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心魔
第三百六十五章心魔
“我走過山川與河流，看遍了北雁與南柳，途中的風景似乎是一成不變，卻又總有些新鮮。
夕雲照浦，薄日歇山。日暮的時候，我恰好經過山裏的小村。
人並不多，而且衣衫襤褸。”
就在洛竹，趙伊人和元輕音搞不明白秦朝究竟要表達什麽意思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仔細一聽，這男子說的話和那無賴男子說的一模一樣，隻不過那聲音並不是無賴男的聲音。
接近著，又傳來女子的聲音，那女子像是接著男子所說，也像是在和那男子對話，隻聽她說道：
“但或許是因為這邊風景獨到好處吧，村民們的精神狀態相當的好。伴著晚霞，他們談論著一天天的雞毛和蒜皮，說什麽牙痛頭疼，說什麽癡情妄恨。雖不是文人墨客的佳作，也算是盛傳鄉裏的俗談，盡管這是方圓千裏唯一的小村——破敗且孤陋，但畢竟是小村呀，比那些僅幾戶人家相依著過活總要好些。其實這裏也不過是人家略多些而已。
我悄悄挪過去，抱緊懷中的枯草。我希冀他們可以無視我的存在，卻又能羨嫉的望向我的懷中。許是我太拘謹了罷，他們一個一個自顧自地聊著，絲毫未注意到我這張陌生的麵孔。”
接著，男子又說：
“於是今晚就有趣了許多，聽人們說些山人之間的俗事，數著月光裏的星，向往那雲外的世界，卻又不得不麵對眼前的泥潭，於是乎躊躇反顧，夜不能寐，心兒永遠向往著未來。而那好不容易生出的一點火苗便被這永無邊際的沼泥所淹沒，一點一點，一滴一滴，再無出頭之日。
半夜我醒來，卻看見人們還未睡去。他們站在懸崖邊，似乎與風相擁。”
話音剛落，一個老婆婆的聲音忽然響起，這老婆婆的聲音師徒五人都很熟悉，因為那正是葉芳遲的聲音！
葉芳遲道：“是啊，聽著他們在說話。
‘啊呀。’我說著，‘大晚上站在這裏多危險。’
‘噓。’他們齊齊回過頭來，‘不要說話，聽，是風在哭……’
‘額……’我竟一時不敢再發出什麽聲音，隻是隨他們一起細細聆聽。
忽然，萬籟俱寂。”
聽完這三人的訴說，周圍又恢複了安靜。
氣氛又陷入詭異的謎團。
洛竹說道：“本來之前無賴男子自己大說一通，聽起來如同無病呻吟。而現在三個人說起這一段話，意境頓時就變了。”
趙伊人道：“是啊，就像是三個人一起來了這座村子，遇見了一群向往外麵世界的村民，語調平淡，但卻透著一抹悲涼之意。”
“那是世俗中的滄桑變化。”祝餘忽然開口。
元輕音依然一臉困惑，不解道：“可是奇怪的是，明明是兩個人的故事，為什麽變成了三個人的旅行？”
看著元輕音可愛而又好奇的表情，祝餘莞爾一笑，說道：“或許是他們太留戀這世上的事了。但是他們無法與世人接觸，所以隻能借助活人的身體與世人接觸。”
“師傅的意思是，是無憂和三七控製著葉芳遲葉婆婆來到了這裏？如此說來，那他們也太自私了，為了滿足自己的願望，卻犧牲了一個活人的青春歲月。你們都看到了，葉婆婆已經那麽老了啊！”洛竹為此而感到不公，覺得葉芳遲實在太無辜了。
祝餘道：“剛剛秦朝已經猜到了，這裏不是幻境，而是夢境。”
“是啊，所以我才覺得不可思議。若是幻境，那隻是令人致幻。而夢境是無憂和三七之間的夢，這個夢卻變成了現實，成為了我們現在所在的村子，這就太詭異太離譜了。”秦朝說道。
聽了秦朝的見解，洛竹，趙伊人和元輕音也都露出一臉駭然之色。
洛竹道：“若是說我們進入了夢境，這還不算什麽，把夢境變成現實，這也太天方夜譚了。”
祝餘笑著說道：“其實確切的說，這裏不是夢境，而是他們二人所演變出來的心魔。在無憂和三七生前，他們二人都愛慕對方，但是一個性格使然倔強不說，一個想說卻說不出口。無憂因為蠱蟲和部族的詛咒，因為掛念想念三七而毒發身亡，三七知道真相後無憂已經死了。三七覺得虧欠無憂，他肝腸寸斷，他繼承了無憂的醫術，也繼承了那個詛咒。”
“那一晚，三七錯把葉芳遲當做了無憂而玷汙了她。從那以後葉芳遲便讓三七對自己負責，與其死纏爛打。兩個人之間的錯愛變成了三個人的孽緣。”
“人雖死，但仍有魂魄。無憂親眼所見三七與葉芳遲發生了親密的關係。她心中百感交集，癡怨交加，雖然她本性善良，但也難免生出心魔。”
