖,全身都在顫抖……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過後,男人喉嚨裏才緩緩再次吐出聲音。
“對不起,我沒有早些找到你!對不起,對不起……”
男人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先是跪趴在墳頭上,後來慢慢傾斜側倒倚靠著墳包,雙臂展開,男人身軀高大,似是想要擁抱住孤苦可憐的小墳包。
眼前的這一幕,許璿不是不震撼的。
這個男人,就算小時候自己救過他,也不至於激動到如此地步吧,看著簡直對自己一往情深啊。
一往情深?
忽然想到許雪在她墳前說的什麽他不愛她、什麽拜她所賜……
許璿再一次被震撼的傻掉,莫……莫不是他愛著她許璿吧?
還不等許璿的大腦去分析這句話的深刻含義,倚趴在墳包上的男人收拾好情緒,倚坐在墳包邊,再次開口緩緩講述。
“那次被綁架獲救之後,我……我落下心理問題,被家人秘密送去接受治療……我當時病得很重,等我回到國內,已經是十三年以後……
那個女人冒充你,我記得你的眼睛,又圓又亮,和她的一樣,我不知道她那雙眼睛竟是整形醫生的作品,她甚至連你手腕上的傷疤都做的像模像樣……
許家認回了她,他們甚至有她與許伯伯,哦,就是你親生父親的親子鑒定,連許家都被她騙了……
我以為她就是你,可每次她稍微靠近我,我就渾身不舒服,隻想躲開她,我實在沒辦法與她親近,我曾經為此痛恨自責,我以為是我的心理疾病在作祟……
她說她這輩子對我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允許她留在我身邊,為了報恩,我默認她對外聲稱與我是情侶關係,甚至放任她為了許家的家業後繼有人,在外麵找了京子受孕生下兒子……
若不是這段日子她精神恍惚加重、自己說漏了嘴,我還會繼續把她當成你……我後悔莫及,當初怎麽就沒有核實的再細致些,竟讓你在這裏白白受苦……都是我的錯!”
靜靜的傾聽男人的講述,許璿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即便男人講的並不太詳細,她還是將他和許雪所說的結合起來,梳理出了整件事情的大致脈絡,甚至包括宋湛家族裏的一些秘辛。
許雪為了冒充自己的身份,不僅整容成自己的樣子,尤其是那雙眼睛,連她當時見了都驚愕不已!
她和許雪一起生活了十幾年,許雪不止了解當時解救宋湛的幾乎全部細節,她更了解許璿,她連自己當時摔倒手腕被刺穿的傷口長成了什麽樣子都一清二楚,這叫當初隻粗粗見過自己一麵的宋湛如何辨別?
如此看來,即便身為C國隱形首富的家主,也有他的悲哀與無奈,顯然,他這三十多年生活的並不如意。
唉,罷了,時光一去不複返,後悔藥多少錢也買不到,如今了解到這些過往,隻有情緒還能高低起伏,而他們的人生已經無法重來。
接受了這個現實,許璿的心緒自然也就平靜下來。
男人屈起腿,從褲袋裏掏出一個黑色絲絨盒子,平放在掌心,小心的打開蓋子,那裏躺著一隻泛著瑩瑩綠光的翡翠手鐲。
“這是我們宋家的主母手鐲,母親臨終前將它交給我,要我轉交給我未來的妻子、宋家的女主人,我想把它交給你,你願意接受麽?”
就算許璿沒見過世麵,也知道那翡翠手鐲質地乃極品,因為她見過同村老人也有帶翡翠的,但都沒有見到能像這個一般幽幽泛光的,而且那光仿佛有種魔力,吸引著她想要靠上前去。
她當真那樣做了。
如果說一開始,那手鐲對她還隻是有種神秘的吸引力,當她距離手鐲不足二十公分時,就好像鐵塊進入磁鐵的吸力範圍,嗖的一下,她被那手鐲吸了進去,隨之,許璿失去了所有感受。
再次睜開眼,許璿竟看到許雪頂著原來那張純天然的臉,在她身側睡得正酣。
抬眼看向四周,這不正是那坡村家麽?
忽然想到什麽,許璿唰的轉回頭去看向酣睡的許雪,沒錯,這滿滿膠原蛋白的臉蛋兒,絕對十六七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