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忘川
第二百零九章忘川
“不好，鳳陽城有難！”
祝餘剛回到村子，便想到自己犯了個大錯。他把鳳陽城周圍村鎮的人都救了回來，這樣暗無處殺人，必然會去鳳陽城。
城中的人更多，若暗對鳳陽城出手，那麽對於鳳陽城的人來說就是一場浩劫。
“我把這周圍所有村鎮的人都救下了，這樣一來暗很可能會去鳳陽城。”祝餘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眾人。
鄒尚天聞言，立刻下令，派人通知分散在外的城主府之人紛紛回城。
而他們也跟著祝餘迅速趕往鳳陽城。
這是一場非常嚴重的危機，關乎城中所有人的性命。
九十九重天，包羅萬象。卻有一處是最為見不得光的，那裏就是忘川。
溫凝生活的地方，就是忘川，是塵世間最為恐怖的地獄。那裏連接著時間之軸，是惡鬼踏入人世間、去往輪回的必經之路。
他既然住在忘川，便不得不與各種孤魂惡鬼共生著，那些無法進入輪回投胎轉世的惡鬼，大多都在生前罪惡滔天，縱使變成了鬼也整日舞動著爪牙，與其他同類們撕殺著，有的欲要衝破忘川阻隔它們的熊熊火牆，返回人間繼續作惡。
每每在這個時候，忘川通往人間的鬼門便會燃燒起灼熱的火焰，火焰的光照亮了忘川血色的河流，將惡鬼燒得如碳一般焦黑，淒厲的慘叫不絕於耳。
而溫凝冷冷地望著鬼門上躍動的火焰，他隻要稍稍用指尖釋放出一道神力，那火焰便會躍得更高、燒得更旺，直至將它們燒得隻剩下一個還在咆哮的輪廓後，那些試圖在火焰中徒勞掙紮的惡鬼們才悻悻地離開，再也不敢靠近鬼門半步。
這些惡鬼，要麽是生前真的十惡不赦，要麽擁有著很大的執念，否則它們不會一直入不了輪回、隻能在忘川這種地方滯留著。
麵對著惡鬼們在火中張牙舞爪的威脅，以及那一聲聲淒慘無比的哀求，溫凝的心裏沒有一絲波瀾，他生活在毫無一絲活物的忘川裏，早已見多了這種景象。
忘川常年彌漫著一股腥氣撲鼻的血味，那條河流也被浸染成了血的顏色，就連腳下的土地也是鮮血凝固而成，唯有那輪太陽——每日在忘川的上空升起的那輪太陽是深黑色的，黑得沒有一絲瑕疵，太陽會將黑色的光芒普照大地，帶來幾分冰冷徹骨的氣息。
由於溫凝常年待在忘川看守鬼門，他的心中已變得無欲無情，身體也在數載年頭中不死不滅。有許多次，他望著四周遊走的惡鬼以及死氣沉沉的天空，恍惚覺得自己也如同活死人一般——他的存在除了釋放神力來阻止惡鬼進入人間以外，其餘的，跟它們別無二致。
無欲無情，不死不滅……這何嚐不是一個詛咒呢？溫凝望著底下靜靜流淌的河流，自嘲地心想。
周圍路過的惡鬼也甚少與他說話，他大多數時候是孤獨的，因為對於那些惡鬼而言，他就是它們的敵人，若不是他，那這些惡鬼肯定能夠如蜂擁般湧向人間，再次看到生前那個世界的天空。
究竟是什麽使得這些惡鬼如此想去人間呢？人間究竟有何等的吸引力？溫凝不明白。他感覺自己還不如它們，至少那個如天堂般的地方它們是去過的，而他，卻從未到過人間，更沒有見過人間冷暖變換的絢麗光景。
人間的太陽，跟忘川一樣嗎？溫凝緩緩抬起頭，望向了那深黑色毫不刺眼的太陽，不禁暗自想。
或許不一樣吧，或許人間的太陽比忘川要美麗得多，要不然，那些惡鬼怎能想離開這裏再次回到人間呢？溫凝思索著，心居然微微有了一絲觸動。
“唔，據說人間不僅僅有太陽，而且還有光。”
忽然，一道飄然似鬼而非鬼的人影從他麵前飄來，出現在他的麵前。
“隻有人間的光才能襯托著忘川的暗。”他出現在溫凝身邊，身上散發著陰森寒氣，語氣中卻充滿了溫暖。
溫凝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在這忘川之上，隻有你肯和我說說話。”
他凝望著溫凝的麵龐，眼睛中帶著一抹異樣的情感，幽然道：“也隻有你肯聆聽我的心聲啊，他們怕你，可我不怕。”
“小鹿，為什麽你痛恨外麵的世界，卻又不肯留下來陪我看守忘川呢？”溫凝望著他，眼神中透著深深地疑惑。
他忽然自嘲一笑：“這世間隻有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叫小鹿，而其他人都叫我為‘暗’。”
原來，出現在忘川的這個人，正是暗夜飛狐中的殺手‘暗’。
暗笑對溫凝，說道：“當年你沒有收留我，放我回到人間。現在我又怎麽可能會回來啊。我要把外麵的世界變成像忘川這裏一樣淒美。”
“小鹿，你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忘川記載所有人的生平，唯獨沒有你的名字，所以我不能收你留在忘川。”這句話，溫凝已經向他解釋了許多遍。
而暗也總是反複著重複一句話：“當年是那個叫做祝小魚的人搶走了我的生命，剝奪了我的人生。所以忘川又怎會記錄我的名字？所以我要變得更加強大，我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不惜一切代價！”
“小鹿，你現在的樣子比那些惡鬼還要可怕。你不要再這樣了好嗎？我真的不想失去你這唯一的朋友。”溫凝用那種渴求的目光望著他。
而他不為所動，依舊堅持自我。
“當年是你放我離開，讓我重新回到那充滿光的世界。後來是師傅將我帶回暗夜飛狐，在暗無天日的泥潭裏將我訓練成一個隻會殺人的工具。對於師傅，我不知道該感謝他還是恨他，但是我的心裏始終都對你保持感恩。”暗伸出自己的手，輕輕地抓住溫凝的衣袖，就像是小孩子在父母麵前撒嬌一樣，眼神裏充滿了純真的味道。
是啊，他一直是一個很純真的人，更是一個很純真的殺人工具。
一開始，他為了完成師傅交代的任務而殺人。後來他才發現，他隻有殺人才能繼續活下去。
他其實也很羨慕其他三部的人，同樣是殺手，哪怕是夜部的哥哥姐姐雖然也活動於黑夜之中，但是他們也是以人的模樣做著人所該做的事。
唯有他這個暗部的獨苗，一直活在黑暗之中，做著人所不能完成的事。
後來他知道，自己之所以和別人不一樣，因為他已經失去了靈魂，一個失去靈魂的人，唯有用其他靈魂來滋養自己的軀體，這樣他才能永恒不死。
所以，他殺人上癮，嗜殺如命。以靈魂為食，視鮮血為甘露。
這樣的人，又豈會被世人所容？
所以，他就是人們眼中的魔鬼，人人得而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