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意誌動搖
“說不定還有些許可能將魔尊之力強行掠奪。”
雖然他知道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換做誰，都定會不擇手段的一試。
“若是失敗，或是最終事成，老祖們自會主動出來。一直毫無動靜，說明他們正在全力進行此事，貿然進入，萬一有擾，可是大罪。”
夢柯全身一凜，忙道：“尊者大人說的是，屬下魯莽了。”
“不過……”夢刑天抬目，看向遠處：“已經六日了，暗影魔域那邊卻是毫無動靜。他們該不會以為，楚神幽已將我們全部唬住，然後占據屍魔怨海修煉了吧？哼，可笑。”
“派人盯緊暗影魔域那邊，若有異動，立刻來報。”
“是。”夢柯領命而去。
夢刑天靜立思慮許久，也未想到任何不妥之處。甚至開始有些懷疑，楚神幽會不會隻是暗縈香搞出來的一個傀儡？
以暗縈香那狠絕無比的手段，絕對做得出來。
夢刑天如是想著。
隻是……
他做夢都不可能想到他們夢魔界的三個創界老祖在這六天之中過的是什麽日子……
轟隆！轟隆！轟隆！！
屍魔怨海中巨響連連，但這震天般的力量轟鳴，卻被那太過淒慘的嘶聲完全撕裂和吞沒。
楚神幽身上閃耀著純淨白芒，手中魔劍不斷揮出，強橫的劍威帶著無比幽暗的漆黑劍芒，以及無比殘忍的光明之光輪番轟在三鬼祖身上。
幽冥劍陣的六劍被楚神幽一遍遍的輪在三鬼祖身上。
作為堪稱南幽一族最霸道的劍訣，哪怕是其中一劍都是消耗頗大，以楚神幽如今的修為平日裏使用都會消耗極大。
而在這裏，卻全都跟不要錢的一樣狂轟亂甩。
而三鬼祖則成為了他練劍的沙包，而且是不死的沙包。哪怕偶爾在過於狂暴的劍威和光明吞噬下被砸成兩段，很快也能在黑暗中恢複重生。
這種不死不滅，本是他們三鬼祖曠古絕今的逆世之能。
但在楚神幽的光明玄力下，卻成為了他們今生最大的噩夢。
他們的力量、鬼爪無數次的重轟在自己的身上，或扭斷自己的喉嚨，或自轟經脈心脈……
他們想死，全部的意誌和信念都在瘋狂的渴求著死。
但，他們的生命氣息是與整個屍魔怨海相連，除非他們能離開，或將整個屍魔怨海毀了，或者楚神幽以強大之力將他們的存在徹底抹去。
否則，他們連死都是癡人說夢。
而楚神幽又怎麽會真正抹殺他們，又怎麽會讓他們有離開的機會。
在這種煉獄中，他們最終剩下的，唯有無盡的折磨與絕望。
這種慘絕人寰的折磨，他們這六天之中承受了一遍又一遍，生命和靈魂被一次次殘噬，一次次複原……
錚！
楚神幽收劍，身上所釋的幽黑劍芒和光明之光完全熄滅。
黑暗之中，三鬼祖趴在地上，全身在蠕動中又一次開始了生命與靈魂的恢複。
隻是到了現在，他們已經不再試圖逃跑，因為沒有用……完全沒有用。
那個魔鬼一樣……不，比魔鬼才可怕殘忍千萬倍的人，他真的是此處黑暗的主宰！這裏的黑暗陰氣，全部為他所控。他們三人根本無處可逃。
“殺了我……就現在……”
最初，他們還會怒罵、咆哮，哪怕求死，叫喊的也是“有種就殺了我！”
但現在，他們唯有哀求，卑微到極點的哀求。他們簡直想不到還有什麽比死亡更美妙的東西。
若是換做他人，這樣的折磨，早已徹底的崩潰瘋癲。
但他們能重生恢複的不止是生命，還有靈魂。哪怕想徹底崩潰成活死人，都是一種奢望。
“求求你殺了我……”
這樣的低吟，溢出在每一個鬼祖的口中。那極致的絕望與卑憐，讓這裏的黑暗陰氣都為之蕭索。
“殺了？”
楚神幽眯著眼睛，緩慢沉聲：“你們這麽有用的老不死，整個魔界都找不到幾個，若是死了，也太可惜了。”
“你……”夢鬼天回身，當瞳孔中映入楚神幽的身影時，他從眼瞳到全身，再到五髒六腑，無不在恐懼顫栗：“你到底……”
“很簡單。”楚神幽道：“讓本尊種下奴印，或者……繼續下去。”
“呼……”夢鬼地喘著粗氣，身體在發抖，但口中之言依舊帶著一絲微弱的狠絕：“我三人占據怨海…創立夢魔…萬魔臣服……”
“就算萬劫不複……也永遠不會做你之奴！”
作為夢魔一族的老祖，如今魔界的至高存在，就算是麵對南幽魔尊亦是態度堅決。
若是被其種了奴印，一生的榮耀，一世的尊嚴便會全部喪盡。
整個夢魔族，也會因此蒙羞。
就連他們的力量，也會為人所用，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他們付諸一生的夢魔界，以及他們無數的後世子孫。
所以，哪怕被逼至此境，他們也依舊不甘臣服。
