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帶著她的仇恨活下去
想到昏迷之前見到的那個宛如神祗的男子,容錦年微微皺了眉:是他將她救了,然後扔在五皇子府裏的?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姑娘先醒醒困,我去跟五皇子知會一聲。”寶珊見容錦年不說話,仍隻是笑,幫她掖了掖被子才轉身出了門,禮貌又周全。
容錦年這廂悠閑自得地享受著冬日暖陽,容府卻是炸開了鍋,人人都聽說三小姐死而複生,是妖邪惡鬼,一時間自然人心惶惶。而且,經過了柳如煙的授意和編改,外頭自然也都已經傳瘋了“容錦年死而複生、性情大變”的消息。
……
柳如煙坐在大堂中央,著急地向外張望著,臉上醜陋的疤痕隻粗略地上了點藥,她故意晾著傷口,就要等容錦年的父親容向天回來親眼見證容錦年的惡毒。
將主母傷成這樣,任她多有能耐,也勢必永生都要背著個惡毒蠻霸之名!
容素華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什麽,柳如煙臉色一變,轉身跟著容素華來到了先前囚禁容錦年的地下室。
“夫人恕罪!”昨天那打手統領此時跪在地上,沉痛地道,“那妖女確實太過狡猾,竟然一招擊斃我手下十二人!”
幾人想到昨晚與容錦年的交鋒,均打了個寒顫,若是在以往,他們定覺得一招殺死十幾個太微五階以上的高手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但是經過昨夜,他們知道:別人也許不能,然而,蘇瑤不是別人。
“那一招許是用了全力,之後她便倒地不起,氣數已盡。”
那人話還沒說完,見到柳如煙與容素華臉上欣慰的表情,頭皮一緊,忙不迭道出下半句,“隻可惜……”
柳如煙冷哼一聲,斥道:“可惜什麽?!”
“隻可惜來了個不速之客,據屬下猜測,應是,應是……”統領吞吞吐吐的,顯然怕柳如煙不相信,“應是‘歸思穀’的穀主蕭天琅。”
他話音還未落,柳如煙就笑出了聲來:“蕭天琅?哈!天大的笑話!”
“蕭天琅是什麽人?蒼陵大陸的第一高手,三年前便已達到天市七階,那可是有望突破璿璣級的神人,怎麽會來救她一個足不出戶的臭丫頭?”
柳如煙顯然是不相信,“再說,世上隻流傳著蕭天琅的傳說,還沒有任何一人見過他本尊,怎麽,你見過了,那你且告訴我,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慚愧,屬下並未見到真人,隻是,聽見了‘歸思曲’與狼嚎,所見所聞,均與傳言一般無二。”那人恭敬道,“且說,歸思穀中人會在現場留下一顆金鈴鐺,以示身份,今日屬下便在現場找到了這個。”
說著,將一枚小巧的金鈴鐺呈給柳如煙看,的確是外界口口盛傳的歸思穀金鈴,鈴鐺側麵,刻了個精致的“琅”字,柳如煙的臉立馬青了。
這時候有人匆匆來報,說道:“夫人,小姐,王爺回來了。”柳如煙便顧不上這許多,恨恨地收起了鈴鐺,急急從地下室出來,到大門口去迎接。
容向天早些年的時候因靈力渾厚而被冊封為榮王,是以,世人都稱呼一聲容王爺。
以前,柳如煙都隻是站在門口望向他,羞怯地說一聲“你回來了”便能讓容向天喜不自勝,今日,柳如煙卻跪在了大門外,行了大禮迎接他。
他從馬上下來,第一件事就是上前扶起柳如煙:“夫人,這是作何,快快起來。”
見柳如煙仍倔強跪著,便溫柔地喝道,“聽話!”
柳如煙聽到這話,心中一暖,再也忍不住,抬起了頭。
原本含情脈脈的容向天登時驚目圓睜,一連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夫人,你的臉?”
隻見她臉上橫亙著兩道皮開肉綻、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外緣卻開始結出暗紅色的疤痕,再加上柳如煙一臉戚艾,那模樣,要多恐怖就多恐怖!
“老爺,你可得為妾身做主啊……”柳如煙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說完這句話,就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姑娘……”寶珊去而複返,手中捧著一套素色錦繡衣衫,拜到容錦年跟前,說道,“姑娘請更衣,五皇子在茶廳等您呢。”
容錦年虛虛掃過一眼,料子和款式都是上乘,顏色素而不泛,甚合她意,加之身上的衣物早被汗水浸透了,穿著十分不舒服,便依言換了衣服,又讓寶珊給她梳頭。
一番梳洗過後,容錦年隨著寶珊到了茶廳,寶珊在外麵稟了聲:“殿下,姑娘來了。”
繼而,便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門。
悠悠的茶香頓然撲鼻而來,容錦年一眼便看到那個坐在茶案旁煮茶的男子背影,男子穿了一身灰黑色的衣服,跪坐在案旁,瘦弱的背影有些萎靡。
容錦年並未開口說話,徑直朝他走去。愈走近,茶香愈是濃鬱。
“昨夜睡的可好?”夜銘曜隨意問道,聲音低喑沙啞,與昨日那人清朗通透的嗓音大相徑庭。“可還有何處不適?”
容錦年忙走到他麵前,要去看他的長相。夜銘曜也不避,嘴角噙著笑,自顧自地煮茶,大方地任她觀測。
容錦年的目光一放到他臉上,便擰起了眉,不快地道:“難怪五皇子如此坦誠,原來是帶著麵具。”
“世人皆知我因少年時的一場大火毀去容貌,之後便日日帶著張麵具,以防嚇著別人。”他始終笑盈盈的,不過時而輕咳兩聲。“姑娘還是少好奇為妙。”
容錦年盯著夜銘曜的麵具,聳肩笑了笑,不可置否。
他的麵具做得精細,與他臉部輪廓嚴絲合縫,用料考究,做工也嚴謹,造型更是新穎:顴骨以上全部蓋實了,繼而從左邊顴骨開始向右下巴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露出半張好看的近乎完美的左臉。
茶壺“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氣泡,蒸騰起嫋嫋煙霧,兩人對坐在案旁,望著對方被蒸汽模糊的臉,各懷心事。
“容小姐在寒舍可還住的慣?”夜銘曜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的透明的手腕,給容錦年沏了杯茶。
容錦年隻道:“賓至如歸。”
“那就好。”夜銘曜笑道,“既是如此,喝完這杯茶便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