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彥撚焯見她不再多言,輕輕一笑,“大娘,你這用熱水可方便?”


  “方便,你是想飲水?”


  “我想洗澡!”彥撚焯著實受不了不住從身子上彌散出來的汗味兒,熏的她腦子發脹。


  老女人一楞,有些許窘迫的講道,“姑娘,這……”


  “怎啦?”


  老女人不好心思的一笑,“即使是有水亦洗不了,現而今是冬季,我們都是平民百姓,房屋中雖然生著火,可卻是沒那樣溫暖,話說回來,我們這地兒,幹旱貧瘠,到了冬季飲水都是問題,哪有水用來洗澡呀。”


  彥撚焯一愣,她一直生活在富庶的江南水鄉,那兒最為多的便是水,自來沒料到會有一個地兒竟然缺水到不可洗澡。


  老女人講完,把彥撚焯楞了下,趕忙解釋道,“你跟你兄長住在這兒,已給了足夠的銀錢,可真不是我們不給水,我跟老頭子年紀大了,在入冬先前備下了兩甕水,有雪時還要倚靠雪水度日……”


  彥撚焯一笑,“我明白,大娘不專注急。”瞧著大娘心急上火的樣子,彥撚焯想笑,這才是真摯待人吧,唯怕旁人不信自個兒。


  太君窘迫一笑,“那我出去給姑娘端藥。”


  鎮子建在山腳底下,可風勢卻是依舊不小,西門朔出去了不過片刻便跑回,縮手縮腳的跑進房屋,瞧著彥撚焯倚在炕床頭,不禁的麵色不快,“不是要躺著麽?怎起來啦?”


  彥撚焯已飲過藥,此刻正披著衣裳倚靠在炕床頭看老女人給她找的一本藥書,見著西門朔的樣子,不禁的笑道,“外邊這樣冷?”


  西門朔點了下頭,“這兩日雪停了,卻是愈發的冷了,真真是不明白怎還有這樣冷的地兒?”


  “你不是出去買吃的啦?買了啥好東西?”


  聽著彥撚焯的問話,西門朔不禁的泄氣,“天兒冷,許多店鋪都沒開門,好容易瞧著一家開著的,可冷鍋冷灶,老板說大冷的天兒,連吃飯的人都不出來啦,亦便不開火了,你說氣人不氣人?莫非凍的嘴兒都張不開啦?”


  彥撚焯聽他絮絮叨叨的埋怨音,禁不住笑出音,“到不至於凍的張不開嘴兒,可卻是凍的出不了門。”


  西門朔涼涼一嗬,“還不便是懶!”


  彥撚焯搖了一下頭,“我們何時出發?”


  “出發?出啥發?”西門朔沒好氣兒的白她一眼,“真不要自個兒的身體啦?倘若是你死了誰去找北宮辰?”


  彥撚焯的笑意一收,麵色浮出二分悵然,視線看向窗戶外,帶著二分茫然,“我有時會想興許我死了,才可以找到他。”


  “我呸我呸我呸!”西門朔一把搶過她的書,“少說這些許喪氣話,倘若他還活著呢?屆時我給他娶上一院落的妻妾,再搞上一房屋的鶯鶯燕燕,要你後悔去。”


  彥撚焯勉勉強強浮出一笑,他分明是一副貴公子的模樣,舉止典雅,姿容風流,可此刻卻是存心作出一副俗氣的樣子,“他一直覺的他更是愛我。”


  西門朔扯了個杌子坐到她炕床畔兒,“你急乎乎的一副男子婆的模樣,全身子上下都是刺,還有堅硬的外殼,有幾人可以瞧著你的內裏去?並且你不單一副男子樣,還有一個男子的毛病,便是不輕巧跟旁人說自個兒的心思,老是要人猜,旁人又非你肚子中的蛔蟲。”


  聽著西門朔的數落,彥撚焯聽的專注,“哥,爹爹是否是也是不愛講話?”


  “嗯!父王有事兒亦是悶在心頭,自不輕巧外露,每日都跟我玩兒什麽猜猜猜的遊戲。”


  彥撚焯一笑,“這般看起來,我跟爹爹還比較像,那你是像了誰?有一張這樣愛嘮叨的嘴兒?”


  到現而今西門朔才聽明白,合著這丫頭是拐著彎兒的擠兌他呢,不禁的在她腦門上凶狠彈了下,“死丫頭,是否是現而今舒坦啦?”


  彥撚焯摸了一下腦門,“你剛找到我,便想謀殺掉我是嗎?”


  西門朔沒接她這茬兒,“趕忙躺下合上眼,好生休憩,待你身體好啦,我們便趕忙趕路,趕忙找到你那冤家,我們好去找父王,否則父王等心急了必定一路追過來。”


  彥撚焯臉輕輕一紅,“哥,你跟隨著我來啦這兒,誰去了泉口?”


