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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會裝可憐的小怪物

  沈柏其實不怎麽缺德。


  她雖然不信鬼神,但顧恒舟是在刀口舔血過日子的,她那麽喜歡顧恒舟,每次但凡幫趙徹幹點什麽虧心事,就會往雲山寺捐一大筆錢。


  她是不怕什麽,隻是怕虧了顧恒舟的福德。


  畢竟被她這樣的人喜歡,好像也不是什麽好事。


  沈柏腦子飛速的轉動,著實沒想起來會有什麽冤鬼找上自己,衛如昭向來話少,現在又染上神神秘秘的惡習,自是不會跟沈柏解釋什麽。


  雖然浴桶裏的水已經變成清水,想到剛剛碰到的黏膩,沈柏還是覺得有點惡心,眼巴巴的看著衛如昭說:"舅舅,我好害怕啊,你們佛家有沒有什麽符紙可驅邪保平安,給我畫一個唄。"

  "你現在很安全。"

  衛如昭說完提著燈籠要離開,沈柏擋在他麵前,誇張地大喊:"舅舅,我雖然不是你親侄女,但好歹也是柔弱女子啊,你要是不管我我就死定了,佛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舅舅你不能見死不救!"

  沈柏毫無形象,嚎得整個驛站都能聽見,衛如昭神色微動,片刻後將手裏的燈籠遞給她,說:"拿著這個。"

  沈柏立刻接過。仔仔細細看那燈籠到底有什麽特別之處,衛如昭越過她走出去,沈柏追了一步問:"舅舅,遇到危險的時候我點亮這個燈籠就好了嗎?要是燈油用完了怎麽辦?"

  衛如昭已經拉開門,周玨和顧三顧四守在門口,好奇的看過來,衛如昭步子微頓,側頭看著沈柏說:"這隻是個普通燈籠,給你不過是讓你圖個心安罷了。"

  "……"

  舅舅,你這麽說出來,可就一點都不讓人心安了。


  沈柏眼角抽了抽,衛如昭仙氣飄飄的離開。


  周玨看了沈柏一眼,還是覺得去衛如昭那裏守著。


  這一天天的怪事多,還是早點回昭陵比較好。


  盡管沈柏說現在沒事了,顧三顧四還是把屋裏各處都仔仔細細排查了一遍,以免存在什麽安全隱患。


  等兩人離開,沈柏穿好裏衣,把衛如昭之前給的佛珠戴在手上。


  經過這一番刺激,沈柏有點睡不著,幹脆點著燈坐在桌邊打磨佛珠。


  東方擎給的工具是特製的,比一般的工具用著要方便很多,但鳶靈樹的材質太硬了,要把它們打磨成圓球難度實在有點高。


  而且聽慕容軒說鳶靈樹這麽珍稀難得,沈柏連打磨下來的木屑都舍不得扔掉,用絹帕接著好好保存起來,說不定日後還能用這些木屑做點別的什麽。


  打磨著佛珠,沈柏的心很快安定下來,昏黃的燭光柔和的籠罩著她。她的神情專注,屋裏一派祥和美好。


  然而這個時候的驛站上空,卻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那叫聲被淺淡的佛光阻絕,並未驚擾到別人。


  戴著悲喜麵穿著黑袍的顧恒舟和一圖血糊糊的東西在戰鬥。


  那團血糊糊的東西能任意變換形狀,被打散以後還能重新聚集在一起,十分難纏,顧恒舟身上已經有了好幾處傷,不過那些傷口很快又會愈合,顧恒舟的動作絲毫不受影響,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雙方實力相當,都無法消滅對方,過了好一會兒,驛站裏傳來一聲低沉的呼喝:"冤孽。散去!"

