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又湊到一起
周玨的目光恨不得化作實物黏在呂秀身上,呂秀隱隱察覺到不對勁,好奇的看了沈柏一眼,沒從她臉上看出什麽,猶豫了片刻說:"嗯,我有心儀的人了。"
周玨眼底的光亮瞬間變得黯淡。
沈柏卻一點都不著急,好奇的問:"是誰呀,我認識嗎?"
"隻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夫人不認識。"呂秀溫和的說,沈柏不肯罷休,打破砂鍋問到底,繼續問:"他是做什麽的,長什麽樣?"
呂秀這次沒猶豫,溫聲說:"他是一家私塾的教書先生,長得不算高大,但脾氣很好,待人也很溫和,之前幫過我好幾次,感覺很可靠。"
教書先生,這和周玨的差別很大啊。
沈柏瞟了周玨一眼,沒有繼續問下去,周玨臉色很是不好,也不想再聽,對沈柏說:"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了。"說完抱起呂秀往外走。
有了先前的經驗,呂秀倒是沒太驚訝,乖乖抱住周玨的脖子。
從這個角度,她看不到周玨的全部表情。隻能看到他緊繃著的冷硬的下巴。
莫名的,呂秀覺得他在生氣,但她好像也沒說什麽不好的話惹到他吧?
呂秀想不明白,也不敢多問,低垂著腦袋不吭聲。
回到玄音府上,周玨抱呂秀去了新收拾出來的客房,呂秀忍不住問:"怎麽不去昨天的房間?"
周玨把她放到床上,繃著臉說:"那是我的房間。"
"……"
呂秀愣住,片刻後臉一下子爆紅。
也就是說她昨晚蓋了他蓋得被子睡了他平時睡的床?
這不是間接的同床共枕了嗎?
呂秀控製不住心跳加快,周玨倒是很冷靜,寡淡的說:"這幾日你好好待著養傷,不要到處走動,一日三餐都會有人送來,有什麽需要的也可以交代下人去做。"
強行壓下狂亂的心跳,呂秀柔聲說:"謝周將軍。"
周玨鼻間溢出冷淡的一聲"嗯",站了一會兒,發現不需要自己了,轉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停下,回頭看著呂秀,呂秀忙站直身體,疑惑地問:"周將軍還有什麽事嗎?"
周玨撚了撚手指,說:"顧三顧四也會留在遠峰郡,這裏離瀚京千裏,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隨我一起待到來年立春,正好同路回去。"
來年立春可還要好幾個月的時間。
呂秀下意識的蹙眉,說:"其實我可以雇幾個人護送我回去,周將軍想必還有公務在身,帶上我隻怕會有些累贅。"
"不管怎樣,護一個你還是護得住的。"
周玨自信的說,反倒安慰起呂秀,讓她不要覺得自己會是累贅。
呂秀啞然,一時不知道該誇周玨腦回路清奇還是該懷疑自己表達有問題,沒等她想好要怎麽拒絕,周玨便轉身立開。
他又沒幫忙帶上門,呂秀蹦著去關門,剛到門口,便看見綠尖急急忙忙的跑來。
呂秀臉上揚起笑,綠尖衝進屋,拉著她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個遍,確定她沒有缺胳膊少腿兒才放下心來。連聲說:"沒事就好。"
呂秀拉著她進屋,得知她和張駿都安全到達遠峰郡,心頭的大石也跟著落地。
"你真的打算在這裏定居了?"呂秀溫聲問,到底跟綠尖待的時間長了,猛然沒有她在身邊,還是會不習慣。
綠尖也舍不得呂秀,抓緊她的手歎了口氣說:"駿兒這孩子脾氣太倔了,他一個人留在這裏我放心不下。"
就算沈柏和顧恒舟都是很好的人,她也沒辦法放手不管。
呂秀早知道答案,倒也沒覺得意外,問:"那你想好在這裏要做什麽了嗎?"
綠尖說:"小姐找了位先生幫我,他對遠峰郡很了解,也很有經商的頭腦,我已經在城裏置了宅子和鋪麵,等明年開春再好好籌劃一下。"
呂秀點點頭,謹慎的提醒:"有顧將軍鎮守這裏,短時間內應該不會發生大的戰事,但平日你也要多注意安全,家當這些要放好,張駿以後入了伍,就是軍中的人,要是發生戰事,你記得先保全自己。"
"我曉得的。"綠尖眼眶發紅,惆悵起來,感歎道,"我這人就是漂泊浮沉的命,如果不是小姐當年把我和茶白從睦州帶回來,我恐怕早就染上花柳病被丟在亂葬崗了。哪能走到今天?如今能和小姐一起待在這裏也好,以後還能慢慢還她的恩情。"
"她如今已經是顧夫人了,就不要再一口一個小姐的叫著啦。"呂秀幫綠尖擦了擦眼角,綠尖說不出話,哽咽著點頭。
呂秀也不大放心她,想了想說:"我還要在這裏待幾個月,等來年立春和周將軍一起回瀚京,這些時日我也陪你一起看看,正好多個人商量。"
"真的嗎?那太好了!"