  先前一直未曾喊他哥,可張口以後好像現而今是喊的越發的順暢。


  “我派遣了兩隊人出去,一個是跟你身型相仿的女人帶了幾人往武都而去,一道上留下你的隨身物品,另外一路則帶了我的隨身信物去跟父王匯合。”


  彥撚焯不的不講西門朔這般調配比之她先前想的更是周全。


  “爹爹非常疼你吧?”彥撚焯禁不住問,否則也是不會任由他折騰磋磨,聽聞連東鄰的皇帝都喜歡他這小王爺。


  “疼我?”西門朔好像給碾到痛腳似的,麵色急的有些許泛紅,“你見過這樣疼愛自個小子的爹爹麽?四歲便把我交給旁人學武藝,好容易十5歲回來啦,各類書籍,經史子集便不必講了,學武時便已學習,以後便開始易經八卦排兵布陣即使星相也是要學……”


  彥撚焯瞧著西門朔那無比咒念的模樣,不禁的輕輕一笑,“爹爹是望子成龍!”


  “成個屁!”西門朔已激動到口出不遜了,“好容易我偷摸摸跑至戰場上,還沒一月,他便把我抓回去了,然後扔到王府邸中,日日對著一府的水粉,你見過這般望子成龍的?”


  彥撚焯笑意擴大,看起來父王亦是個不倚靠譜的,竟然把西門朔氣成這般,成個屁?這不是在罵自個兒麽?

  隻是亦是怪異,為何爹爹片刻要培植他,片刻又把他棄之不顧?

  他們那兒知道,他們的爹爹逍遙王壓根便不必能正常的思緒來看待,是個非常不一般的人。


  開始時,找奇人異士傳授西門朔,是要他繼承他的王位,可後來想起自個兒癡情一生,終生未娶,險些絕了王府的子孫後代,因而想起不可要自個兒的兒子走自個兒的老路,必定要要兒子多多娶妻納妾,由於逍遙王終究想起,可以不可出人頭地不要緊,要緊的是子孫滿堂,還可以要他老了含飴搞孫。


  因而,悲催的西門朔成為了逍遙王掌中的玩偶。


  西門朔一邊兒大倒苦水一邊兒觀察彥撚焯的樣子,在瞧著她含著笑迷迷糊糊睡著時,這才停住,把她的被子拉了拉,一直蓋到下頜,才滿意的起身。


  西門朔走出閣間,瞧著那老郎中終究浮出一縷笑意,屈身作了個揖,“老夫子,這兩日打攪啦!”


  原先,老郎中覺的這年青公子還會狂妄跋扈,他正要視而不見,誰知道人家一揖到底,一派諸位公子的典雅做派,不禁的漲紅了老臉,想一想自個兒竟然跟一個年青人鬥氣,況且人家的不禮貌是急於治病之際,不禁的找急忙惶的擺了下手,“不打攪,不打攪!”


  西門朔繼續道,“我兄妹是外鄉人,到麒石山找失散的親人,身子上帶了一些銀白之物,在前邊的一個山頭露了外財,給人惦記奪了去,妹妹又驚又嚇,再加之受寒這才病倒,幸的老夫子救助,在此多謝啦!”


  “公子不必客氣,老朽脾性怪異,這幾日要公子受氣了。”老郎中紅著臉道。


  西門朔眼色一閃,笑著搖頭,“不委曲,隻須救了妹妹便好。”講著麵上浮出二分為難之色。


  老郎中視線一凝,“倘若是有為難之處,請盡然直言。”


  西門朔內心深處一笑,可麵上依舊浮出二分難色,“我跟妹妹是外來之人,你也知曉諸個地兒老是容易欺生,我想托老夫子去給買一輛車駕,不必太好,隻須保暖結實。”


  老郎中輕輕蹙眉,“你們要走?你妹妹雖然醒啦,亦退了熱,可身體還虛著呢,倘若是貿然上路,病情出現反複,怕是於身體不利。”


  西門朔怎可能不曉得?可是便彥撚焯那性情,他壓的住麽?“我亦是以防萬一,究竟先前招惹上了匪徒,倘若是那匪徒跟隨著進了鎮子,怕是要給老郎中惹來勞煩,因而……”


  “你這年青人,老朽豈是怕事兒之人?再言既然是惹了匪徒,倘若是他們敢來更是好,告知官署抓了便是,你帶著妹子,可以跑的過他們麽?”老郎中義正言辭的講道,“話說回來,倘若是你怕連累我們,亦可以躲避一二,這鎮子不大,隻須是來啦生人,隻是盞茶時候便都曉得了,屆時你躲起來便是,可卻是不可帶著一個病人上路,豈不知多少人都是小病拖成大病要了命的?”


  給老郎中一頓奪白,西門朔卻是一點沒氣怒之色,反而滿麵感激。


  老郎中繼續道,“你們便呆在院落中,我出去轉轉,可以買了車駕,順帶瞧瞧有沒陌生人進村子,屆時亦可提防一二。”


  西門朔瞧著老郎中出門,不禁的在內心深處鄙視了自個兒一把,這樣利用一個老者家是否是太不地道啦?


