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白草穀

  第四百六十七章白草穀

  蘇盛背著蘇菁進了城，一路向人打聽，終於找到了回春堂。回春堂是帝國有名的藥店，在帝國所有的城池中幾乎都能找到回春堂，堂中通常也有郎中會為人看病問診。


  “先生，這毒您能解嗎？”蘇盛站在一旁，急切地問回春堂中的郎中。那郎中仔細檢查了蘇菁的傷口，卻是眉頭緊皺，歎口氣道：“此毒毒性甚是奇特，老夫生平從未見過。京城回春堂總店大東家葉春雨或是可解，可說來慚愧，老夫才疏學淺，隻能盡力延緩毒性蔓延……”他看了看還在昏迷中的蘇菁，不住地搖頭。


  蘇盛一下就急了：“京城距離這兒太遠，隻怕我姐姐堅持不到那裏啊！還請先生幫幫忙！”


  那郎中看著蘇盛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也是於心不忍。


  “也不是隻有葉春雨能治。”他給蘇盛指了一個方向：“此地往西十五裏，有一座山穀名曰百草穀。這百草穀是杏林中最有名的門派，門下弟子專門研究各種草藥和毒藥，甚至還出過幾位禦醫。這百草穀的穀主據說是神農轉世，能解百毒，號稱“藥中仙”。隻是傳聞那藥中仙脾氣古怪，不肯輕易出手救人，你倒是可以去那裏碰碰運氣。”


  蘇盛大喜，謝過那郎中，硬是往他手裏塞了幾兩銀子。他去西市買了輛馬車，將姐姐小心翼翼地平放在車內，便往西趕去，去尋那百草穀。


  越往西去，路變得越窄，馬車也越來越難走。蘇盛索性棄了馬車，背起姐姐繼續趕路。步行了約莫三裏地，蘇盛見到了一位采藥人，便向他打聽百草穀。那名采藥人恰是百草穀的弟子，他問明蘇盛來意，便引著他來到了百草穀中，為蘇菁檢查起傷口來。


  “怎麽樣？能治嗎？”蘇盛擔心地問道。


  采藥人道：“本是能治，可這毒在體內拖了太久，毒氣直攻心脈，怕是隻有師尊能治了。隻是……”


  “隻是什麽？”蘇盛早就聽說藥中仙脾氣古怪，聽到采藥人這麽說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采藥人歎了口氣道：“隻是要想讓師尊救人，就得滿足他定的規矩。這規矩離奇，怕是你無法滿足啊……”


  蘇盛道：“什麽規矩？”


  采藥人道：“師尊信天命，他認為為人療傷會壞了天地間的平衡，因此定下規矩，要想讓他治什麽，需要另一個人得同樣的傷，否則決計不會出手。”


  蘇盛一下笑了起來：“這算什麽？不就是讓我中毒嗎？我肯！還請先生帶我去見藥中仙前輩。”


  采藥人憂心忡忡地帶著蘇盛走進百草穀的後園，他指了指亭子中的人，輕聲道：“這位便是師尊了。”便關門離去。


  蘇盛背著蘇菁緩緩走向涼亭，走近了些，便聞到一陣濃烈的酒氣。亭中那人鶴發童顏，滿麵紅光，一手拿著一隻酒葫蘆，另一手撐著自己腦袋。聽到有人靠近，他歪過腦袋，醉眼迷離地看了看蘇盛，開口道：“你是來找我救人的？”


  蘇盛恭恭敬敬道：“是的。”


  藥中仙道：“讓我看看病人。”


  蘇盛輕輕將蘇菁平放在亭中，藥中仙看了看蘇菁，卻突然一口酒噴到了她的臉上。蘇盛大怒：“你什麽意思？”一邊說一邊迅速伸手，要去抓藥中仙的衣領。


  藥中仙冷笑一聲，像一條泥鰍般滑了過去。蘇盛覺得詫異，動作也忍不住慢了下來。這時，卻感覺身子突然一僵，行動受阻。他看了看自己幾處大穴，卻發現上麵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幾根銀針。這個藥中仙，竟然還是個武道高手！蘇盛在不知不覺中竟著了他的道。


  藥中仙慢慢走近蘇盛，收回那幾根銀針，又在那幾處穴道上補上幾指，陰森森道：“小子，要我救人，你可知道我的規矩？”


  蘇盛道：“知道。”


  藥中仙微感詫異，又道：“那你還要讓我救人？”


  蘇盛道：“是。你直接說你能不能解這毒，能治就在我身上種這毒就好。為什麽還要往我姐姐臉上噴酒？”


  藥中仙冷笑道：“當然能治！不就是千鴆血精嗎？這個毒好解。”他來回踱了幾步，又道：“至於為什麽要往她臉上噴酒？白癡，再仔細看看她！”


  蘇盛重新看了看蘇菁，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此時蘇菁的臉色看上去似乎有了些生氣。藥中仙繼續解釋道：“此人中毒已深，若老子還不拿這藥酒鎮鎮這毒性，恐怕她等不到我治就要嗝屁咯！”


  藥中仙又道：“這千鴆血精毒性猛烈，中了此毒若是得不到治療，縱使你內力深厚也難逃一死。你確定要拿你的命去換她的命嗎？”


