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狼四
隻是,如今,荷香園已然變成恭順侯府中仆人都要繞著走的地兒了。
嫡夫人汪氏被關押在內務府,雖然陛下讓侯爺來處置嫡夫人,但嫡夫饒下場已然可以預見了,汪家在此時候並沒出麵來保這庶女出身的侯夫人,即便皇貴妃都忙不迭的跟汪氏劃清界限,料來汪氏最好的下場,便是被休棄罷?
荷香園如今唯有冷芙這一個主子了,侍奉的人,也唯有她身側的幾個貼身丫頭跟汪氏曾經身側的紅人,當日被冷芸好生生整治了一通的孫姑姑。
此刻對冷芙還算是忠誠耿耿的孫姑姑恰在給冷芙喂湯喝,荷香園進進出出的丫頭,步伐聲終歸是導致了冷芙的注意。
“她們此是在幹嘛?”冷芙蹙起眉心,“一點規矩都沒!”
孫姑姑歎了口氣兒,“我的三姐,如今這侯府內宅已然是側夫人在當家了,誰還記的夫人在時的規矩?又有誰把咱荷香園的人擱在眼中了?”
冷芙一張耳刮子大的臉黑下,“皆是冷芸那賤人害的!”
這荷香園餘下的幾個人,日常便是吃飯睡覺罵冷芸,哪一日不把冷芸咒罵個十遍八遍的,估摸連覺都睡不著。
“祖宗,先把這碗湯喝了罷,今兒是老太君的壽辰,膳房裏才多熬了些老鴨湯,婢女趁機跟那灶上的婆子討了些,你這身體的多補補才可以盡快好起來呀!”孫姑姑著著,眼圈兒都紅了,聲響也哽吞起。
從前汪氏在時,莫要啥老鴨湯,阿膠魚翅平時裏皆是給冷芙漱口的,而今牆倒諸人推,即便喝口老鴨湯,也的腆著老臉去要呀!
冷芙一把推開孫姑姑掌中的老鴨湯,怒吼,“今兒便是祖母的壽辰?為何無人來請我去給祖母拜壽?還有,那些個賤丫頭們進進出出是在幹嘛呢?”
著,冷芙便掙紮著自床上起來啦,“快給我洗漱梳妝更衣,我要去瞧瞧!”
孫姑姑趕忙撫著冷芙,“三姐,三姐!你就莫要去了,老太君她……你身體不好,今兒便不必去給她拜壽了。”
冷芙剛下床走了幾步,身體一滯,原本虛白的麵上出現了一縷沒法相信,“怎會……祖母她老人家最痛我了!她……怎會不令我去給她拜壽?”
“誒……”孫姑姑不曉的該如何,隻可歎了口氣兒。
冷芙推開孫姑姑,執拗的道,“我不信!我要去瞧瞧,快點給我預備一下!”
著,她走至了妝台邊坐下,盯著大玉鏡中那憔悴的女子,幾近認不出自個兒了。
“快點呀!快點給我梳妝呀!”冷芙拍著妝台,胡亂的把妝台上首飾盒裏邊的首飾取出來,一件一件的往腦袋上插,孫姑姑見狀趕忙向前幫冷芙梳頭。
此時候,走進來幾個丫頭對著冷芙行了個禮,“三姐,側夫人今兒府中貴賓多,命令婢女們來把你房中的兩尊粉彩大花兒瓶搬去花兒廳,借用一下,稍後再給你還回來。”
著,亦不待冷芙讚同,便開始動粗搬動冷芙臥室裏邊的兩尊粉彩大花兒瓶了。
“放肆!放肆!”孫姑姑急的跳腳,“這府中還會少了兩尊粉彩?怎地便要來搬三姐的?上回側夫人搬走了夫人房中的金絲黃梨木雙麵錦繡立扇彩屏,還未還回來,又要來搬三姐房中的玩意兒!太過分了!婢女這便去找老太君評理去!”
著,她便向前攔著那幾個搬動花兒瓶的丫頭,而荷香園餘下的幾個丫頭隻可怯怯的站立在邊上幹盯著。
“你們站立著作甚?還不快快來攔著這幫賤蹄子!”孫姑姑一人怎麽攔的住那幾個年青丫頭?衝著四周盯著的那幾個丫頭叫道,“平時裏主子是如何待你們的?你們都忘記麽?!”
那些個丫頭們麵麵相覷,還是不敢向前,反倒是一側的冷芙冷冷的命令了聲,“孫姑姑,令她們搬走罷!橫豎這荷香園都即要被她們搬空了,搬走了幹淨!”
孫姑姑一下跪到了冷芙跟前嚎啕大哭,“誒唷……我可憐的三姐呀!你未來在這府中可怎麽活呀?對!老太君!婢女這便去見老太君,即便是拚了這把老骨頭,婢女也要在老太君跟前給三姐你討個公道呀!這些個東西皆是夫人留給你的嫁妝呀!怎可以都被搬走了?”
“嗬嗬……嫁妝?!”冷芙淒然一笑,“這長安城中還有人會娶我麽?我這一生都毀了!都毀在了冷芸那賤饒掌中!當日……怎麽沒把她淹死?!”
邊上有個丫頭怯縮縮的講道,“三姐,今兒那冷芸也來給老太君祝壽了。”
“是麽?她也來了?她還敢回來……”冷芙咬牙切齒的講道,目光中一片冰寒。
孫姑姑的哭號聲軋然而止,她趕忙向前道,“三姐,你可莫要跟她硬碰呀!”
要曉得,上回便是由於冷芙跟冷芸硬碰,才會吃了那麽大一個虧!而夫人去給三姐討公道,告禦狀,反倒是被關在了內務府中!
如今,三姐什麽仰仗都沒了,再去招惹冷芸,這不是找死麽?
“我曉得。”冷芙攥緊了掌中的一隻金釵,“我不會跟她硬碰的,孫姑姑,來,給我梳妝!”
孫姑姑見冷芙神情堅毅,隻可向前給冷芙梳妝更衣,片刻往後,冷芙已然打扮停當,由孫姑姑等人撫著,衝著花兒廳的方向而去。
花兒廳中,冷芸把瓷杯放下,對老太君道,“老太君,冷芸想問問老太君,我是不是父親的親骨肉?”
老太君一怔,她沒料到冷芸會問如此一個問題,“芸女,你此是咋了?怎會如此問?你自然是你父親的親骨肉了!是我冷氏的子孫!”
“既然如此,祖母為何一直縱容那汪氏虐待我?”冷芸直勾勾的盯著老太君,“你莫要那套為我父親跟祖父祈福的話,我並不信的,你躲在佛堂裏邊,但僅是縱容汪氏的一個借口罷了。”
老太君不語,而是直直的盯著冷芸。
冷芸被她的眼神盯的發毛,淡微微蹙眉道,“老太君這樣盯著我幹嘛?”
“你果真已然不是曾經的芸女了。”老太君歎息了聲,“你不是芸女了。”
冷芸心尖咯噔一跳,“老太君,你此是何意?”
老太君閉了閉眼眸,老眼中終歸是流下一流淚來,“芸女呀,芸女,你真真是個苦命的孩兒子……你倘若要怨祖母,你便怨罷!祖母對不住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