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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帝王篇(番外)

  畫的主題也和冬天有關,司偌銘畫得很簡單,隻在畫紙右下方畫了幾根枯枝,但意境一下子就出來了,看畫的人會有種透過枯枝看到蒼茫茫一片的感覺。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交了畫,聽見沈柏說她也能畫,全都好奇的圍過來。


  沈家這小子不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嗎,她能畫出什麽東西來?


  司偌銘看向趙徹,征求趙徹的意見,想讓沈柏作畫試試,不計入成績,玩玩兒便好。


  趙徹也想知道沈柏又有什麽奇思妙想,讓宮人拿了畫紙和筆給沈柏。


  沈柏早習慣這樣的場麵,也不覺得害怕,而且心裏早有想法,落筆的時候毫不猶豫。


  她和司偌銘不一樣,司偌銘在畫紙角落作畫,她則直接在畫紙中間作畫,唰唰唰幾筆,在紙上畫了幾根斜線。


  眾人隻當沈柏是在信手塗鴉。有人甚至迫不及待發出了嗤笑聲,沈柏絲毫不受影響,添加細節,過了會兒,眾人看出沈柏畫的是箭鏃。


  她的畫功算不得好,這箭委實有點粗糙,不過一眼就能看出她畫的是什麽。


  下雪天射箭有什麽好畫的?


  眾人疑惑,沈柏又在畫紙上方點了三點,而後換白色顏料點上。


  收筆,眾人一下子驚醒。


  沈柏最後畫上去那三點讓空間感一下子變得立體,那是三支閃著寒光的箭鏃,箭鏃飛在空中,仿佛下一秒就會從畫中射出,擊中看畫的人。


  畫上沒有一座城池,不知道這是在哪裏,更不知道射箭的是什麽人,數量有多少,論意境,沈柏寥寥幾筆要表達的東西太多了。


  司偌銘一直站在沈柏旁邊,第一個看完沈柏作的畫,眼底閃過驚豔,他沒想到沈柏這麽聰明,而且還能想到這麽好的立意。


  宮人把沈柏的畫展示給眾人看,雖然之前就說好沈柏不計入比試,隻是參與著玩一玩,眾人也知道這場比試是沈柏立意最好,若是加上畫功,還是司偌銘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司偌銘很有風度,也很喜歡沈柏那幅畫,取下腰間的和田籽玉墜給沈柏。大方的說:"沈少爺天資聰穎,若能好好修學,假以時日才華一定會驚豔瀚京,我很期待到時能與沈少爺探討學術。"

  誰要跟你探討學術啊,那多沒意思。


  沈柏腹誹,卻很財迷的收下玉墜,這玉墜是她憑本事得來的,看上去也很值錢,不要白不要。


  收了玉墜,沈柏就勢坐在司偌銘身邊,一口一個哥哥叫得很是親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親兄弟呢。


  接下來就是擊鼓傳花對詩對對子了。


  快到午時的時候,宮人送上飯食,大家玩得盡興也沒停下,想到什麽就以什麽為題玩一會兒。


  沈柏不喜歡用腦子,卻喜歡哄抬氣氛,煽動大家比試下賭。


  一天下來,眾人玩得相當開心,晚膳是一起在昭華殿用的,吃過飯。沈柏和趙徹一起回房,她不住自己房間,筆直的往趙徹房間走。


  到了房門口,趙徹把她攔在門外,覷著她說:"回自己房間。"

  沈柏仰著腦袋,皺著眉頭說:"可是殿下的房間要暖和些,被子也要更香軟些。"

  "那也不關你的事。"趙徹淡淡的說,沈柏的眉頭皺得更緊,不解的問:"我昨晚磨牙說夢話吵到你了嗎?"

  趙徹給了沈柏一個自行領會的眼神,沈柏微微睜大眼睛,認真的說:"今天是我先醒過來的,我沒有搶你的被子,沒讓你凍著,你當時睡得可香了,我年紀還小,要是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可以告訴我讓我改,不能跟我生悶氣。"

  她還有理有據。


  趙徹雙手環胸,也很認真的說:"本宮是太子,身份尊貴,不喜歡與人同寢,你非要跟本宮同寢就不怕掉腦袋?"

