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馬塞爾的日記

  奧菲利亞所拜托的事情，自然是希望小麥在自己身上施加一層防護罩。以方便自己能夠到馬塞爾的腹部去尋找馬塞爾的資料。而至於如何到這裏，這要歸公於馬塞爾自身所創建的轉移法陣。畢竟總不能在天帷巨獸的背上開個洞鑽到肚子裏。否則天帷巨獸來個鯨魚大回旋一眾人就知道厲害了。而當初馬塞爾會來到天帷巨獸的背部，也是因為馬塞爾使用了GBL教的禁術。將自己的靈魂從肉體中脫出。這也是馬塞爾才能找到這個不會被任何人打擾的地方的原因。不過馬塞爾進的到這裏，別的人可進不來。為了能把死去的信徒遺體帶到這裏，馬塞爾隻能再次創建轉移法陣，來把信徒的遺體帶到這裏，以此來實驗複活的咒文。


  但是，人死後，又怎麽可能那麽容易複活。肉體又怎麽可能是那麽容易就舍棄的東西。將肉體與靈魂的連接斷開那一側。馬塞爾的肉體就已經死了。在中國的說法中，人有天地人三魂。吳月雖然說不好這三個魂魄的說法。但是隻有在肉體內，人的靈魂才是完整的。而從肉體脫離的靈魂，是不完整的。神智會慢慢從靈魂中脫離，讓這個靈魂逐漸消散。而如果靈魂本身有很強的執念，的確可以保留靈魂的完整。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執念所帶來的怨恨讓靈魂又會化為惡靈。像今天看到的，馬塞爾已經被複仇的執念所控製，宛若鬼神一般的瘋狂。如果最後不是紮格淨化了馬塞爾的邪念。馬塞爾會和羅特斯拚到魚死網破。


  不得不說，最後什麽事都沒發生真的是太好了。


  最後，在奧菲利亞的帶路下，眾人來到了一個一間小房間的前方。這個小房間感覺牆壁格外的厚。而且從牆壁上腐蝕出來的小洞來看，吳月看到了牆壁中間還有鐵板。防禦格外的嚴實。


  門上隻有一個普通的鐵鎖。吳月上去一扯，就很簡單的扯碎了。很明顯這個鎖隻是為了不讓大門被推開。


  打開門，入眼的是一個小桌子。一個燭台。一張椅子。這裏甚至連窗戶都沒有。這麽封閉的環境燒蠟燭總覺得會有危險啊。不過對馬塞爾這個已經死去的人來說，所謂的一氧化碳中毒根本沒什麽。這個鬼地方本身就因為是封閉的腔內而到處是毒氣。


  小房間內的桌子上，有三本書。每一本都比較厚。而那也就是眾人今天的目的。馬塞爾的日記。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壁畫和雕像之類的。雕像與吳月之前看到的那個白色的雕像相同，隻不過這個雕像是純石頭雕刻。


  “教主大人。”


  看著房間內的情況，奧菲利亞似乎又有些觸景生情。但是這次沒哭。隻是走上前，拿起了一本日記，翻開看著。


  吳月沒有刻意去看。畢竟是別人教派的日記。自己這個外人也不好隨意去看。


  “這裏，就是教主大人研究複活咒文的地方。”奧菲利亞慢慢說道。“當初教派被羅特斯逼迫到滅絕邊緣時，教主大人為了拯救教派。他隻能選擇這麽一條出賣靈魂的方式。以半死半生的方式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十數年。褻瀆同伴的遺體，來獲得拯救的道路。”


  “那個.……馬塞爾.……大人。”吳月思來想去還是隻能喊大人。“他隻是被複仇的意誌控製了而已。你看，最後他被紮格喚醒了意誌之後，不是就放手了嗎？所以，你也不要為他傷心了。”


  “教主大人並沒有被控製。他始終是他自己。”奧菲利亞說道。“隻是自己的信徒以自己的生命去勸說他，阻止他。教主大人並不想讓自己信徒的意誌白費。”


  “是……是這樣嗎？”嗯？難道最後不是HAPPYEND，而是委曲求全。


  “要看嗎？”奧菲利亞將手裏的日記遞給吳月。


  “可以嗎？”吳月問道。


  “你們是恩人。可以的。”奧菲利亞笑道。


  “那，不好意思。”吳月接過氮氣。明和達斯特立刻繞到了吳月後方。小麥對這個沒太大興趣。讓開了位置。站在奧菲利亞的旁邊。


  日記的紙張有些泛黃，應該和這裏不太好的環境有關係。吳月拿著日記都不敢用力。生怕不小心毀了。日記上的字很漂亮。而且書寫流暢，整齊。可以看出寫字的人是個很有教養的人。
——

