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無情沙塵暴
“我哥壓力很大,他是長子,背了很多擔子在身上。我爸有一次把我們倆叫到讀書室去,他說,李威,我不是要你去做我沒做完的事情,你們倆都聽好了,我從來沒有這個想法。
總有一天我要死的,等我死了你們還打算逐字逐句從遺書裏找點東西發揚衣缽?我要你們去做你們認為對的事情,創造權是你們的,我的意誌、我的觀念,隻用來在必要的時候給你們當擋箭牌,不是用來拖後腿的。”
張陽微微動容,摟著她的手收緊。
“他在公司、在家裏、在任何地方都很受歡迎,所有人都喜歡他。真的太不容易了,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
李夢瑤說得眼睛有點紅:“他坐下來說兩句話,人家就很願意和他做朋友,即使這些人不知道他是誰。他會帶著我哥和我淩晨去酒吧看足球賽,人家吵架,他也吵架,人家歡呼,他也歡呼,有人打起來,他在旁邊加油鼓勁……還嫌不夠熱鬧似的。”
張陽抬起手,撫摸她的臉頰。李夢瑤資質不俗是家族遺傳,沒有做父親的悉心教養,不會將李夢瑤培養成現在這個自信、堅忍、寬容的人。
“等回到祖國,我們一起去看望他老人家。還有李太太和你哥。”張陽說。
李夢瑤仿佛要從他的眼睛裏找答案,她看到一個焦急的自己:“你會陪著我嗎?張陽。你會一直陪著我嗎?不要像他們一樣突然離開,我隻有你了。”
張陽的手心都在燒,他敢打賭李夢瑤感覺得到他的心跳。他們貼得太密了。
他沒有多想,抬起頭主動去吻李夢瑤。李夢瑤貪婪地回應。
吻完之後又覺得尷尬。如果李夢瑤要問這個吻有什麽意義,他是答不上來的。
——簡直是吃了迷魂藥了。
李夢瑤不願意逼他,給他找台階下:“睡一會兒吧,至少還得幾個小時風才能停。”
說完李夢瑤枕著他的胸膛閉上眼。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被埋在沙子裏能睡得這麽安心。
風是在傍晚的時候停的,所幸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
張陽和李夢瑤從車子裏爬出來發現,情況比他們想象中好一些,車子還有一隻後視鏡是露在沙地外麵的,至少沒有完全被掩埋。刑知非和牧羊犬的那輛車就不太幸運了——
“趕緊挖,看他們在什麽地方!”張陽徒手就去扒拉滾燙的沙子。
李夢瑤找了兩片塑料片當工具。兩人借著沙塵暴前停車的位置找,很快找到了被完全掩埋的卡車。裏頭的三位睡得昏天黑地,要不是張陽用力地敲車窗把他敲醒,恐怕還在做大夢呢。
等把車子從沙地裏開出來的時候,星星已經亮起來了。
五個人不敢再耽擱時間,匆匆忙忙地往目的地趕。沙漠的夜裏冷,紫雲把沙丘擦得泛紅。射手座的群星微亮,箭頭一顆大星爍爍指向正南,那是象征勇氣之地的國家。
隻聽刑知非指著前頭,忽然喊了一聲:“到了!”
邊防站點起燈火,照得銀沙雪亮,恍然一片水晶世界。
他們在淩晨一點零八分到達了邊防站,邊檢警察要求他們停車檢查,並出示駕駛張——
“你們要去哪裏?”
“烏黑帕,我們要把廢品運到那裏去。”張陽將政府文件一並給他。
大兵對照了一下那張駕駛證上麵的照片和他的臉,又往副駕駛上看:“你們是一路的?”
李夢瑤緊張地朝他招手,露出微笑:“晚上好,長官。”
這時牧羊犬跳下來,主動朝他遞煙:“嘿,兄弟,這麽晚還執勤,辛苦辛苦,來,抽根煙。”
有個同族麵孔說話,總比三張亞洲生臉有說服力。卻沒想大兵推開了他的煙,正經說:“把車後箱打開,我們看看是什麽東西。”
張陽麵上雖不顯露,心裏還是有點緊張。
他打開車後箱,露出裏麵堆積如山的廢品垃圾,大多數是些紙皮和塑料瓶子,還有少部分的金屬線和廢舊電器。東西分門別類地規整擺放,用麻線捆紮。奧拉做事謹慎,細節像模像樣。
警察拿手電筒照了照,因為有無需進行特別搜檢的政府文件,他就沒有使用紅外線燈。這個過程可能有三十秒,可能有一分鍾。張陽從未覺得時間過得這樣慢。
終於,警察扇上了車廂門:“走吧走吧。”
張陽鬆了一口氣,與牧羊犬交換了帶笑的眼神。
他們順利過境,踏上黑鴨子的國土。接頭人聯係他們在烏黑帕的自來水廠匯合。老人卡迪夫也正好和他們告別。臨走前,他遞給張陽一張名片——
“這是我兒子的名片,以後如果你有困難需要幫忙,可以打上麵的電話。”
名片上印有“卡迪夫外貿有限公司”的字樣。張陽收下了。
接頭人的車很快就到,一個戴棒球帽的白人從小型麵包車下來。
牧羊犬對了照片,上去套話:“查克?哈林頓?”
白人把帽子摘下來露出全臉,興高采烈地和他握手:“叫我查克就好,幸會!”
牧羊犬喜歡他這種開朗的性格:“德爾?邦戈,很高興見到你。張陽、夢瑤、老刑,來來來!”
白人開玩笑:“哥們兒,你這條獨臂看起來太酷了!哇我喜歡亞洲人,看來華夏黑幫已經在黑猴子穩腳跟了?你們是華夏人吧?還是倭過人?棒國人?‘泥耗’、‘哦哈呦’?”
張陽和李夢瑤相視一笑。
行吧,單口相聲還不夠,這回湊整一雙了。
“這是我們老大,張陽。”牧羊犬介紹:“他不是黑幫,但他是奧拉的朋友,很好的朋友。”
張陽不想多浪費時間:“貨在車上,你現在要看嗎?”
查克聽到這話仿佛有點驚訝:“不不不,這裏太危險了。”他指著自來水廠的監控攝像頭:“看不見的眼睛到處都是。你們拿上自己的行李,換輛車再說。”
拿行李的時候,牧羊犬悄聲在張陽耳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