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色下的憤怒
真正的齊氏和木家軒來到了天華莊，莊子門口站著幾名打扮普通的仆人，這些仆人看到齊氏和木家軒出現的時候，鄭重地行禮，這個禮儀很特別。
右手手指呈蓮花狀，蓮花指舉過頭頂，又落下，在額頭停留一會兒，然後握拳停在心髒處，左手則一直背負在身後。
齊氏和木家軒看到他們行禮，隻是微微點頭，然後就昂首闊步地走了進去。
天華莊內，沒有旁人，全都是木家自己的人，齊氏看到暗處潛藏的黑衣人，柳眉微蹙，這樣的陣仗，她也不是第一次見，但多年不見，心中還是會有些忌憚。
更何況，現在她若是想逃走已經沒有那麽容易了，幾個兒女都在木家人的監視下，她走得了，她的孩子們可走不了。
來到屋子前，門口站著兩名白衣少女，她們的衣服上都繡著一輪彎月，彎月的一角是一朵梅花。
彎月代表的是木家，而梅花，代表的是齊家。
多年來，木齊兩家一直都是相互依附，相互扶持的，木齊兩家常年聯姻，木家軒的父親娶的也是齊家的姑娘，木家軒的妹妹，嫁的也是齊家的兒子。
木家軒和齊氏的婚姻也是這樣來的，不過他們二人自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婚後感情越發深厚。
“嘎吱”
門開了，一個年邁的老者端坐在主位上，老者身旁站著木家澤。
“軒兒，進來吧。”老者的聲音洪亮，底氣十足，滿麵紅光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快死的人。
聽到老者說話，木家軒心中咯噔一下，明白自己中計了，齊氏也反應過來了，但是他們已經進來了，想輕易離開，是斷然不可能的。
兩人對視一眼，微微頷首，便走了進去。
“爺爺。”木家軒和齊氏同時喊道。
這位老者就是木家軒的爺爺木笛，雖然一把年紀了，但依舊老當益壯，身體硬朗著呢。
“坐吧，我這個當爺爺的，想見見自己的親孫子，還得偷偷摸摸的，關鍵是啊，這孫子還不願意讓我見，唉，老嘍，說話都沒有人願意聽咯。”木笛瞥了瞥一臉不悅的齊氏，自顧自地說道。
“爺爺，當年，我們可是說好了的，您為何要出爾反爾。”木家軒沉聲問道，對老爺子的抱怨，置若罔聞。
“澤兒，你出去吧，我和你哥哥嫂嫂有話要說，其他人，全都讓他們退遠點，要是誰敢偷聽，就剪了他的耳朵。”木笛板著臉，吩咐道，木家澤施了一禮，轉身出去，將周圍的人都撤到了十米開外的地方。
“爺爺到底想對哥哥說什麽，連我都聽不得。”木家澤心中嘀咕著，心情不悅的跳上房頂，目光注視著屋子的方向。
齊氏看到木笛將木家澤支出去，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兩手緊握著。
屋子裏的氣氛很壓抑，木家軒和齊氏都不想開口說話，隻是漠然地坐著，木笛老爺子兩手搭在一起，右手食指有節律地敲著左手手背。
“你們倆，難道就不想問問老頭子我過得好不好嗎？這麽多年不見，一見麵就是這副嘴臉，真是寒心啊，白養你們這麽大了。”木笛老爺子瞟了瞟木家軒和齊氏，聲音中帶著些許滄桑。
“爺爺，您若是真心來看我們，那就不該送那樣的禮物，太貴重，我們受不起。”齊氏冷言道。
“哦，你們不喜歡啊，那下次就送點別的。”木笛老爺子癟著嘴，很委屈的樣子。
木家軒看到爺爺的神態，想起年幼時，爺爺時常教導自己練習書法和劍術，那個時候的自己，對爺爺可是很崇拜的，而且爺爺一直都很寵愛自己，與爺爺的關係，甚至比與父親都要親近些。
“爺爺，您到底來找我們有什麽事，若是我們能辦到，自然會去辦，若是不能，那也隻能恕軒兒不孝了。”木家軒的態度稍微緩和了一些。
木笛老爺子見目的達到，也就收起了剛才的表情，一本正色道：“晚晚及笄了，還沒有許配人家吧？”
這個問題，如同一個驚雷，嚇得齊氏怔住了，木家軒也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爺爺。