  “……大多數GBL信徒們都不知道秘密集團，血之流放（BloodyPurge）吧。其實我也是在今天被秘密任命為此集團的首長時才第一次了解到它的存在……


  這個集團的目的很簡單：隱匿在黑暗之中，秘密的處決背叛我教或違反教義之人……”


  “……在羅特斯的精神攻擊下我等GBL信徒毫無反抗的機會，隻能屈膝祈求……


  我……雖不甘眼見著傳承數百年，起源於萊利斯·貝古蘭斯的遺產就這樣沉默地走向毀滅，卻束手無策……然而，今天不會成為GBL教的忌日，因為有那本隻繼承給血之流放首長與GBL教主的，禁忌之咒文書……沒錯！比起與羅特斯戰鬥而無謂犧牲，將靈魂出賣給惡魔委屈求存才是長遠之計。總有一天，我終能打敗羅特斯，重建GBL教的輝煌……”


  “我或許已經不能繼續這本日誌了，然而我不滅的怨念，將成為連接GBL教曆史的命脈。終有一天，重尋GBL教榮光之人必會出現。為了這個未來，我將我的痕跡留於神殿各處。”
——

  這是上冊啊。吳月往後翻了翻。上冊屬於馬塞爾剛剛放棄自己的生命。那個時候還很清晰。但是就算是這樣，看著日記裏的內容。吳月也能理解到馬塞爾的心情。他是在明知道自己的做法會帶來什麽後果後，才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利用信徒的生命來做一次賭注。日記中有記載馬塞爾在麵對信徒的遺體時的心情。也正是因為這種心情，馬塞爾才會無時無刻不會忘懷自己要報仇的心情。他要讓羅特斯知道，在他眼裏宛若蟲子一般的生物發起威來是多麽的恐怖。


  就像奧菲利亞說的。馬塞爾自始至終都知道自己做什麽。他並非一股腦的往前衝。他也會因為信徒的遺體而落淚，也會因為羅特斯的行為而憤怒，也有為自己的做法而懺悔。他想要挽回GBL教覆滅的結局。想要懲罰讓自己的信徒受苦的羅特斯。所以，馬塞爾才會在這個鬼地方呆了十二年。一點一滴的記錄下自己的經曆。


  馬塞爾願意承擔所有的罪過。他願意在自己死後承受信徒的怒火，也願意因為控製信徒的遺體而死後墜入地獄。但隻求這些信徒能將力量借給他，幫助他打敗羅特斯，挽救剩餘的信徒。也就是說，十二年前，馬塞爾就已經死了。隻有複仇這個意誌，讓馬塞爾的靈魂留在了這個世界上。十二年，再怎麽說，靈魂也該變為怨靈了吧。


  這就有些自相矛盾了。馬塞爾看起來並沒有被控製。但是之前看到的情況，馬塞爾很明顯就是一個被複仇控製的怨魂。可是自始至終，馬塞爾也沒有傷害到一次奧菲利亞和紮格。最後如果不是紮格自己衝上去主動受了攻擊，相信馬塞爾最後都不會傷害GBL的人員一次。難不成馬塞爾這家夥過了十二年都沒有變為怨靈。


  好強的精神力啊。


  因為感受到日記有很強的負麵心情。所以達斯特看了一眼後，就不看了。明倒是一直在吳月旁邊一起饒有趣味的看著。


  “教主大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知道後果。知道可能性。但還是做了。”奧菲利亞雙手按在桌子上。看著桌子上因為長年累月的書寫而留下的痕跡，奧菲利亞眼淚又開始慢慢積蓄。“但是，為什麽。為什麽不和我們說。哪怕是禁忌的咒文，在這種生死存亡的情況下，我們也不可能會阻礙教主大人。如果教主大人一開始就和我們交流的話，教主大人也不必死。紮格，也不會死了。我們就那麽不可靠嗎？還是說，教主大人，心理仍舊是被仇恨控製了？寧願在這裏待上十二年，也不願意找我們。”


  吳月很想安慰奧菲利亞兩句。但是自己也想不出來什麽話。吳月看著達斯特。達斯特無奈的聳聳肩。指不要指望自己。


  明看到這，笑了笑。“奧菲利亞小姐，有一個問題。你知道嗎？”


