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我不能走

  “慢，”如冰忽然伸手阻止了她。沈如冰從懷裏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一粒小小的藥丸來，眉尖微蹙，“這是解毒丸，雖不一定能保住性命，但多少會拖延時間。如若你有什麽不測，如冰也可趁此時間盡力醫治。”


  林淺凝對沈如冰粲然一笑，眸光閃爍。這個女子果然不曾食言，不論什麽時候，不論在什麽地方，她都會助自己一臂之力。


  藥碗入口即化，林淺凝將杯中的藥汁一飲而盡，一瞬間苦澀的滋味便布滿了整個口腔。翠枝連忙焚上一炷香，看著那星星點點的光亮下移。


  眾人一陣沉默，林淺凝的生死隻在這一炷香的時間裏。不長的時間，卻是漫長的等待。終於，香爐裏的香燃盡了，如冰緊皺的眉頭才舒展了開來，“好了，藥中無毒，請娘娘用藥。”


  林淺凝終於舒了口氣，才發覺自己已經是疲憊不堪，見沈如冰的眼還緊緊的看著自己，便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從皇後的鳳儀宮出來，林淺凝的心情大好。現在她已經得到了皇後的信任，她可以以此為由留在宮廷，看著宮裏的風吹草動。


  如果太子和王爺之間必須有一個人要受傷害的話，她可不可以自私一點，就希望自己愛的那個男人能夠逃過一劫？

  “都下去吧，任何人都不要進來打擾本王妃沐浴。”臥房內滿是氤氳的水汽，偌大的楠木浴桶內有火紅的玫瑰花瓣沉沉浮浮，頗有些意趣。她累了，那一碗烏黑粘稠的藥汁承載了這整個宮廷的陰謀詭計。這陰謀讓她身心俱疲，現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有清脆的珠簾碰撞聲響起，林淺凝的眉間有一絲不悅，“出去便好，本王妃不需要人伺候。”


  忽的腰間一緊，來人已經從背後緊緊的擁住了她的纖腰。林淺凝垂首，便看見了一雙摟在自己腰間的大手，“王爺怎麽跑到後宮來了？”


  林淺凝不由得大驚失色，後宮是個禁區，隻有皇帝和太子才可以自由出入，未奉聖召，他怎麽可以就這麽冒冒失失的創來？

  “無妨的，本王已經打點好了一切。”


  林淺凝轉過身來與蘇錦軒對視，卻見他的目光裏含著滿滿的擔憂，“那個位置本王有無數種方法得到，不要需要你用性命來賭，就算你死了，皇後也不會因此改變心意。緋衣，你太讓人擔心了，就現在，跟本王走。以後這宮廷，不準你再踏入一步。”


  蘇錦軒牽著林淺凝的手，臉上帶著苦澀。


  “你知道了，”林淺凝垂下頭去不再看著眼前的人，“我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麽？錦軒，還需要一點時間，很快我就會贏得皇後的心……”


  “你以為母後是那麽容易被人左右思想的人麽？真天真，快走……現在就走。”


  “王爺瘋了麽？”林淺凝用力甩開了蘇錦軒的手，揉了揉已經紅腫起來的手腕，“就算要走，也不可以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更何況在皇後娘娘那裏，也要有個交代才行。”


  “交代？”蘇錦軒不由得冷笑，“交代什麽？再待在這裏，你的命就要交代出去了。是應該她給本王交代，一聲不響的就把本王的王妃留在宮中，給她當替死鬼，她就沒有替本王想過……”


  “皇後娘娘想過，娘娘自然不願意我來試藥加深你們之間的隔閡，”林淺凝抓著蘇錦軒的衣襟，直視著他，“這個恩典是妾身自己求來的，王爺有沒有想過，如果不用藥皇後娘娘的身體會越來越糟，就算不用藥也會有人在她的其他食物中下毒。切身已經失去娘親了，不希望王爺也承受那樣的痛苦……況且，有妾身在皇後娘娘身邊，王爺的確會省力很多，不是麽？”


