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幼年回憶
薔薇廣場上稀稀疏疏的幾人，比起剛來時的浩蕩壯觀，顯得有些空落落。
這是以實力說話的舞台，有資格的人可以站的更久登的更高，可沒有實力的人就連入場的資格也沒有。
一名妖美的女子從玉階緩緩走向高台，從背後看去裸露的大部分光滑的脊背，像是美玉雕琢出來的藝術品，步伐一停一頓就絲毫不顯得遲緩，反而多了股子韻味，讓人想入非非。
百步的玉階女子走的就像舞步一般的華美，站在頂端時，女子微微一頓，繼而轉身麵對著台下的眾人，那一眼橫波婉轉，隻覺得將人的魂魄都勾了去，容錦年還以為周雅蘭已是當之無愧的狐狸了，可眼前的這個女人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尤物。
就連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人得靈魂，一雙狐狸眼下用誅殺繪著三月的桃花，隨著女子的眼波流轉，在眸下緩緩綻放，如血的朱唇微微輕勾，便是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一襲輕紗隨風揚起，遮擋住女子胸前的春光無限，惹得人心血澎湃。
“我是迦藍學院六長老桃夭，今日負責你們的最後一向考核。”隻見女子一雙白藕般的臂膀向上抬起，粉色的光線從女子隻見縈繞旋轉而出，待到完整的符陣繪出之後，便向著台下眾人飛去，變成了桃花的花瓣，擴散成一個巨大的圈，周圍盡是桃花芬芳，讓人沉醉，讓人迷失。
“如果你們出得來，便能進入迦藍學院，若一個時辰的時間你們還出不來，那迦藍學院收你們也無用。”女子的聲音像是湖麵一點而過的蜻蜓，驚起圈圈漣漪後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容錦年隻覺得周身浸入到了水裏，四肢都使不上了力氣，頭暈目眩，讓人昏昏欲睡，可好像這一睡下去，便永遠不會再醒來。
“小賤人，和你娘一樣都是賤人。”是幼年童稚的聲音，聽起來軟軟糯糯的，帶著孩童獨屬的嗓音，隻是這聲音中所包含的內容卻怎麽也不敢想象居然是一個五六歲的孩童所出口的。
容錦年猛地一下睜開眼，隻看見一個女孩被眾多同齡的孩子給圍了起來，為首的是一位麵容甜美的女孩，嘴角帶著鄙夷的笑容，一隻手就直直的指向中間的女孩。
那個女孩的身上沾滿的泥巴，原本是精致華美的綢緞衣裳已然辨不清了模樣，此時低下了頭顱，隻是無聲的哭泣，容錦年隻覺得心頭湧上一股酸澀，她想幫助那個無助的女孩，可身子卻如同靈魂，穿過了眾人的身體。
於是她隻能靜靜的看著，像一個旁觀者看著另一個人的人生，無能為力。
“哼，來，抬起頭，讓大家看看你還有沒有臉。”
為首的女孩雙眸看向一旁的男孩，那男孩雙眸一亮，立即向前去，一隻手狠狠的捏住了女孩的下顎，迫使女子抬起了臉。
隻見女子的臉頰被黃泥巴全部覆蓋，隻看得見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眸此時蓄滿了委屈的淚水，周圍皆是此起彼伏的大笑聲，有鄙夷，有嘲諷，獨獨沒有人走向前去幫這個可憐的女孩解圍。
容錦年在看見那張臉後猛然頓住，雖然容貌已經看不清楚，但是那熟悉的輪廓卻像極了一個人——容錦年。
幼時的容錦年，受盡欺淩的容錦年，此時此刻，她進入到了容錦年的記憶裏。
此時畫麵一轉，剛剛的女子已經長成了六七歲的姑娘，眉目溫和，是大宅府門閨秀的樣子，一顰一笑皆是風儀，她朝眼前的女孩微微施禮，長裙旖旎成花：“姐姐。”
那人眼中一閃而過的鄙夷和嫉妒，被女子忽視了過去，隻認為眼前的女子是真真對她好的姐姐。
那一年，榮王府長女容素華的好名聲已經有了流傳，人人都說容素華謙卑有禮，孝敬父母，疼愛弟妹，是難得的好女子，而身為嫡女的容錦年卻是養在深閨，名不見經傳。
而在容素華十三歲時，她的天才之名就已然傳遍了四國，隨之而來的便是她榮王府容錦年的廢柴名聲，弄得人盡皆知。
“這不是皇後禮製的宮裝嗎？”一個女子驚訝的聲音在人群中驚起軒然大波，所有的視線皆聚集到了容錦年的身上。
彼時容錦年十四歲，容素華第一次帶她出席名門貴媛所舉行的百花會，那時候的她還傻傻的以為她的姐姐是一心為她好。
出門之前還為她細心裝扮，光豔奪目的牡丹鳳凰紋浣花錦衫，濃的不能再濃的妝麵，將原本姣好的容顏徹徹底底的擋了起來，而這一身要皇後才能穿的鳳凰牡丹，更是將她推上了眾矢之的。
“本宮看著那是一朵芍藥和一隻孔雀，你們這是再將皇後比作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嗎？”她的姑姑斜倚在美人榻上，輕輕淡淡的一句就立馬讓全場變得鴉雀無聲，當今寵冠六宮的貴妃還不是她們這些沒有出閣的少女可以得罪的。
這件事雖然因為她姑姑的一句話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解決，但在朝堂之上卻有很多的名流卿士借著這件事情大做文章，也因此導致她父親的仕途有了顛簸，也因此她的父親對她也再沒了以前的關懷。
自從那日起，她在榮王府的日子便越來越難過，吃糠咽菜，疲憊憔悴。
容錦年雖然隻是看著，但卻是感同身受，內心的恨意越發強烈，像是要席卷整個天下。
“妹妹不會怪姐姐吧，姐姐也不知道那竟然是皇後禮製的衣服。”
容錦年養在深閨，又因為後院是容素華的母親柳如煙在掌管，所以柳如煙從來不請嬤嬤師傅來教導容錦年，美名其曰是為了容錦年好，不像她太勞累，也因此，養成了容錦年的孤陋寡聞，無一知道，所以她不知道宮廷服裝的三六九等自然不足為奇。
可容素華自小就被人教導著所有的宮規禮儀，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或許是容素華演技太好，而容素華單純無知，就真的將這一場密謀策劃的好戲說成了無心之失。
那張笑靨如花的容顏又在容錦年的視線裏消失不見。
隻聽見周圍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女子淒厲的聲音不絕於耳。
容素華撕開了虛偽的麵具，雙眼之中是嗜血的光芒，看著被捆綁在木架上的女子陰冷冷的說道：“好妹妹，你能成為姐姐修為晉升的階梯，你該開心啊。”
邊說著邊走向女子，手中的尖刀寒光泠泠，似乎也在等待著進入人體剜開心髒的那一刻，容錦年雙眸有著恐懼與恨意，眼睛直直盯著愈走愈近的容素華，聲音沙啞：“你都是騙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故意為之對嗎？”
容素華眉上染上了勝利的喜悅，為自己足以以假亂真的演技而感到沾沾自喜，也為眼前這個賤人快要死去而感到開心，這個女人，她的母親壓了她娘一輩子，而她的身份也給了她屈辱，若不能親手殺她，怎解她容素華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