  可是想起白江愁非常可能追上來,便亦壓下了內心深處的內疚。


  然卻事兒比西門朔想象的來的更是快。


  三日,彥撚焯給他強行摁在炕床上三日,雖然身體越發的好,精神亦開始恢複,可脾性卻是越發的大,情緒亦越發的焦躁。


  由於彥撚焯知道,以白江愁的手腕,找到她無非是時問題,她之所以心急趕路,並不隻是要早一日見著北宮辰,更是要在白江愁找到她先前,她可以走人大夏地界。


  可,西門朔卻是不這樣想。


  在他看起來,彥撚焯身體倘若是受損,往後全然的事兒跟計劃打算都是泡影。


  是以,西門朔無所不必其極,兄長的威嚴,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足足要彥撚焯養了三日。


  可是這一日,老郎中神態稍顯惶張的找了西門朔出去,然後再回來時,西門朔卻是二話不講把她抱上了車駕。


  彥撚焯並沒有追問,可以要西門朔改變主意兒的,隻可能是背後的追兵來啦。


  實際上西門朔並不清晰來人並非白江愁,而是宸綱。


  亦因而兩方錯過,而隨即連來接應的北宮辰亦錯過了。


  俗語說,禍之福所伏,福之禍所依,雖然錯過了宸綱,卻是亦同樣錯過了一下追而至的白江愁。


  宸綱的人在神都一露麵,便已給白江愁給盯上了。


  白江愁方才明白事兒時便曉得了自個兒的身分,自彼時便把宮中的皇後跟皇太子作為仇敵,無時無刻不惦記著他們,他們身側的人,亦同樣了如指掌,大到官吏,小到近侍,白江愁都存檔在案,此回宸綱的人一冒頭,便已給盯上了,況且這些許人還不怕死的在他的鎮北親王府轉悠?

  白江愁雖然把宸綱視為仇敵,可在對彥撚焯勢在必的之際,視線便開始放在了北宮辰身子上,先前他不惜背上欺君之罪,報宸綱跟北宮辰死亡,除卻要彥撚焯死心之外,更是要這倆人放鬆緊惕,他亦好一擊即中。


  沒料到,他真真的等來啦這契機。


  白江愁帶人跟隨著宸綱,不遠不近,他老是要沿著宸綱摸到北宮辰,繼而找到彥撚焯,這條線鋪下去,還有哪個能逃的過?

  即使是北宮辰再老謀深算,再手眼通天,可,此是在大夏境內,他手底下精兵上千,並且裝備精湛,隻須找到人,他便有把握一擊即中。


  白江愁聽著手仆人報來的訊息,不禁的笑的恣意,他隻須瞧著宸綱那傻瓜四處找人便好。


  西門朔依舊是先前的那副裝扮,滿身灰撲撲的短打,大大的葦笠遮住了一下張麵龐,麵色沉定的趕著車,車速不快,乃至講的上有些許慢慢吞吞,可非常穩,便從那幫人的眼皮子底下晃悠著出了鎮子。


  然卻,西門朔一出了鎮子,卻是調轉了馬頭,並沒有順著設定好的路線走,反而是抄了一根官道,非常的平穩,可到達麒石山卻是要多費些許功夫。


  彥撚焯自然亦清晰,可倚靠在車門上,卻是沒反對,她突然想起,興許自一開始她便想錯了方位,既然北宮辰在麒石山跟白江愁遭遇,那樣他走哪一根路又有啥關係?即使是她發覺了北宮辰走的路線不是原先的,可殊途同歸,終究還是到了麒石山。


  彥撚焯苦澀一笑,她是思慮過重,反而遮蓋了自個兒的心,竟然繞了遠路,料來西門朔早便發覺了,可他卻是陪著著她瘋。


  彥撚焯歎了口氣兒,把被子拉起,蓋住自個兒冰涼的雙掌,西門朔講的對,她要保重好自個兒,才可以瞧著北宮辰。


  之後一路,簡單順遂了很多,彥撚焯非常的乖巧聽話,要西門朔都有些懷疑自個兒是否是拉錯了人。


  到麒石山腳底下時,已是十日往後。


  瞧著陡峭的懸崖上的冰晶雪花,在日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彥撚焯出自本能的伸掌擋在了臉前。


  西門朔蹙眉瞧著臉前的高山峻嶺,“這路太險了,我上去,你在這兒等著。”


  “不,我跟你一塊上去,”彥撚焯堅決的講道,見西門朔蹙眉,繼續道,“哥,你安寧,我們不心急,既然好幾個月都過去,也是不在意多等一時半刻,我們慢慢上去。”


  西門朔也知曉她執拗的性情,倘若是不要去,興許他一走,她便跟上來啦,這般陡峭險峻的山路,要她自個兒上山,還不如帶在自個兒身側安寧,“那走吧,跟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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