“當初，我們確實是說好了的，但是如今情況有變，那邊的人，他們想要我們木家的女子做兒媳，可是你弟弟的孩子，如今全都出嫁了，眼下隻有你的女兒是符合條件的。”木笛也不再繞彎子，從容地說道。
“啪”
齊氏拍案而起，怒道：“我的孩子，絕對不會去做交易品。”
木笛看到齊氏這麽憤怒，神情依舊淡然，微微點頭，小聲說道：“你們倆不是才生了一個女兒嗎？明年再生一個就是了，你們年輕力壯的，還擔心將來沒有孩子孝敬你們嗎？”
“爺爺，我不同意，無論如何也不同意。”木家軒的話都是從牙齒縫裏蹦出來的，他怒視著自己的爺爺，他也沒有想到，終有一天，這樣的場麵還是出現了。
當初臨別之時，母親就曾對他說，永遠不要與親人為敵，永遠不要違背，忤逆爺爺的意思，也永遠都不要對爺爺發怒，但是他沒有做到。
木笛看到木家軒的態度，眼神冰冷看著地麵，說道：“你們夫妻倆沒有選擇，我們和那邊的合作是不允許有裂隙的，你們不答應也得答應。”
“你們今日的風光，是木家和齊家給你們的，自然也可以從你們的手中拿回去，若是天瀾朝知道了你們的真實身份，你們還能在這裏混得下去？”
“不要怪老頭子我毀約，家族至上，一直都是我們木家的鐵律，不管你們在外麵生活了多久，這個鐵律都不能打破。”
木笛冰冷的話語，讓木家軒和齊氏陷入了絕望，論勢力，他們現在，確實無法與家族對抗，若是頑抗到底，隻怕他們辛苦經營起來的家庭，會就此破滅。
木笛無情地笑了笑，看向木家軒，說道：“軒兒，你比你父親要聰明，比你弟弟和二叔都要能幹，若是你回來，爺爺我也可以考慮，想其他的法子。”
“爺爺老啦，這個位置終究是要讓出來的，若是你回來，替爺爺坐穩這個位置，那你想怎麽處置這件事，都隨你。”
“你的孩子，你想怎麽教就怎麽教，你可以讓他們在安樂窩裏繼續生活，也可以帶著他們去見識一些大場麵，這一切都可以由你來決定。”
木笛滿眼希冀地看著木家軒，齊氏緊咬著下唇，眼淚啪嗒啪嗒直流，可是木笛卻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
木家軒蹙著眉，腦海中滿是鈺兒和馨姐兒的笑容，那兩個可愛的孩子，不應該與那種家族有任何關係，她們有權利過平安快樂的生活。
“爺爺，為了讓我回去，您想出這樣蹩腳的招數，會不會太低級了些？”木家軒蹙著眉問道，他看到齊氏落淚，就十分心疼。
“不會，反正不管你怎麽選，於木家而言，都是有利的，爺爺我一把年紀了，也玩不起那些權謀遊戲了，就來點簡單的。”
“你現在也是做父親的人了，你也有孩子了，總不會像當年那般，以死相逼，是不是？你總不能拋下剛出生的孩子呀，沒有父母的孩子有多慘，你又不是不知道。”
“聽說你們那個女兒，長得很漂亮啊，那個小妾生的，也不錯，嗯，反正都是好孩子，不過她們能不能快樂地長大，就得看她們的父親怎麽選了。”
木笛說到最後，聲音特地壓低了，雙眸直視著木家軒，逼得木家軒拳頭都握緊了。
“不要生氣，爺爺我死了沒關係，背後還有那麽大的家族呢。”木笛感受到了木家軒強烈的憤怒，淡淡地說道。
木家軒唰地站起來，在屋子裏來回走著，突然，他停住了腳步，沉聲道：“讓我們回去想想。”
木笛攤攤手，說道：“隨便你們，反正三日後，你們若是不給出答案，你們的兩個小女兒，就不必活著了。”
聽到木笛冰冷的話語，木家軒和齊氏又恨又惱，但他們不能衝動。
木家軒拉著齊氏轉身就走，木笛好笑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等他們走遠之後，木笛才淡漠地低下頭，“軒兒啊，你怎麽就不懂，我們這樣的家族，豈是你想脫離就能脫離得了的，你出生在這個家族，永遠都是家族中人，唉。”
木笛的眼中有淚花閃爍，他仰起頭，腦海中似乎想到了什麽人，嘴角微微勾起，一臉幸福地說道：“老太婆，你倒是走得早，不用過這樣的日子，我也不想軒兒重蹈我的覆轍，可是命運弄人啊，若是他不回來，遲早會步了二哥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