  "以前可是你非要跟我一起睡的。"沈柏鼓著腮幫子反駁,那個時候皇後還在世,趙徹見她可愛,非要和她一起睡呢。


  趙徹說不過她,拿太子的身份壓她,沉沉道:"所以你現在是在跟本宮翻舊賬?"

  沈柏繃著小臉不說話了,覺得太子殿下這會兒真是好不講道理。


  趙徹涼涼的說:"本宮還有正事要處理,顧不上你,你去找別人玩兒吧。"

  天都黑了,還有什麽好玩兒的?

  沈柏也沒那麽貪玩兒,還是看著趙徹並不說話,趙徹提醒:"司偌銘脾氣挺好的,你去找他,他肯定願意收留你。"

  沈柏覺得好像有哪裏沒對,但她現在的閱曆實在太淺了,完全不知道還有吃醋這種事,隻知道趙徹一直在趕自己走,也來了脾氣,說:"既然太子殿下不喜歡我。那我就不在這裏惹人厭了。"

  沈柏說完扭頭就跑,她雖然看著矮墩墩,跑起來卻風風火火快得很,一溜煙兒就沒影兒了,趙徹緊了緊藏在袖中的手,沉著臉回房。


  沈柏不在身邊,趙徹沒什麽睡意,翻著書一直也沒看進去。


  快到戌時的時候,宮人來添油,正想勸他早點睡,趙徹冷聲問:"沈柏去哪兒睡了?"

  宮人說:"沈少爺跑出去就沒再回來,奴才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太子殿下可是有事要找他?"

  "沒事。"

  趙徹的語氣有點煩躁,宮人不敢多言,小心退下。


  又看了一刻鍾的書,趙徹坐不住了,領著個宮人出門。


  夜裏冷得很,山上風也挺大的,宮人手裏的燈籠被吹得不住搖晃,趙徹出門忘了披大氅,感覺從頭到腳一下子都涼透了,想到沈柏剛剛也是這樣莽莽撞撞的直接衝出來,又覺得心疼。


  他比沈柏大好幾歲,為了這麽點小事跟沈柏置氣像什麽話?


  以後他要忙的事那麽多,不可能一直把她禁錮在自己身邊,她遲早會有自己的朋友會和他生分,他有什麽好生氣的?

  冷風一吹,趙徹腦子也清醒了,確定沈柏不在房間,徑直去找司偌銘。


  司偌銘和顧恒舟的房間是挨著的,兩人正在屋裏對弈下棋,這個時辰見到趙徹都很意外。


  趙徹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掃了一圈,沈柏沒在,他不太放心,又問了一遍,兩人自晚膳後都沒見過沈柏。


  沈柏是這些人裏年紀最小的,又是最不讓人省心的,司偌銘和顧恒舟都要幫忙找人,趙徹不想把事情鬧大,說會讓禁衛軍幫忙找,兩人便也作罷。


  從司偌銘房間出來,趙徹的臉色冷下去,他第一時間想到趙稠,擔心趙稠會因為昨天的事對沈柏不利。


  趙徹帶著宮人要去找趙稠,路上設想了無數種對峙的畫麵和言辭,快到的時候卻被一個宮人攔住,問:"太子殿下這麽晚了要去找四殿下嗎?"

  那宮人是在趙賢身邊伺候的,趙徹停下,淡淡的應了一聲。見他手裏拎著食盒,問:"二弟這麽晚了還要進食?"

  宮人說:"這是給沈少爺準備的。"

  趙徹:"……"

  這小混球竟然跑這兒來了?


  趙徹和宮人一起去了趙賢住的地方,還沒進屋就聽見沈柏和趙賢笑鬧的聲音,推門進去,趙賢和沈柏在玩牌九,兩人臉上都貼著幾張紙條,不亦樂乎。


  趙賢平日斯斯文文,從來沒做過什麽越矩的事,趙徹還是第一次見他玩得這樣開心。


  趙賢比沈柏先發現趙徹,連忙起身站好。恭敬道:"皇兄,這麽晚你怎麽來了?"他臉上的紙條沒撕,看上去頗為滑稽。


  沈柏跟著站好,叫了聲太子殿下,還記著剛剛的事。


  趙徹沒看她,問趙賢:"在玩什麽?"