綠尖陪呂秀一起吃了晚飯,又說了好一會兒話,幫呂秀擦洗了身子才回自己房間,剛回屋坐下,房門被敲響,拉開門一看,周玨繃著臉站在外麵,像來討債的。
綠尖被嚇了一跳,連忙側身讓開,周玨往屋裏掃了一眼,沒進屋,目光又回到綠尖身上。
綠尖被他看得心肝狂跳,還以為沈柏派人假裝擄劫呂秀的事被發現了,硬著頭皮問:"周將軍這個時候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周玨薄唇抿成一條線,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問:"你在瀚京認識什麽私塾先生嗎?"
這個問題問得莫名其妙,綠尖斟酌著回答:"駿兒在太學院念書,瀚京的先生都是學富五車的讀書人,跟我一般是沒什麽交集的,成衣鋪每日來來往往的客人很多,裏麵應該是有先生的,但我也沒特別留意,周將軍有什麽事嗎?"
周玨擰眉,麵色有些沉鬱,盯著綠尖看了好一會兒說:"沒什麽,就是隨便問問。"
"……"
您這表情可一點都不隨便。
綠尖腹誹,麵上堆出笑,說:"沒事就好,周將軍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不用了。"
周玨淡淡的回絕,直接回了自己房間。
躺到床上,床被間殘留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不是市麵上常見的熏香和香囊的味道,而是淺淡特殊的女子體香。
是呂秀的味道。
周玨有點煩躁,掀開被子起身,想讓下人把床單被罩換掉,走到門口又停下。
舌尖在口腔掃了一圈,改變主意,回到床上重新躺下。
他身正不怕影子斜,為什麽要換床單被褥?
他又不會做什麽不好的事。
第二日,周玨頂著兩眼青黑出現在眾人麵前,他的眸底泛起血絲,一看就沒睡好,沒和大家一起吃早飯,周玨直接去了營裏。
綠尖置了宅子,今天和呂秀一起去城裏置辦日常用品,玄音派了一輛馬車和兩個護衛給她們。
兩人剛買完被子床帳,就聽見外麵街道一片喧嘩,出去一看。一隊官兵抓著兩個人從街道穿過。
被抓的是一男一女,兩人俱是衣衫不整,女子頭發蓬亂,臉上還有不少淤青,看不大清楚容顏,那男子有些猥瑣,被官兵抓著破口大罵,聽了一會兒,呂秀和綠尖都聽明白,他在罵那個女子,說那女子心思歹毒,恩將仇報。
兩人很快從街邊走過,兩旁湊熱鬧的人沒有散去,從他們的議論中知道,女子叫徐暖暖,男子是她的哥哥徐運海。
徐暖暖的親生父母早年為保護徐運海死了,徐家便認了徐暖暖做女兒,徐暖暖與徐運海一直以兄妹身份相稱,沒想到徐運海對徐暖暖起了男女之意。
這事若是徐暖暖願意,也能成一樁姻緣,壞就壞在徐暖暖不願意。
如今告到官府,說徐運海非要強迫她。
按照昭陵律法,犯偷盜罪者,斷手以示懲戒,而犯強奸罪者,需處以宮刑。
這事在遠峰郡算是大事一樁,很快傳遍大街小巷,呂秀和綠尖走到哪裏都能聽到有人議論,買廚具的時候,那家鋪子的老板也在跟鐵匠談論這件事,不過和別人窺探徐家的辛秘不同,他們提到了周玨。
聽到熟悉的名字,呂秀和綠尖都不自覺豎起耳朵,周玨之前騎馬撞到徐暖暖的事被添油加醋,傳成了英雄救美。
徐暖暖在顧府住的那段時間,也被傳成周玨憐香惜玉,不忍讓徐暖暖回家遭受荼毒。
反正從他們口中,周玨待徐暖暖與旁人很是不同,不管是出於愧疚還是喜歡,徐暖暖如今入獄,周玨應當都不會坐視不管。
呂秀和綠尖對視一眼,都不知道背後還有這樣的隱情,聽完八卦,兩人買好廚具離開。
宅子還要布置一番,晚上還是在玄音府上吃的,周玨踩著飯點回來,一腳踏進飯廳,呂秀和綠尖的目光就齊刷刷落在他身上。
周玨還不知道城裏白日發生的事,敏銳地察覺到不對,眉梢微揚,略過呂秀問綠尖:"看我做什麽?"
