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傾心之語
玄冰域，飛雪如虹。
雲清月與夜淩辰回來的消息傳開，立刻在玄冰殿引起了很大的波瀾。尤其在聽聞雲清月在獵殺炎龍之戰時身受重傷的消息，一個個都是充滿驚詫與擔憂。
好在雲清寒及時地將消息壓了下來，這才沒有引起什麽大的恐慌。
回到玄冰聖殿，雖然前往炎神天隻有數日，夜淩辰卻頗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因為他從在火海與雲清月做下那等之事開始，就沒有想過該如何坦然地回到這裏。
這裏是雲清月的居住之所，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冰仙居。
它仿佛是一個巨大的城池懸浮於地，腳下是厚實的冰層，頭頂則是萬丈高空。一朵朵雲彩如同在身側漂浮，讓人恍如仙境，真是一處人間奇跡。
作為整個玄冰殿甚至玄神天的至高聖地，這裏除了雲清月，就隻有自己能隨意出入，就連雲清寒到來的次數都很少。兩人做下這等之事，雖是情勢所迫，但他十分清楚雲清月的那份冷傲性格。
夜淩辰雖然曾經在玄冰內殿見識過雲清月的媚惑一麵，但他可不敢奢望雲清月真的就是那個樣子。他知道，平日裏雲清月一直都清冷如謫仙一般，仿佛那九天神女。
別說自己是神帝之子，就算他是神帝，恐怕在雲清月眼中，也不過如此吧。
畢竟，她是那麽的完美無瑕。而自己，卻奪去了她最為珍貴的冰凰元陰。
雖然不知道雲清月如今心裏到底怎麽想，但即使是兩世為人的夜淩辰，此時也不免有些擔憂。他很想去查看一下雲清月的傷勢如何，也很想知道她有沒有因為這件事而生氣。
夜淩辰剛剛抬起，即將要敲響門聲的手，最終還是有些猶豫地無力垂下。
“師尊，她有在生我氣嗎？”夜淩辰有些失神的低念著。他很清楚自己做下的，是何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武道世界，最為講究尊師重道。雲清月既已成為他的師尊，那麽不管自己是何身份，怎能作出褻瀆師尊之舉？
“你怎麽在這裏？”
一個輕柔的聲音傳來，雲清寒緩步而至，雪顏與冰眸清冷依舊。
雲清寒走向前來，看著夜淩辰的眸光頓時變得無比複雜。
夜淩辰目光有些閃躲，第一次不敢與雲清寒對視。尤其此刻麵對的還是雲清月的妹妹。
“你是來看望姐姐的嗎？”雲清寒開口，聲音依然是熟悉的柔和。
夜淩辰點了點頭：“嗯，我想看看師尊恢複的如何。想來以師尊的修為，定是無礙了，那我便告辭了。”
夜淩辰說完，作勢便要轉身離去。趕緊遠離這個尷尬地境地。
“你是在害怕嗎？”雲清寒的目光從夜淩辰身上移開，高聳的胸脯在緩緩起伏，顯然內心並不平靜，輕柔的聲音多了幾分難掩的幽冷：“夜淩辰，你在無盡火海所做之事，我已全部知曉。”
夜淩辰瞬間一驚，而後臉色變黯：“原來.……你都知道了啊。我其實…我……”
雖然在無盡火海的時候，夜淩辰麵對雲清月說了一些很是堅定的話，但那個時候的雲清月畢竟是炎龍之血攻心狀態，神智幾乎是半清醒狀態。而現在雲清月顯然已經恢複正常，他根本不清楚雲清月究竟是怎樣一個態度。想來和無盡火海之時會有所不同吧，這也是夜淩辰所擔心之事。
“你簡直是大逆不道。”雲清寒的聲音帶著少有的情緒波動，她背過身去，似乎怕目光在夜淩辰身上停留太久會讓她靜謐千年的冰心失控：“我知你為陛下之子，身份尊崇。但姐姐她根本不是一個在乎什麽身份地位之人，況且姐姐她不僅是玄神天的神王，玄冰總殿主，更是這玄神天千年來的第一人。她同樣有著尊貴的身份，強大的實力，絕佳的天賦。哪怕其他天域的神王，貿然直視姐姐仙顏都是褻瀆。”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如今是你的師尊！”
“而你……”
即使是背對著夜淩辰，雲清寒的聲音依舊失去了平靜，曼妙的背影在輕微的顫抖著，許久才緩緩平複。
縱然已經與雲清月談過，她依然有些無法接受。
夜淩辰輕輕地歎了口氣，沒有半句的爭辯反駁。
“不過，雖然你所做之事令我很是氣憤。但畢竟，在那之前，你救了姐姐的性命，否則，她必已隕落在炎龍掌下。”
夜淩辰隻能看到她的背影，無法看清她的神情，但可以清晰感受到她複雜無比的情緒與心境。
雲清寒輕輕的歎息：“你和姐姐日後如何相處，還是你們自己決定吧。”
“你還記得你在火海對我說過什麽了嗎？”正在夜淩辰與雲清寒兩人對話之間，一個冰冷徹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夜淩辰的全身靜止了數息，才轉過身來，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有著欣喜之色自臉龐浮現：“師尊，你恢複了？”
雲清寒見狀，默不作聲地轉身離去，隻留下此地的兩人遙望對視。
雲清月一身冰凰長裙，肩披雪羽的緩步走來，極美的眼眸釋放著略有些冰冷刺骨的眸光：“我已無礙，不過我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夜淩辰動了動嘴唇，卻是久久無言以對。
……
“我知道你們玄冰殿的女子一生都冰清玉潔，無論身體還是心靈，都如冰雪一般純淨。縱然身死，也絕不會甘願身體被汙染。但是，我們相處已有一段時日，尤其是今日，我們可謂並肩作戰，生死相依。你問問自己的內心，你真的接受不了我像現在這樣抱著你嗎？真的願意一輩子隻做我的師尊嗎？”