“無憂的心魔越來越強大，不僅吞噬了無憂自己的本性，更是用那無窮的怨氣吞噬了三七和葉芳遲的心性。”
“三人集體入魔，三七入魔最甚，最終爆體而亡。而葉芳遲也成為了一具行屍走肉，她雖然活著，但是她的思維和靈魂已經不屬於她自己了。”
“其實不是無憂和三七控製了葉芳遲，而是那強大的心魔控製了三個人。”
“至於村子，這裏本來就是現實中的村子。但這個村子也是無憂所向往的生活。當年她的心魔促使三人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就無法再離開了。因此心魔不僅控製了他們三個，更是把整個村子都控製住了。”
“而現在，她的心魔還要控製你我師徒五人，危機就在這安靜寧和的環境中爆發。於無聲處，悄然生長，直至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這就是心魔的可怕之處。它無形，卻令人無法抗拒。”
聽完祝餘所說，四個徒弟已經對無憂三人之間的故事免疫了。他們更好奇的是自己的師傅為何會知道的這麽詳細？
似乎看穿了四個徒弟的心思，祝餘笑著說道：“算你們走運，有我這個強大的師傅。其實從我們看到葉芳遲的時候，心魔就已經在試圖控製我們了。是我強行接下了心魔的襲擊，替你們擋住了所有的無形攻擊。並通過葉芳遲的講述和心魔催眠般的痛訴，我才知道這一切的因果。”
“所以說，不管那心魔有多麽強大，在咱們師傅麵前也是不堪一擊？”洛竹忽然嘿嘿一笑，慶幸自己能夠遇見祝餘這麽粗的大腿任他抱。
祝餘點了點頭，卻忽然深深一歎。
“人間情愛，世俗恩怨，轉瞬如雲煙。今日被我遇上，就幫你們解脫了吧。”
祝餘幽幽一歎。，身外忽然散發出一股祥和的氣息，神聖如仙。
片刻後，村子裏並沒有發生什麽變化。但是他那四個徒弟很明顯感覺到周圍的陰氣都逐漸淡卻消失了。
片刻後，那個跑出村子的孩子也從外麵跑了回來。
隻不過這孩子滿臉木訥，狀如癡傻。
又過了一會兒，家家戶戶的人都湧了出來，而這些人都變得瘋瘋癲癲，或哭或笑，寂靜的村子頓時熱鬧了起來。
“師傅，這些村民是怎麽回事？”元輕音好奇道。
祝餘說道：“村民們因為常年被心魔所控製，那已經侵蝕了他們的魂魄，所以他們現在的魂魄不是健全的，因此都變得瘋瘋癲癲，成為了癡傻之人。”
“村民們變成這樣了，那無憂，三七和葉婆婆呢？”趙伊人追問道。
趙伊人話語剛畢，葉芳遲便輕扶著自己的蒼白長發從村口走來。
她還是麵無表情，卻不言不語，如同一個木偶，失去了靈魂。
看著葉芳遲，祝餘搖頭歎道：“她現在已經是一個無人控製的傀儡，活著如同死亡，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說著，他便輕輕揮了揮手，將葉芳遲這具蒼老的身軀化為一道輕煙，隨著微風吹向那無際的天。
“無憂、三七、葉芳遲，他們三個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死了。即便是魂魄，也是被心魔所控製的魂魄。在我驅散他們心魔的時候，他們的魂魄也都隨之煙消雲散了。這一切的孽緣就在此時而終止，願天下人再無遺憾。”
祝餘感慨著，緩緩地向著村外走去。
現在，四個徒弟已經徹底的服了這個神通廣大的師傅，一起追隨他而去。
而就在師徒五人身後，還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在悄悄地跟蹤著，這個人正是之前控製長蛇王攻擊他們的那個無賴。
……
小村子變成了瘋人村，所有人都變得瘋瘋癲癲。
村子裏連綿不斷的哭喊癡笑叫罵聲如同在諷刺著什麽，似是在嘲笑蒼天無情。
像是一首節奏詭異的歌謠，向世人表達著人生的笑話。
經過小山村的這一段經曆，讓四個徒弟都對祝餘這個師傅刮目相看。
無聲無息就解決了那強大的心魔，他就像是這世間的主宰。知生死，渡輪回，無所不能。
如此這般，讓四個徒弟對那神秘莫測的‘聖人境’產生了深深地向往，哪怕那是一段很遙遠的旅途，他們也不會停下前進的腳步，向著夢想中的境界而不斷前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