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是宮鬥大師(34)
然而令季玥曦意想不到的是,皇上竟在這時麵色陰沉地走了過來,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敬妃,朕實在是對你感到太失望了。”
季玥曦這才緩緩起身,把空間留給二人。
敬妃終於不再裝暈,她慢慢睜開雙眼,視線早已被淚水模糊不清,她眼眶泛紅,哭得撕心裂肺,開始對皇上打起感情牌來。
“皇上,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馬情誼,也抵不上我今日犯下的過錯嗎……”
見她淚流滿麵,如此狼狽不堪,皇上並沒有立即回應她,而是忽地轉過身去,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好似有感而發地喟歎道:
“朕之所以將後宮製度改革成這般模樣,原因之一便是不希望看到大家勾心鬥角的樣子。
敬妃,你本是一個端莊賢良,蕙質蘭心的人,如今卻變成了這樣……這是朕萬萬沒有想到的。”
“皇上……”敬妃哭聲一頓,想說些什麽,卻欲說還休。
他說的對,現在的她,麵目可憎、工於心計,哪曾比得上當初那個無憂無慮、清純善良的自己?
念及此,她驟然間收斂了哭聲,隻是無聲地抽泣,同時懊悔不已地閉了閉眼,繼而垂眸望著地麵,“臣妾有個問題,想問皇上。”
她鼓起勇氣,終於將埋藏在心中已久的執念給問了出來:“皇上可曾愛過臣妾?哪怕是動過一次心?”
皇上顯然是沒有預料到她會這麽問,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進而陷入了沉思。
或許以前的皇上是真的心儀她,但很可惜,他從未對她有過任何的愛慕之情。
可他畢竟不是從前的皇上,也不能就此否定真正的皇上對敬妃的愛。
於是,他終是沒有完全狠下心來,而是給出了一個較為中肯的答複:“你從前的模樣,朕很喜歡……”
他欲言又止,但想要表達的意思,卻已經足夠明顯。
聽聞此話,敬妃終於破涕為笑,她噙起一抹心滿意足的微笑來,縱使心中再有悔恨與不甘,也至少不像之前那樣無法承受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隨即緩緩呼出,“好……既然如此,那靈芸也就沒什麽不舍和留戀了。”
說罷,她忽然間從寬大的衣袖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酒壺來,而後牽動了一下唇角,笑容淒美,一字一頓道:“隻願來世,能與君相依。”
三人隱隱發覺到了什麽,全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交匯在敬妃的臉上。
但說時遲那時快,敬妃已然是將毒酒飲下,不一會兒的功夫,她便開始口吐白沫,整個人都不停地抽搐起來。
即便已經對她死了心,可不論怎樣,他們都是從小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因此溫如煜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衝了過去,將她攬進懷中。
“靈芸,你怎麽能這麽傻?!!”他歇斯底裏地哭喊著,悲痛欲絕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玥晴殿——
襯得窗外的秋色隻愈發得蕭條和悲涼了起來。
敬妃是靠在溫如煜的懷裏斷氣的,死相極為淒慘,讓人不堪入目,但值得注意的是,她的唇邊卻蕩漾著一抹清淺的笑意。
溫如煜愛了這麽多年,也恨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放下愛,可他又何嚐能想到,自己曾經的心上人竟會以這種方式離開人世?
人都是情緒化動物,精神的崩潰,往往隻需要一瞬間。
於是,還沒等二人來得及反應過來,他便已經幹淨利落地鬆開了懷中的敬妃,轉而三下五除二地挾持了季玥曦,將匕首架在她的頸前。
皇上當即惶恐不安地瞪大了雙眼,俊朗的五官也緊跟著擰結在了一起,呈現出前所未有的憤怒,他怒不可遏地吼叫出聲:
“煜郡王!你給朕放開若惜!!!”
然而,溫如煜卻早已是雙目猩紅,失去了理智,他激動不已,刀刃也因此而劃破了季玥曦的皮膚,滲透出觸目驚心的鮮紅來。
“皇兄,你不愛靈芸、辜負她也就罷了,可靈芸的死,絕對與你脫不了幹係!!!”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皇上努力在心中勸自己冷靜下來,他不斷地做深呼吸,思考著溫如煜究竟為什麽會在這一刻爆發。
他斂下眼眸,悲不自勝,情淒意切地緩緩啟唇:“……朕的確不愛她,但朕也不希望看到她死,阿煜,你以為朕真的能心安理得?”
聞言,溫如煜那放大的瞳孔驟縮,他五味雜陳地低垂著眼,激動的感覺逐漸消散,轉而被悲傷所替代。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卻終是沒有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淚如雨下。
“兩年前你登基的那一天,靈芸成為了皇後,她告訴我,她很愛你,總有一天,你也一定會愛上她,她願意等。
可我又何嚐不是一樣?我愛她,我也願意等。
我韜光養晦,渴望著有朝一日能夠謀權篡位,這樣一來,她就能成為我的人了……”
說到這裏,他驀地苦笑了一聲:“但她卻一次次地推開我,直到讓我死心。
我本以為自己已經徹徹底底地放下了,可今日,我卻眼睜睜地看著她在我懷裏死去,還無能為力……
你知道那種敢愛卻又不能愛,想恨卻又恨不得的心情麽??!”
語畢,殿裏陷入一片壓抑又淒冷的寂靜。
季玥曦百感交集地任由他要挾著自己,並沒有兌換道具來對付他。
溫如煜本是一個運籌帷幄、精於算計但卻純良的翩翩公子,究竟是怎麽變成如今這幅模樣的?
他是個內心矛盾的人物,能文善武,本能在這個朝代闖出一番屬於自己的天地,卻被愛恨苦苦糾纏,放不下也忘不掉——
這才毀了自己的前半生。
思及此,她本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被神色複雜的皇上給搶先一步:“阿煜,你不是要這皇位嗎?朕給你。”
聽聞此話,溫如煜立刻震驚不已地撐大了雙眸,“……此話當真?”
皇上抿了抿唇,發自內心地開口:“朕捫心自問,你的確比朕更適合成為帝王。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更何況,朕又何時欺騙過你?”
見他如此認真,溫如煜不禁慌了神,他不動聲色地看向再也醒不來的敬妃,心裏有種空蕩蕩的感覺,他極度渴望能夠用什麽來填補。
“不過朕有個要求。”皇上忽地補充了這麽一句。
溫如煜這才狐疑地把視線移回到他的臉上,“皇兄直言無妨。”
皇上眉眼溫柔地看向她,“那便是,朕要同若惜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