“為奴？”楚神幽笑了：“對凡世俗人而言，為奴確是恥辱。而你們三個老鬼，整整幾十萬年窩在這黑暗之地，不人不鬼，你們活的別說是魔，就算是外界的一條狗，你們都比不上。”
“你們哪來的顏麵和資格不屑為奴呢？”
三鬼祖喘息低吟，毫無反應。相比於先前的煉獄，這種言語的羞辱早已根本算不得什麽。
“哦對了。”楚神幽像是忽然才想起了什麽，慢悠悠的道：“前幾日玩耍的過於盡興，似乎忘了告訴你們一件事。”
他手掌抬起，這個動作讓夢魔三祖全身猛一抽搐，但隨之，楚神幽手上閃耀的卻不是噩夢白芒，而是黑暗玄光。
“本尊所身承的極道魔功，對如今魔界的黑暗魔力有著最完美的駕馭能力，當然也包括……讓你們徹底擺脫這屍魔怨海的陰氣枷鎖。”
楚神幽這番話，讓三鬼祖全身僵住，隨之緩慢回首：“你說什麽？”
“現在的你們，已根本算不上人。而是這屍魔怨海裏三個可憐可悲的陰氣傀儡而已。而本尊，卻可以讓你們擺脫‘傀儡’，重新生存。”
“你們的力量不會丟失，還將擁有獨立的生命和靈魂，且足夠你們脫離這裏活上萬年之久！”
夢鬼海身體扭轉，顫聲道：“你…你說的是真的？”
獨立的生命和靈魂，能脫離這裏活上萬年！？
對他們來說，這簡直是奢侈如夢一般。
“而代價，就是臣服本尊。”楚神幽森然的言語，無比冰冷、沉重的撞擊著三鬼祖的靈魂。
“不……不要上當！”夢鬼天嘶聲道：“我們在這裏已生活幾十萬年，這種事不可能存在！他隻是在戲弄我們……在引誘我們上當。”
“嗬，真是笑話。”楚神幽嗤聲道：“若不能帶你們出去，本尊哪來的興趣和你們在這裏嘻嘻哈哈，難道把你們當沙包踢著玩很好玩麽？”
“為奴的確屈辱，但那要看為誰之奴。”楚神幽低沉冷笑，手中的黑暗在他合攏的五指中瞬滅：“你們也該聽說了，與夢魔並立數萬年的靈魔族已經落入本尊掌下，而之後，便是這夢魔族。”
“相信現在，你們不會懷疑本尊的力量，可以輕易做到這點。”
三鬼祖聞言身體再次抽搐。
“待魔界徹底統一，本尊便會劍指神界，將黑暗從牢籠中釋放，鋪滿神界以及諸天的每一個角落，讓吾族，成為這諸天新的主宰！”
三鬼祖的頭顱已全部轉過，呆呆聽著楚神幽那駭世的言語，和他們幾十萬年都未曾有過的野心。
“而你們，便是為夢魔，為魔界實現這一偉大宏圖的忠奴，是未來諸天主宰之奴！”楚神幽的言語低沉而緩慢，瞳眸中閃耀著三鬼祖都無法窺穿的深邃黑芒。
毫無疑問，無論是可以幫他們離開此地，還是他的黑暗宏圖，對久困於屍魔怨海的三鬼祖而言，都有著極其之大的殺傷力。
而楚神幽先前當然不是忘記告訴他們。
奴印一旦種下，便會終其一生，徹徹底底的淪為忠狗。以鬼祖這般存在，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
但…當經曆了一次次慘絕人寰、求死不能的折磨後，又忽然在他們麵前鋪開一個他們以往連奢望都不曾的恩賜，以及足以燃燒任何一個魔族之人鮮血與意誌的壯闊遠景。
那麽，再堅守，再不容突破的信念，亦會輕易的鬆動、崩塌。
在三鬼祖劇烈晃動的眸光之中，楚神幽緩緩抬手：“是繼續做這深淵裏的爬蟲，還是做未來諸天之主的忠奴！”
“本尊現在，再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
“當然，你們依舊有拒絕的權利。而本尊也還遠遠沒有玩夠，有的是時間奉陪。”
他的話語，如帝王之聖諭，又如惡魔之嘲諷。
靜待片刻後，夢鬼海動了，他掙紮著起身，然後邁著瑟縮的腳步，緩緩的走向楚神幽，然後在楚神幽麵前癱軟著跪下。
“老三，你…你要做什麽！”夢鬼天目眥盡裂，狂吼道。
“他說的沒錯……”夢鬼海艱澀出聲，每一個字，都幾乎咬碎一顆牙齒：“與其一直苟活在這裏，不人不鬼，還不如做一條可以活在天日下的忠犬…”
“而且……他是南幽魔尊轉世，有著當世最強大的魔尊之力。他有能力讓我們三個自詡無敵的鬼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突然發現做魔尊之奴，好像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他目光呆呆地盯著楚神幽，緩緩說完這些話之後，口中說出了他這一生最艱難，也最堅決的聲音：“我願意為魔尊之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