  蘇盛皺眉道：“你廢話怎麽還這麽多？往我身上種這毒就好。種好了就趕緊去幫我姐姐解毒，你若是治不好，小爺就是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藥中仙聽了，默默拿出一根針，輕輕刺進蘇盛的胳膊，他悠悠道：“想不到你小子還挺硬氣的，真想不通你為何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你姐姐。”


  毒性很快便開始發作，蘇盛隻覺得頭變得越來越重，自己也逐漸開始失去意識。“那麽，我姐姐就拜托你了……”說完，他腦袋一歪暈死過去。


  很多人都覺得奇怪，為何蘇盛會如此關心自己的姐姐？有時候甚至連蘇菁也想不通這個問題，在大家看來，蘇盛確實對蘇菁有些好得過分了。一些人用齷齪的思想去解答這個問題，倒是能解釋得通，但實際上他們完全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常簡單，隻是蘇盛一直埋藏在心裏沒有說。


  在蘇盛還是幼兒的時候，蘇家便對他寄予厚望，給他找了一個教書先生。這位先生早年間也是考取過功名的，然而其官場卻一直不順，索性便辭了官當了教書先生。蘇盛生性活潑，哪肯老老實實地靜心聽先生用他那令人昏昏欲睡的聲音講述這無聊的四書五經？


  這位先生也是個老酸腐，見蘇盛不專心，一怒之下，便罰他抄寫四書五經。當時蘇盛還小，還不是現在這樣的狠人，見先生發火，隻好老老實實地去罰抄。他抄了一頁又一頁，抄到手都發紅了，他的眼淚充滿了眼眶，他想哭卻又不敢哭出來。蘇菁見了自己的弟弟這副模樣，甚是心疼，便讓他出去玩，別再抄書了。有了姐姐的慫恿，蘇盛破涕為笑，一下子就將筆扔開，痛痛快快地玩了起來。


  玩得正歡的時候，先生回來了。他見蘇盛竟然在玩，把自己的話當耳邊風，不禁大怒，喝道：“是誰讓你玩的？你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又怎會有出息？”說罷，便抄起戒尺要打蘇盛。


  蘇盛被先生罵得不敢出聲，他低下頭，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轉了。就在此時，平時一向溫文爾雅的蘇家大小姐卻一把奪過先生的戒尺，罕見地發了脾氣：“我讓他玩的！咋的？你這樣罰抄根本沒有教育效果，為何還要抄？自己教得不好還怪我弟弟沒出息！”衝著先生就是一頓痛罵，罵得先生也是一愣一愣的。當時姐姐這個威風凜凜的樣子深深地印刻蘇盛年幼的心中，從此，一個狠人便誕生了。蘇盛暗暗發誓，這一輩子都要好好對待姐姐，不能讓姐姐吃虧。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蘇家決定偷偷送蘇菁出去的時候，蘇盛會自告奮勇，和姐姐一同離去。


  剛到逍遙門的時候，外門的執事規定每個人每天必須挑滿一缸水。蘇盛在讀書方麵靜不下心，但他習武方麵，倒是頗有天賦，自然是很輕易便能挑滿一缸水。可蘇菁卻不是這塊料，她咬牙堅持著，卻始終無法在一天內挑滿一缸水。蘇盛勸姐姐放棄，蘇菁卻始終不肯放棄，於是蘇盛索性幫姐姐挑起水來。蘇菁拗不過，時間一長也就由著弟弟這麽做了。


  和蘇家姐弟同在那名執事門下的弟子們怕事情敗露，自己會被蘇菁連累一同受罰，又嫉妒蘇菁可以比自己挑的水少，漸漸開始在背後罵蘇菁。蘇盛得知之後，直接衝過去讓他們給姐姐道歉。那幾名弟子哪裏肯依，仗著人多勢眾和蘇盛起了衝突，直接打了起來。


  第一天，蘇盛大敗而歸，渾身上下被揍得沒一塊好肉，在地上躺了半天。第二天，蘇盛依舊大敗而歸，很快就被打倒在地，不過他馬上就爬了起來再接再厲，他已經有了還手的空間。第三天，蘇盛雖然還是被揍得頭破血流，但他揪著一名弟子往死裏打，將他也打得和自己一樣慘……蘇盛一天比一天更強，到最後，那些弟子幾個人一起上都根本不是蘇盛的對手，關於蘇菁的閑話自然也漸漸少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蘇菁每天比尋常弟子少挑許多擔水的事還是被執事知道了，執事板著臉問蘇菁：“是誰讓你少挑水的？”蘇菁低著頭並不答話，蘇盛卻據理力爭道：“是我讓的！咋地？就結果而言，她負責的水缸每天不也能裝滿嗎？”執事怒道：“蘇盛，你很有能耐啊！你有能耐你就幫全部人挑水一個月！”蘇盛悠悠道：“好啊。”便真開始老老實實挑起水來，沒人知道他每天除了挑水還在偷偷學習逍遙劍法。


  接下來便是眾人耳熟能詳的故事，過了一周，蘇盛突然甩手不幹，激怒了執事。蘇盛憑借一周之內偷偷學會的逍遙劍法，和執事打了個兩敗俱傷，從此一戰成名，成為了逍遙門的一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