  牌是沈柏臨時做的,這種東西在宮裏是不被允許出現的,若是有宮人敢讓皇子公主玩兒這個,立馬就得拖出去杖斃。


  趙賢怕沈柏被罰,忙扯了臉上的紙條說:"就是無聊玩了個小遊戲。皇兄這個時辰來這裏有什麽事嗎?"

  趙徹看向沈柏,淡淡的說:"宮人說她沒回房休息,怕她闖禍,過來看看。"

  "臣弟覺得沈少爺並不像傳言中那般頑劣,還請皇兄莫要因為謠言誤會他。"趙賢為沈柏說話。


  趙徹說:"我有分寸。"說完看向沈柏。


  沈柏是人精,知道趙徹來這裏就是要帶自己回去,也扯了臉上的紙條,乖巧的說:"時辰不早了,那我就不打擾二殿下,先回去休息了。"

  趙賢沒敢留沈柏,跟趙徹行了禮,送兩人出門。


  兩人一前一後往回走,誰也沒開口說話,快到的時候,沈柏停下來,回頭朝趙徹伸出手,問:"不牽著我嗎?我很容易摔跤的。"

  沈柏先低頭,趙徹走過去抓住她的手。


  找了這麽一通,趙徹的手已經有點涼了,沈柏的手卻還是暖乎乎的。


  趙徹下意識的抓緊,沈柏低聲說:"殿下,你今天是真的不想讓我跟你睡一個屋嗎?"

  不是。


  我隻是看見你跟別人走得很近覺得很生氣。


  趙徹在心裏說,不知道該怎麽跟沈柏表達自己的心情。


  沈柏拉著他往前走,低著頭說:"我剛到太傅府的時候其實很害怕,我怕一個人睡,想跟沈老頭一起,但沈老頭不同意,把我趕回房間,還讓下人守著我,後來我離家出走。他從乞丐窩把我找到,我以為他會打死我,但他那個時候眼眶紅紅的,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趙徹沒見過沈儒修哭,也完全想象不到沈儒修這個年紀的男人哭起來會是什麽樣。


  沈柏說:"你肯定想不到,沈老頭這樣的人哭起來有多難看。"

  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宮人就自行退開,隔出一段距離。


  沈柏沒看路,一直仰頭看著趙徹,她的眼睛亮閃閃的。映著滿天星辰。


  然後趙徹聽見她說:"殿下,你以後千萬別學沈老頭,很容易被人誤解的。"

  明明很愛她,就不要裝作不喜歡她呀。


  這個世界上像她這樣能敏銳感受到善意的小可愛可是不多的。


  趙徹沒說話,和沈柏一起回去。


  時辰不早了,兩人迅速洗漱完躺下,沈柏的脾性來得快去得也快,躺下後直接滾進趙徹懷裏。


  趙徹把她攬住,過了會兒低聲問:"離家出走的時候,如果沒人來找你,你怕嗎?"

  沈柏沒說話,輕輕抖了一下,更加努力的鑽進趙徹懷裏。


  她很怕的。


  那個時候從宮裏被送到太傅府,她天天都盼著趙徹或者衛如昭能來把她接回去。


  她不想被丟下,不想一個人待在陌生的環境,就連後來從太傅府離家出走,她也是想鬧得凶了,就能被接回到趙徹身邊。


  她從一生下來就和皇後待在一起,把趙徹和衛如昭當成自己的親人,就算現在她知道自己和他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她也改不了心理上的那種依賴。


  這一夜趙徹沒怎麽睡好,斷斷續續做著噩夢。


  他夢見沈柏的女兒身被人戳穿了,沈家滿門都被滅門,血把午門口的地磚染紅,圍觀的百姓卻在拍手稱快。


  天沒亮趙徹就被這個夢驚醒,他出了一身的汗,喘氣有點困難,冷靜下來才發現是沈柏趴在他胸口。


  小心翼翼的把沈柏撥到一邊,趙徹起身下床,看了會兒書才平複下來。


  剛醒來的時候。他有非常強烈的衝動想把沈柏送離瀚京,讓她遠離一切紛擾,但很快他又打消這個念頭。


  且不說她離開以後對沈儒修會造成多大的打擊,德妃和李家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難保以後不會察覺什麽異常,她不在京中也不一定能確保安全。


  皺眉看了會兒書,沈柏醒來,趙徹捏捏眉心,幫她穿好衣服,喚宮人進來伺候洗漱。


  今天是武試,要賽冰球。


  吃過飯到湖邊,宮人們已經準備好了比試要用的裝備,參賽的少年都各自去換衣服,沈柏看得很是新奇,躍躍欲試。


  趙徹小聲提醒:"這不是你能玩兒的,安分看著,別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沈柏不甘心,期盼的看著趙徹問:"太子殿下,你玩過這個嗎?好玩兒嗎?"