綠尖搖頭,悶聲吃東西,周玨又看向呂秀,呂秀覺得徐暖暖挺可憐的,斟酌了下說:"徐姑娘今天被官府的人抓了,周將軍應該還不知道吧。"
周玨:"……"???
徐姑娘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我應該知道什麽?
周玨被問得莫名其妙,呂秀也意識到他可能忘記這件事了,把今天在街上聽到的關於徐暖暖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周玨自從那晚跟徐暖暖說過話以後就沒再見過她,聽到這件事沒有太意外。
徐暖暖想擺脫徐家,最重要的是她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她有本事把這件事捅到官府,想必也有後招。
周玨不是很擔心,想了想為自己辯解說:"她那個時候是自己突然躥出來才被撞到的,而且住在顧府的時候,都是顧夫人在照顧她,我和她隻見過兩次,沒什麽交情。"
"原來是這樣啊。"綠尖立刻附和,她知道沈柏想撮合兩人,下意識的替周玨說話,"周將軍平日就不喜歡讓女人近身。我聽到的時候也覺得是那些人不知內情瞎說八道。"
兩人說完,俱是看向呂秀,他們不如沈柏會隱藏做戲,玄音立刻看出其中的端倪,溫聲說:"那位徐姑娘也並不是看上去那麽簡單,徐家想攀龍附鳳,之前她受徐家人驅使,想借斷腿賴上周將軍,城中不少人也因為她給周將軍添了些麻煩,所以周將軍今日才會如此對她。
城中像呂姑娘這般不知內情的人還有很多,依呂姑娘之見,周將軍要如何說才能讓你信服他與徐姑娘確實沒什麽關係?"
綠尖立刻附和點頭,暗暗給了玄音一個幹得漂亮的眼神。
"我沒有懷疑過周將軍的人品。"呂秀也為自己申辯了一句,玄音點頭。說:"呂姑娘自然不是這樣的人。"
呂秀抿唇,她方才所言分明已經相信周玨和徐暖暖關係不錯了,不幫忙想想對策,有點說不過去,便撐著下巴認真思索起來。
玄音率先說:"我覺得周將軍既然不喜歡徐姑娘,就不應該插手這件事,以免造成更大的誤會。"
綠尖點頭如搗蒜:"小姑娘什麽的最喜歡英雄救美、以身相許這樣的橋段了,周將軍你不喜歡人家,真的不要出手相救。"
周玨臉臭得不行,他什麽時候說過要插手這件事?
呂秀對遠峰郡的人都不熟悉,擔心的問:"那徐姑娘的案子怎麽辦?我看她那位義兄徐運海脾氣很大,若是官府判她敗訴,徐家肯定會報複她的。"
畢竟同為女子,呂秀一路走來也不容易。對徐暖暖會多一點同情。
玄音早就料到她會有這樣的顧慮,溫聲說:"徐姑娘和遠峰郡郡守的千金葉妙是閨中密友,葉小姐應該不會坐視不管,官府會秉公判決這個案子的。"
呂秀放心了些,而後看著周玨說:"將軍不方便直接出麵插手這件事,葉小姐也算間接的幫了將軍的忙,將軍可要看看葉郡守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打好關係後也能讓葉小姐幫將軍澄清與徐姑娘之間的關係。"
周玨的臉黑到極點,這些破事對他根本不會造成任何影響,他為什麽還要搭理這些事?
玄音替周玨應下,說:"呂小姐說得有道理,不過周將軍是男子,不大方便和葉小姐走得太近,呂小姐來自瀚京,又是女子,與葉小姐一定有很多話可聊,周將軍平日也忙,呂小姐若是有機會,可以在葉小姐麵前幫周將軍周旋一下,呂小姐也可多結交個朋友。"
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呂秀點頭應下。
晚飯後,呂秀和綠尖在院子裏消食,聊了會兒有的沒的才回房間,還沒來得及推門,就見周玨跟來,手裏還拿著一瓶藥酒。
呂秀在門口停下,眉眼柔和的看著周玨,周玨走到離她一步的地方停下,揚揚手裏的藥酒說:"該換藥了。"
呂秀伸手去拿藥酒,輕聲說:"我可以自己來,就不勞周將軍費心了吧。"
周玨揚手,沒讓呂秀碰到藥瓶。
呂秀隻到他肩膀,要很努力的仰頭看他才行。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因為周玨的躲避氣氛有點尷尬,不過周玨也沒移開目光,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呂秀。
他的眼神很是銳利,不知道想從呂秀眼底看到什麽。
呂秀不自覺有點臉熱,垂眸躲了下,說:"我知道周將軍是坦蕩蕩的君子,但我到底是女子,日後還要嫁人的,與周將軍有太多親密接觸總歸是不大好。"
她一直都很守規矩。從來都沒跟周玨有什麽越矩行為。
薑琴瑟在的時候如此,薑琴瑟被斬後更是如此。
周玨抓緊藥瓶,平靜地問:"你確定決定好要嫁給那個私塾先生了?"