  奧菲利亞擦了擦眼淚，轉過頭奇怪的看著明。


  “有一艘船，航行在海麵上。但是因為船的質量不過關，航行後因為觸礁就開始漏水。為了不讓船翻掉，每隔一段時間，就不得不把漏水的木板拆掉換新的。於是，在船航行回來後，穿上所有的零件都被換了一遍。那麽，這艘船還是原來那艘船嗎？”明笑道。


  吳月，達斯特，小麥三個人在旁邊聽的一頭霧水。


  奧菲利亞想了一下。說道。“應該，不是了。”


  “那麽，是什麽時候不是的呢？從第一塊木板被換了開始，還是最後一塊木板被換的時候就是？”明問道。


  “這個.……”奧菲利亞也詞窮了。


  “看來這個問題有些有些別扭。那麽換一個比較簡單的問題吧。”明看著吳月問道。“吳月，在你看來我還是我嗎？”


  “那不肯定。你不就是你嗎？”吳月奇怪的說道。


  “為什麽。我明明已經不是你所認識的明了啊。”明問道。“我現在嚴格來說，並不是人類。而是塔爾坦星人。”


  明的身體突然燃燒起一陣火焰。明瞬間變為了塔爾坦星人的火焰摸樣。一旁的奧菲利亞對於明突然變身感到很驚訝。


  “在我變為塔爾坦星人的那時候起，叫做明的少年就已經死了。我沒有肉體，沒有血液，沒有內髒。我隻有組成身體的火焰。我的肉體是燒紅的岩石，身體內流淌的隻是熔岩。”明手放在自己燃燒著火焰的胸膛上。火焰的頭發熊熊燃燒著。


  “那不就隻是肉體而已。你的思想，你的意誌，不還是你……嗎.……”吳月的話停在了一半上。


  奧菲利亞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沒錯。奧菲利亞小姐，正如吳月所說。不論外表變成什麽樣，我永遠都是我，我的思想，我的意誌，我的回憶組成了我靈魂的全部。”明身上的火焰重新熄滅。化為了人類的模樣。連衣服都出現了。吳月真不知道剛才他身上的衣服都化為灰燼了，這身是怎麽出來的。“一開始的問題，其實是一個悖論。如果以船本身去討論的話，這個問題是沒有結果的。但如果以坐在船上的人去討論的話，那麽結果就是毫無疑問的。對於船上的人來說，這艘船就是原本那艘船。就是自己腳下的這艘船帶著自己等人扛過風浪，穿過海洋。不論這艘船的外表變成什麽樣。這點是不會變的。所以，奧菲利亞小姐。”


  明微笑的看著奧菲利亞。“你們的教主不論變成什麽樣，怨靈也好僵屍也行惡魔也罷。在他的心中，他永遠都是你們的教主。所以，他才沒有辦法將你牽扯進來。讓你們好好活著的理由稱之為繼承也好，關懷也好，這些都無所謂。追根究底。他隻是單純的.……不想讓你們受到傷害罷了。他是教主，也是一個關愛晚輩的長輩。不是嗎？”


  奧菲利亞渾身癱軟的跪倒在了地麵上。吳月也想起了，之前馬塞爾變為夜叉的時候，自始至終，馬塞爾都沒有對奧菲利亞他們出手過。哪怕是一點點的惡意，都沒有對其散發。無盡的憤怒從始至終麵對的，都隻是那條章魚罷了。


  怎麽說呢。突然覺得有點可憐啊。馬塞爾，GBL教，奧菲利亞都挺可憐的。


  “謝謝。”跪倒在地麵的奧菲利亞並沒有哭。她隻是趴在桌子上。半晌後，慢慢說了這麽一句。


  “不客氣。”明慢慢說道。


  “不過現在也不是讓我傷感的時候。不能再讓你們繼續呆在這個地方了。”奧菲利亞抬起手，將整個屋子內的書籍，筆記，放入了自己的空間首飾中。空間首飾雖然昂貴，但是如果當上教主的話，還是有一些東西可以傳承的。


  雖然存了十二年，但是馬塞爾的東西，主要也就是這些筆記和書籍。其餘並沒什麽東西。因為是死人，所以不需要吃飯和睡覺。不眠不休的在這裏研究。


  想到這裏，還是覺得馬塞爾可憐啊。他研究了這麽久，到底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