“我很明白你在想什麽，也清楚自己在說什麽。我前世其實本就是個將死之人，命運眷顧得以重生。如果今日之後，你願意做一個真正的女人，我會一輩子對你負責。如果你選擇離開，我也絕不會去糾纏你。但是原諒我，不論今日你如何選擇，我都沒有辦法再坦然做你的弟子。”
“淩辰，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便是收你做弟子.……”
……
無盡火海之中的每一言每一語，都在此時漸漸地回響在夜淩辰耳邊，讓夜淩辰呆愣在了原地。
世界安靜了一下，隻餘飄雪之音。雲清月靜靜的看著夜淩辰，以往，夜淩辰每次見她，都是帶著一股仿佛世間一切不入其眼的淡然姿態，無論何時，哪怕麵對的是她，也無法壓下他那仿佛與生俱來的光芒。
但是此時的夜淩辰，雲清月感受不到那股淡然，而是深深的擔憂與一種愧疚。
她的眸光不自覺的偏移，再無法維持先前的冰冷。
“罷了。”
耳邊的聲音緩了下來，隱約傳開一聲很輕的歎息：“你雖做下那等之事，但救我性命在先，我不會怪你。”
夜淩辰愣了一愣，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後稍稍抬起頭來，看到的，卻是一個沐浴在飛雪中的絕美背影。
比之夜淩辰，或許雲清月更加有些難以麵對於他。
隻是，這種難以麵對，好像是因為不確定夜淩辰的態度所造成。
世界又一次安靜了下來，這次幾乎連飄雪的聲音都已完全聽不到。雲清月久久無聲，夜淩辰一時也不知如何說話，目光複雜地望著雲清月。
兩世人生，他都從未遇到過如此尷尬無措的局麵。
雲清月避開他這般目光，然後轉身而去：“算了，你先回去吧。”
不過在其轉身時，一雙帶著溫度的手卻是突然握住了她那如玉皓腕，手上傳來的溫度讓得她嬌軀一顫，急急的想要掙脫，她那素來清冷的絕美臉頰上，在此時閃過一抹細微的慌色：“你！”
手上突然有著勁力傳來，然後她便是輕撞在了夜淩辰的胸膛上，再接著她那略帶冰冷但極為纖細柔軟的腰肢，被一雙手臂緊緊的環住。
“謝謝你不怪我。”
還不待她掙紮，一道蘊含著歉意的輕聲便是在其耳邊響起，雲清月嬌軀微靜，俏立在原地，臉頰泛紅，也不知道該怎麽動作才好，若是換作他人的話，恐怕她早就一掌將其拍死，但對著眼前這家夥，她卻是無法下狠手，隻能貝齒輕咬了咬下唇，任由著他這番輕薄。
不過夜淩辰倒也並沒有進一步的什麽動作，他隻是將懷中的人兒抱住，想要以此來緩解一些心中的歉意。
“對不起，我知道我做了一件外人看來很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若你要再問我一遍，我還是會如無盡火海那般回答你。”
“我們師徒一場，已是天大的緣分。我從沒奢求過其他，無盡火海之事真的是個意外，若非我到了火海之底，也根本不會發現有兩隻炎龍的事情。見到你被襲擊重傷之時，我的心不知為何便痛了起來。雖然那個時候我隻有區區神將境修為，但我還是選擇義無反顧地衝過去救你。哪怕我有可能同樣身死，但起碼不會讓你在那般無助的境地之下獨自死去。”
“我知道，我們已有師徒關係。但我也不會因此而騙你，沒錯，我的確是喜歡上了你，不管你今天是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都要這樣說。一直以來，你都像那九天神女一般完美，如冰山雪蓮一般純淨。你有著玄神天神王之位，神君之巔修為，但我知道，在這外人看來種種光環的背後，是如堅冰一般永恒的孤寂。”
“但我縱知你心如冰，也寧願身化烈火，去照亮你，去溫暖你。雖然我現在實力還不如你，但相信我，再給我一些時間，我就可以做那個站在你麵前為你擋下風雨之人。在我麵前，你可以不用做那個高高在上的冰冷神王，不用承受那麽多的重擔。”
“如果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的話，我願意陪你望遍這神界山河，踏遍這諸天九霄。”
雲清月此時那絕美的臉頰之上已是有著兩行清淚滑落，聽到夜淩辰方才的那些感人肺腑之語，她的內心早已變得波浪滔天，再不平靜。
望著夜淩辰那張堅毅的俊朗臉龐，那雙充滿堅定的深邃雙眸，一句帶著深深泣音的話，完全不受控製的從雲清月口中輕喃而出：“我願意。”
因為這是這幾日以來，一直埋於她心間，連她自己都沒有明顯意識到的聲音。剛才那些用情至深的表白之語，就如一把利刃劃開了她的靈魂和心房，如烈火融化堅冰一般，讓她許久未曾動蕩過的心境出現了波瀾起伏的變化，同時也讓她的情感完全釋放。
此時，她也是終於明白了自己對這個“親傳弟子”，已經是怎樣一種情感。
她在夜淩辰的懷中，輕聲抽泣了起來。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流過眼淚，但有他在身邊，她感覺自己好像真的不用做那個眾人敬仰的玄冰神王，而是可以自由自在的做雲清月。
一切都不需要再偽裝，一切都不需要再承擔，心中積攢許久的擔憂、壓力……都如決堤的洪水，肆意的奔瀉著。
“淩辰，感謝你的出現，讓我可以做回雲清月。這神界乃至諸天的萬裏山河，我願陪你一起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