"嗯。"呂秀點頭,說,"他人挺好的,家裏也沒什麽人,嫁給他以後我應該能過得很輕鬆快樂。"
提到這個話題,呂秀眉眼都帶了笑,她眼睫微垂,唇角上揚,染上三分嬌怯羞赧,有著和平日截然不同的柔媚。
周玨喉嚨一滾,胸口有點熱,而後是沉悶的像被大石碾過的痛。
呂秀溫笑著看著他。忽的雙手交疊放在腰側,衝他福身行了一禮,柔聲說:"這些年謝周將軍照拂,呂秀祝周將軍日後前程似錦,再遇佳人,兒女雙全。"
呂秀的聲音很柔,細細軟軟的,像河裏柔滑的青苔,落在周玨耳中,卻多了兩分決絕。
她向來是很聰慧的女子,周玨感受到了她委婉的拒絕。
眸光微動,周玨終究什麽都沒說,攤開手將藥瓶遞到她麵前。
呂秀伸手拿過。
藥瓶是純黑色的,她的指尖纖細白嫩,握著藥瓶的時候,有種驚心動魄的反差美。
強行壓下胸口翻湧的情緒,周玨淡淡的說:"成親的時候記得發請帖給我。"
"好。"
呂秀笑著答應,周玨轉身大步離開。
人早就沒了影兒,呂秀卻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手裏的藥瓶還殘留著那人的體溫,滾燙灼熱,讓她的心髒一下又一下強有力的鼓跳起來。
良久,她輕輕扯了扯唇角。
她和他,合該如此的。
接下來幾日,呂秀都在陪綠尖一起置辦東西,空蕩蕩的宅院被填滿,綠尖請了一個廚娘和兩個護院,院子裏立刻多了鮮活的人氣兒。
呂秀腳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兩人準備等顧恒舟休沐的時候,請大家一起吃個飯,算是喬遷新禧,也算是謝大家這段時間的照顧。
日子定在五日後,呂秀搬過來跟綠尖一起住,眼看天氣越來越冷,兩人買了布料和棉花湊仔一起給沈柏做暖手袋。
她現在懷著孕,要比旁人更加注意,不能受涼感冒。
這日兩人正在屋裏說著話,外麵有人叫門。
放下東西出去,葉妙披著粉色鬥篷俏生生的站在門外,身後似乎還站了個人。
外麵在刮風,葉妙的秀發和衣裙都被吹得晃動起來,有著邊關女子特有的美好。
呂秀和綠尖一起走出去。綠尖先一步把門打開,呂秀主動頷首打招呼:"葉小姐。"
綠尖意外,立刻明白葉妙的身份,詫異道:"葉小姐怎麽來了?"
"外麵冷,葉小姐若是不介意還是進來說話吧。"呂秀側身讓開,葉妙提步走進來,身後的徐暖暖也露出真容。
呂秀和綠尖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底的意外,葉妙帶著徐暖暖來她們這裏做什麽?
進了屋,綠尖幫葉妙倒了熱茶。
她才是這座宅院的主人,卻下意識的想把主位讓給呂秀,呂秀沒坐主位,坐在綠尖旁邊。
葉妙喝了茶,看了眼徐暖暖,對綠尖說:"聽說姑娘在招繡娘,今日冒昧上門,是想請姑娘幫個忙。"
剛才進門綠尖和呂秀都看見徐暖暖走路的姿勢不正常,一條腿應該已經跛了。
她今日能跟著葉妙一起出現在這裏,說明那個案子官府判她贏了。
官司雖然贏了,但徐家和她的梁子也結下了。
聽城中人議論,徐家隻有徐運海一個兒子,如今徐運海受了宮刑,徐家算是斷子絕孫了,這在昭陵可以說是不共戴天之仇,徐家必然不會讓她好過。
綠尖和呂秀同時看著徐暖暖,葉妙說:"暖暖與我是閨中密友,她的繡花技藝不錯的,如今沒辦法回徐家。郡守府是可以養著她,但她希望靠自己的本事吃飯,不想一直仰人鼻息,所以我帶她來,想看看能不能做工。"
知道別人會有顧慮,葉妙又補充說:"你們放心,有郡守府擔著,我保證徐家的人絕對不敢來找你們的麻煩。"
平日成衣鋪都是呂秀拿主意更多,綠尖下意識的看了呂秀一眼,呂秀柔聲問葉妙:"我們也剛來遠峰郡,鋪子還沒開起來,葉小姐怎麽確定我們是可靠之人呢?"
