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加油站幫
“哈哈。這是家醜,本來不應該到處亂說,我也老了,躲過了這一次不知道還能不能躲過下一次……唔……”說著他捂了捂肚子。
張陽這才記起他還在失血,拉開皮夾克一看,子彈打在腰間,這樣劇烈的疼痛和大量失血他竟然堅持到現在。他讓李夢瑤去找備用的紗布和藥水。
老人辛苦地喘著氣:“讓我跟著你們走吧,我已經聯係了兒子,到了邊境他的人會來接我的。你們在邊境隨便找個地方把我放下就行了。”
人都救了,這樣把人扔在路邊也不是辦法。刑知非和牧羊犬的那輛車子寬敞些,且讓老人坐在他們那輛車上也無妨。張陽想了想,把他扶上車,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要緊。
李夢瑤看出來張陽有疑慮:“這個人來路不正,哪有正經人家的老人江湖氣這麽重。我看他的話也是鬼扯,你真的信那套家庭倫理故事嗎?”
“我相信他有所隱瞞,但是我覺得他沒有騙人。”張陽說:“他隻是挑了他能說的那一部分說,至於不能說的那部分,我們知道了也未必有好處。”
李夢瑤笑了:“張陽,你這個人還是心善的。你願意相信別人。”
他們順著原本的路線走,天陰得人灰心,雲一層層壓將下來,要落在肩膀上似的。越往邊境走,人煙越少,加油站之前偶爾還能見到兩、三輛,這會兒竟然一輛車子都沒有了。他們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前方刑知非的車子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老刑?”張陽探出車窗外問。
牧羊犬隻露出個下巴往南方指:“嘿!我們有點麻煩了!”
張陽順著他的指示去看,背對他們的沙丘上掀起一陣沙塵。橘色風障如海潮撲麵而來。
“你不要告訴我,那是沙塵暴。”張陽用了一個警告的眼神。
“你不要告訴我,那是沙塵暴。”
牧羊犬的後腦勺很委屈:“那你就當上帝放了個屁。”
張陽這才想起咖啡廳服務生的提醒。他本來想聽從她的建議,在加油站留一晚,但後來又是槍戰又是救人,竟把天氣預報渾然扔在腦後了。
牧羊犬和張陽下車去觀察情況。
“應該就是朝我們這個方向來的。”牧羊犬安撫道:“沒事,死不了人,但車子肯定是走不了了,隻能找個地方停車等著,結束了再出發。”
他是有經驗的,張陽相信他。兩人趕緊往沙丘下麵跑,他們還沒接近車子已經感覺到風力不對了,背後像有人推著走。
張陽顫顫巍巍、東倒西歪地找東西扶,剛想張口喝到一嘴巴的砂子,嗆得他眼淚差點出來。李夢瑤受到示意,把車子開到低地上。
“這邊!這邊!”牧羊犬也大喊:“都記得蓋防塵布!”
塵暴眨眼就卷到了身前。銅鏽似的空氣,一隻手臂距離之外什麽都看不清楚,粗大的沙粒、草皮、昆蟲牽扯著、搖曳著,在半空裏苦苦掙紮。
風聲總是很近,近得就在耳邊,又像強壓著極大的怒氣,混響出一種悲愴而冷酷的吼聲。
張陽好不容易摸到車後箱去固定防塵布,風勁兒太大了,防塵布的鉤子從他手裏滑脫兩次。一隻手抓住脫飛的鉤子強硬地按了回來,他又加了把力,兩隻手才把鉤子掛好。
李夢瑤一邊捂著圍巾一邊大喊:“上車!上車!不能在外麵呆著了!”
張陽先爬進去,車子在風中打了個哆嗦,他屁股都沒坐穩,車子轟隆隆往旁邊倒!他連抓一把扶手都沒來得及,車身翻倒在地,將他整個人猛地甩到副駕駛位上,背部狠狠地撞在門板。
他疼得齜牙咧嘴,腦袋磕在車窗上擦出一條血痕。
“張陽!”李夢瑤嚇得三魂沒了氣魄,手腳並用往裏麵爬。
旁邊車子裏的刑知非在催促她:“夢瑤!關車門!關車門!”
李夢瑤費盡力氣把那扇車門拉上,門鎖哢噠滑上。
瘋狂喧囂的世界立刻被隔離,密閉的空間安寧而平靜。張陽一邊咳嗽一邊攀著她的脖子坐起來,過分狹窄的空間裏,李夢瑤隻能抱著他躺在座椅靠背上,用幹淨的圍巾幫他擦血。
“還好嗎?”她檢查了張陽。
張陽緩過來:“倒血黴的天氣。”
李夢瑤越過他的肩膀正看到沙子堆積在窗口。這樣下去,他們的車子也會被淹沒在沙子裏。她本來應該擔心的,不知道為什麽竟然笑出來:“是啊,倒血黴的天氣。”
張陽意識到他們倆現在多狼狽,也笑:“來都來了,不體驗一把也虧。”
兩人折騰得幹淨點了安靜地等沙塵暴過去。張陽怕李夢瑤冷,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兩個人身上,李夢瑤的腦袋枕著他的頸窩,熱熱的呼吸拍在他肩膀上,熏得張陽發困。
“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過去。”張陽低聲說:“到時候還得把車子挖出來。”
李夢瑤故意逗他開心:“你說,刑大哥、牧羊犬和那個老頭子現在是不是也抱著?”
張陽想到那個畫麵發笑,瞪她:“沒點禮貌。”
“老人家還有傷在身,千萬要撐過去。”
“有足夠的止血紗布和藥,應該死不了。”
李夢瑤看向他:“其實我是不是算運氣好的?你看他這麽大年紀了,還要因為家裏人造孽受這種罪,哪怕稍微軟弱一點就沒命了。我起碼還年輕,吃苦還吃得起。”
“人和人不能比,沒意思。”這是張陽的觀點。
他們四個人,各有出身——李夢瑤是精英,張陽是贅婿,刑知非屬於技術型中產,牧羊犬算傳統工人階級,最終不也淪落到同一條路上來。
李夢瑤故作輕鬆:“我隻是想到我爸,我爸也不比他年輕多少。”
張陽心裏一軟。自從到非洲來,李夢瑤從沒提及家人。這是第一次。張陽知道她有多想念。
“李董事長會為你驕傲的,夢瑤。”張陽真心說:“你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李夢瑤回憶:“我記得有段時間,我哥壓力很大,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