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不速之客
燕子樓在整個王府的北側,是一座小小的兩層竹樓。院子中的景色格外清幽,籬笆牆上的花朵競相開放,雖不明媚卻也讓人眼前一亮。竹樓三麵環水,確實是個清幽的所在,隻不過因為廢棄的時間久了,宅院中雜草叢生多了一份淒涼。
她是被打入冷宮了麽?林淺凝皺了好看的黛眉,長歎了口氣。也好,前庭的紛爭讓她身心俱疲。她,也該歇歇的了。
雙兒走了,身邊再沒有得力的人。如今的她也和林淺香一樣了,隻是個備受冷落的棄妃,一切事情都要她親力親為。好在她隻是個不受寵愛的庶女,對這些粗活來應付得來。
樓上的臥房裏掛著珠簾,雖然布滿了灰塵卻還是難掩光彩。
屋內各種器具俱全,窗邊的梳妝台上還整齊的擺放著蒙了灰塵的胭脂首飾,案幾上的長頸花瓶裏還插著已經枯萎的素心蘭。
內中的器物奢華別致,並不比她的暖煙閣要差。這屋子原來的主人是誰,這麽好的竹樓就這樣荒廢了,倒也可惜。
關於燕子樓的傳說林淺凝也有些耳聞,聽聞燕子樓原來的主人是靖王的側妃。那女子生的弱質纖纖,美貌如花,更兼舞藝超凡,是靖王當時最寵愛的女子。
她生性喜靜,所以蘇錦軒便命人為她修建了這個如世外桃源一般的竹樓。院子裏的樹木鬱鬱蔥蔥吸引了大批鳥雀,因此才取名為燕子樓。
隻可惜紅顏多薄命,一個人太過完美也是一種過錯,於是沒多久這個美人便因為一碗被投了毒的冰糖燕窩而香消玉殞了。
靖王大怒,賜死了燕子樓的侍女,也不準有人妄議此事。
那樣幹淨的人到底不適合在這個陰謀密布的王府中生活。林淺凝幽幽的歎了口氣,竟發覺自己的心口澀澀的疼痛起來。她從嫁入王府的那一日起便在謀劃,謀劃著如何坐穩靖王妃的位置,如何不被那些側妃侍妾欺負了去。還有更重要的,她是在謀劃著自己的複仇之路,謀劃著如何將那些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帶進痛苦的深淵。
她一路小心,謹言慎行,甚至不惜拿自己的性命作為賭注。可是到頭來呢?她也掉落在了陰謀裏,而且那個人是自己一直真心相待的姐妹。
她那麽信任那個女子,毫無保留,可是那個女子卻毫無情誼的背叛了自己。為什麽所有在乎的人都要離開自己?
林淺凝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讓眼淚掉下來。將手中的粗布丟在一邊,經過一番擦拭那些垂下的珠簾終於變得晶瑩透亮。
一連幾日林淺凝都沒有見到那些女子的人影,也的確,燕子樓是王爺心裏的傷疤,自從那個女子死後就一直關著,沒有人願意來沾染晦氣,惹上一身的腥。好在林淺凝並不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子,憑借著膳房的人退在院子外的菜蔬一時之間還不至於餓死。
隻可惜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她用身上僅有的錢財換了幾包菜種,在院子的一側開了一塊小小的菜地。好在天氣還好,沒幾日的功夫嫩黃的菜芽就已經破土而出了。
她提了水來,觀察者菜芽的長勢,如今的每一天都過得這麽充實。漸漸地她倒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想起那個男子也隻有強迫自己一笑了之。他有那麽多姬妾陪在身邊,又怎麽會想到自己在這裏受苦受難?
林淺凝又歎了口氣,將舀出的井水潑灑在菜地裏,卻忽的手上一空,水勺已經被一隻纖纖玉手奪了去。
雨晴淺笑盈盈,一張精致的小臉光彩奪目,代替她做完了手上的活,這才起身,“見過王妃娘娘。”
林淺凝隻是淡淡的看著她,實在不明白這個叫做雨晴的侍妾為何要跑到燕子樓來。她撇了撇嘴,苦笑起來,“雨晴姑娘今日怎麽這麽得閑,竟跑出自己的院子了?隻不過閑話家常是否尋錯了人?”
“非也,雨晴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尋來自然是有事相商,王妃不請雨晴進去喝杯茶麽?”那女子說的畢恭畢敬,沒有絲毫的冷落。也罷,林淺凝承認,這個女子的一席話早已經吊足了她的胃口。
燕子樓裏並不寒酸,因為都是之前的主人留下的,各種器具皆是名品。林淺凝將一杯白水放在她的跟前,沒有絲毫的窘迫,“香茗沒有,白水倒是管夠。雨晴姑娘隻當是個擺設便罷了。”
雨晴的眼底皆是笑意,將杯中的白水一飲而盡,“看娘娘是個爽快的人,有什麽話雨晴就直言不諱了。王妃娘娘真的打算在燕子樓終老一生麽?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怎麽能忍受得了古佛青燈的苦?”
“所以呢,”林淺凝以及不優雅的姿勢坐在對麵,慵懶的等待著她的下文。
“所以,雨晴想要協助王妃奪回王爺的人,”那和女子依舊鎮定自若,“天下間的男子皆會被美色所迷,但是他們的心到底隻係在一個女子身上。王爺心裏的人是王妃,所以隻要王妃願意,馬上就能回到暖煙閣不是麽?”
林淺凝的唇邊掛著一抹苦笑,他心裏的那個人,當真是自己麽?如若如此,為何就不肯給她多一份的信任?
“你的條件?”林淺凝麵不改色,聲音裏帶著一貫的慵懶。
雨晴微的愣了愣,過了許久才開口道,“王妃也知道我們做侍妾的,身份卑微。雨晴不求別的,隻求王妃能向王爺美言幾句,讓雨晴將來有個依靠。”
“你走吧,”林淺凝收起桌上的茶碗向外走去。
“王妃娘娘,你想想看,雨晴並不著急要你的答複。”雨晴的聲音裏帶著焦急,她能冒險到燕子樓來,就有一定要來的理由,她很需要這個女子肯定的答複。
林淺凝收住腳步,回過頭去對她粲然一笑,“這麽好的條件,為什麽要拒絕呢?你回去吧,我自然會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
她不能就這麽認輸,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她已經沒有時間虛度光陰。況且,一林淺凝的性子,不到最後關頭,怎麽可能言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