"坦白說,我不是相信你們。"葉妙笑起,眼眸明亮。"我是相信顧將軍和顧夫人,顧夫人的胸襟與一般女子不同,暖暖出了這樣的事,難免被人指指點點,你們有顧夫人護著,想來不會苛責於她。"
這倒是實話。
呂秀想了想說:"顧夫人的確是奇女子,葉小姐的想法很對,不過這鋪麵我們剛盤下來,還沒正式營業,也不知道是賺還是賠,徐姑娘要在這裏做工的話,需要和我們一起承擔風險。"
不管綠尖和葉妙熟不熟,鋪子是要長期開下去的,做生意就算親兄弟都要明算賬,人情不是在這上麵賣的,所以一開始就要把醜話說在前麵。
葉妙有點意外呂秀會說出這樣的話,徐暖暖接過話茬,主動表態:"二位隻要願意收留我,在鋪子盈利之前我可以不要工錢,若是二位以後覺得我不適合待在這裏,我也會想辦法另謀生路,絕不會死皮賴臉的纏著你們。"
綠尖和呂秀雖然聽說徐家之前打周玨的主意,卻沒見過徐暖暖裝柔弱的樣子,這會兒見她語氣誠懇,神情無助,也沒那麽多刁難,點頭應下。
徐暖暖終於打起點精神,熱切的喚了聲綠尖姐姐和秀姐兒。
葉妙在這裏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徐暖暖做事挺麻溜的,嘴巴也甜,很快跟綠尖和呂秀打成一團,三人一起做暖手套。
徐暖暖直接在這裏住下,葉妙平日沒什麽事做,三天兩頭的總往這裏來,幾人很快熟悉起來,呂秀和綠尖商量了一番,正式宴客那天,也請了葉妙。
都是熟人,沒準備那麽多虛的,隻買了兩串鞭炮在門口放了算是道喜。
玄音和周玨來得很早,玄音送了綠尖一個聚寶盆,周玨則送了一對白玉鐲,鐲子的式樣很特別,一看就是姐妹戴的,綠尖有點意外周玨會送這個,心思一轉,當即分了一個給呂秀。
沈柏嗜睡,顧恒舟又寵著沒讓人叫醒她,兩人來得比較晚。
沈柏送的禮很大氣,送了綠尖一塊門匾,匾額是上好的紅木做的,綠尖以前曾提過一句祖上姓阮,沈柏題字,寫的阮府。
綠尖被這匾額驚到,差點哭出來,沈柏和呂秀安慰了她兩句。讓下人把門匾掛起來。
一行人熱熱鬧鬧的進屋,沈柏和顧恒舟作證,讓張駿正式認綠尖做幹娘。
綠尖沒想過要這名頭,她知道這孩子日後會有很好的前途,隻想看著他長大,不想自己以後成為這孩子的汙點,紅著眼連連推辭,沈柏執意把她按在主位坐下。
一個人能達成什麽樣的成就,絕不應該被他的出身限製,綠尖對張駿好,絕對擔得起張駿叫她一聲娘。
綠尖抗拒不了,隻能抓緊衣擺緊張兮兮的坐在主位,下人拿了蒲團,張駿跪下。恭恭敬敬向綠尖磕了三個頭,然後敬茶,輕聲喚道:"娘,請喝茶。"
綠尖這下繃不住了,連連點頭說好孩子,接了茶一口喝掉。
呂秀替她把早就準備好的紅包給張駿,柔聲說:"以後駿兒又有娘親護著了,有什麽話別憋在心裏,多和你娘說說,這樣才親近。"
張駿收下紅包,淡淡的說:"謝謝秀姨。"
呂秀揉了揉他的腦袋,廳裏的氣氛正熱絡著,下人引著葉妙進來。
葉妙沒見過張駿,猛然看到他和呂秀站在一起。沒控製好表情,滿臉震驚。
徐暖暖也恰好走到門口,看著呂秀問:"秀姐兒,現在開席麽?"
周玨眉頭緊皺,這兩個人怎麽又湊到這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