  蘇錦軒無奈的歎了口氣，“緋衣，這太危險了。這些事本王自然會找人去做，但是你不行。你若執意不走，本王就直接去鳳儀宮找母後要人。”


  蘇錦軒放開林淺凝的手，作勢要走。


  “不行，”林淺凝死死地抱住了蘇錦軒的腰身，“不行，千萬不行，你此刻跑去要人不是恰恰證明了這後宮之中有你的細作麽？錦軒，不要去做傻事，此時鳳儀宮裏加強了戒備，下毒之人豈敢再次投毒，這件事根本沒有想象中的危險。”


  “你以為本王會相信你的話麽？緋衣，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本王曾說過，不準你有一絲一毫的損傷，如果你有什麽不測，本王就算登上那個位置又能如何？緋衣，沒有你在身側，本王……”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太過露骨，蘇錦軒竟然紅了臉頰。


  林淺凝看著他憔悴的俊顏，眉眼中滿是笑意，“王爺隻需要告訴妾身，這江山，王爺要不要？”


  “這個自然，但是……”


  林淺凝打斷了他的話，目光閃爍，“那如果妾身與江山隻能選擇其中之一呢？”


  蘇錦軒注視著她，目光灼灼，“緋衣，你到底在擔心什麽？本王說過，美人和江山都隻會是本王的，你和江山本王都要。”


  林淺凝垂下頭，掩飾著心裏的失落，聲音淡若浮雲，“既然如此，切身就沒有做錯，是時候了，王爺回府吧，這後宮不是王爺該來的地方。”


  “怎麽，還不跟本王走是麽？”蘇錦軒不由得皺起了眉毛，“緋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麽？留在這裏，你會死。”


  “錦軒，你的顧慮我都懂，但是此時我真的不能走，你一向精明睿智怎麽會亂了分寸？”


  “現在可由不得你了，”蘇錦軒的掌尖用力，換暖的向林淺凝的脖頸處劈去，不論如何他都不能讓這個女子繼續任性下去了。


  忽的，雕花木門從外側叩響，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娘娘，奴婢是李心蘭。”


  臥房內的兩個人不由得慌了神兒，林淺凝慌忙掙脫開蘇錦軒的束縛，整理者身上的衣物。


  “娘娘，你在麽？門沒鎖，心蘭可要進來了。”


  “啊……本王妃正在沐浴，妹妹稍等等。”林淺凝胡亂應了一聲，卻聽見房門一響，雕花木門已被推開，李心蘭已經踏步進來。


  林淺凝慌亂的奔了出去，臉上還帶著尷尬的笑，“怎麽有時間過來。”


  李心蘭隻是笑容滿麵的向裏走，“皇後娘娘誰她這幾日身上不好，讓心蘭到各位娘娘那走走，可是太子妃不大喜歡我，司馬姐姐又不在，所以就往王妃這兒來了。禦花園裏新種的菊花，姐姐和我一起去看看吧，聽說宮裏的菊花與別處的不同呢。”


  “好，待我換了衣裳就來。”


  “姐姐的屋子真奇怪，好好的擺什麽屏風？”


  “本王妃適才在沐浴，妹妹不要往裏去了，實在沒什麽好看的。”林淺凝想要攔住李心蘭的腳步，卻已經是來不及。那個女子已經轉過屏風，“屋子裏不能存著濕氣，王妃姐姐快叫人收拾了吧。”


  林淺凝心中疑惑，卻見蘇錦軒已經不在此間，浴桶邊的雕花窗子打開。原來他已經去了，林淺凝不由的吸了口氣，慶幸自己逃過了一劫。


  “娘娘的臉色怎麽不好，看來心蘭來的不是時候了。”


  “不，你來得正是時候。”林淺凝的臉頰上多了一抹微笑，“不是要去賞菊花麽，姐姐去換了衣裳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