  趙徹隻玩過一次,那一次還是皇後和衛如昭帶他一起玩的。


  衛家家風比較開明。皇後玩兒這個還挺拿手的,不過後來趙徹要忙著學業和其他的事,就再也沒玩過。


  想起舊事,趙徹的臉色不大好看,沈柏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彎下腰來。


  趙徹不懂她又要說什麽,俯身湊近,沈柏拍拍他的肩膀,老氣橫秋的說:"殿下也不用羨慕別人,等晚點這裏沒什麽人了。我再陪你來玩兒就好了,不會有人發現的。"

  她的語氣像個小老頭,趙徹忍不住失笑,應道:"好。"

  少年們很快換好裝備,趙徹要主持大局,沒有參賽,趙賢尚文,從來沒玩兒過這個,也沒參加,剩下的以趙稠和司偌銘為首自然分成兩隊。


  知道顧恒舟厲害,趙稠一開始就想招攬他跟自己一隊。


  顧恒舟是無所謂的,他跟趙稠和司偌銘都沒什麽交情,不過他和周玨關係不錯,趙稠招攬了他,周玨自然跟他一起去趙稠那裏,趙稠卻覺得周玨長得太白淨,直接開口拒絕周玨,讓周玨去司偌銘那一隊。


  趙稠的語氣有點高傲,不過他是皇子,周玨也沒覺得有什麽,轉身要走,顧恒舟開口對趙稠說:"我和他是一起的,四殿下如果覺得他不行,那我也不會跟著四殿下。"

  趙稠原本還想借這次機會跟顧恒舟套套近乎,不說跟顧恒舟有多好的交情,也能膈應一下趙徹,看趙徹以後還敢不敢全然相信國公府。


  隻是趙稠沒想到,顧恒舟會為了一個周玨和他對上。


  趙稠對顧恒舟的態度不大滿意,不過為了比賽,還是覺得忍著,退步道:"行吧,那就讓他一起,但他得在後麵,不能拖後腿。"

  趙稠已經認定周玨是會拖後腿的人,顧恒舟聽出他的語氣並不滿意,沉沉的說:"四殿下如此看重今日的比試,我二人恐擔不起四殿下的期望,還是不要參加比試好了。"

  說完這話,顧恒舟直接踩著冰刀往湖邊滑去。


  周玨知道顧恒舟是在維護自己,感動得不行。對趙稠說:"顧兄就是這臭脾氣,四殿下別動怒,我幫你去罵他。"

  丟下這麽句話,周玨追著顧恒舟到湖邊,笑嘻嘻的問:"顧兄,你這麽懟四殿下,不怕四殿下動怒啊?"

  顧恒舟已經脫了一隻鞋,聞言往趙稠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道:"無妨。"

  他以後是要上戰場的人,不是要玩弄心術的權臣。沒必要和趙稠說那麽多。


  顧恒舟和周玨換回自己的鞋子,正要往觀賽區走,沈柏在看台一個勁兒的跟他們揮手大喊:"顧兄、周兄,這裏視野好,過來這裏呀。"

  沈柏一直和趙徹待在一起,顧恒舟和周玨對視一眼才走過去,先向趙徹行禮,沈柏好奇的問:"顧兄、周兄你們擅長這個嗎?剛剛還好好的,為什麽突然不參賽了?"

  這問題也是趙徹想問的,趙徹看向顧恒舟。顧恒舟如實說:"其他人都很看重這次比賽,我二人並不是爭強好勝之人,就不與他們爭這個高低了。"

  顧恒舟的語氣淡薄,趙徹搶在沈柏之前開口,問:"若是有人非要爭個高低,行遠也要一退再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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