  伴著這一聲呼喝,一個巨大的散發著淡金色光芒的佛印從驛站飄出,筆直的打在顧恒舟和那團東西身上。


  那團東西被佛印一照,立刻化作焦黑的灰燼隨風散去,顧恒舟墜地,咳出一口黑血,悲喜麵發出刺耳的叫聲。


  顧恒舟抬手擦了下唇角,而後站起身,旁若無人的走進驛站。


  負責值守的將士打著十二萬分的精神守著,周玨大型犬一樣蹲在衛如昭門口,顧恒舟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他也毫無所覺。


  沒人能看見他,也沒有什麽能阻擋他。


  顧恒舟穿透房門走到衛如昭麵前,一進門,衛如昭身上的佛光立刻大盛,將他身上的黑袍燒起來,有淡淡的焦味彌漫開來,顧恒舟習以為常,隻是定定的看著衛如昭。


  黑袍很快被燒完,然後是衣服和皮肉。


  這個時候的疼痛是真的,烈火焚身便是如此。


  衛如昭終於掀眸看向顧恒舟,對上他黑亮的眸子,輕歎道:"天意不可逆轉,何苦強求。"

  顧恒舟身上出現大片燒傷,皮肉發出滋滋的聲響,他緩緩屈膝,朝著衛如昭跪下,一字一句的說:"我隻要她活著,其他後果我會一力承擔。"

  永遠不能用真麵目示人,他可以接受,處在人間煉獄,被萬鬼糾纏他也可以接受。


  說著話,顧恒舟身上已經有了明火,悲喜麵似乎也感受到威脅,不受掌控的蠕動起來,發出又笑又哭的叫聲。


  衛如昭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說:"人生一世不過短短數十年,一切都會歸於塵埃,你真的要為了這短短數十年承受無窮無盡的折磨?"

  衛如昭雙手合十盤腿坐著,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金光,如同活佛,顧恒舟屈膝跪在他麵前,周身籠罩著濃黑的力氣,被燒得皮肉綻裂,如同妖魔,兩人的氣勢卻絲毫不輸。


  顧恒舟眸子平靜且堅定地看著衛如昭,一字一句的問:"你為人成佛,我為她入魔,隻是選擇不同,承受的結果有何差別?"

  話音落下,原本在他身上燃燒的火焰熄滅,已經發焦的皮肉開始一點點複原。


  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顧恒舟的身影瞬間消失。


  衛如昭看著眼前的虛空,又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沈柏直接趴在桌上睡著了,第二天被顧三顧四叫醒的時候,脖子落枕,隻能歪著腦袋走路,被周玨狠狠嘲笑了一番,然後找大夫幫沈柏把腦袋掰了回來。


  衛如昭現在已經完全是一副得道高僧要修仙的狀態,打通南襄國和昭陵商貿往來的使命就落在了沈柏身上,趁著日頭高,沈柏還是不怕邪的帶著顧三顧四去城裏轉了一圈。


  在逸陵的時候,慕容軒說南襄國的製香師都雲集在南溪,沈柏本以為城中到處都會有製香閣,結果在城裏轉了一圈,別說製香閣了,就連賣香也一個都沒見到。


  所以他們這些製香師都怎麽做生意?

  沈柏好奇,找人問了一番才知道,南襄國的製香師技藝相當高超。他們不像昭陵的製香師製作香囊和一些熏香賣給別人,而是直接把香種在身上,形成可以伴隨一生的體香。


  這種技藝一般都是天價,尋常人家種不起,隻有貴家小姐才配擁有,而且久而久之,南襄國形成了一條鄙視鏈,沒有種香而選擇用香囊的人,會被人瞧不起,被認為是低廉做作的,所以城中也沒人賣香料。


  沈柏從未聽說還有把香種在人身上的說法,這樣雖然一勞永逸,但渾身一直隻有一種味道,就算再好聞難道不會膩麽?

  被問到的人白了沈柏一眼,那香是十分淡雅的,並不濃鬱,而且男女歡好的時候,還有助興之效,又是身份的一種象征,喜歡還來不及,怎麽會有人覺得膩呢?

  沈柏腦子轉得快,立刻問:"既然製香師這麽厲害,多給點錢,想法子再換一種香味難道不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被問到的人說,眼神有點躲閃,沈柏拿了一錠銀子給她,她才壓低聲音接著說,"要種香的話,要承受很大的痛苦,一般人是絕對不會想要來第二次的。"

  沈柏唇角抽了抽,這不是明擺著花錢找罪受麽?好好的用香囊難道不好嗎?


  看來這技藝是沒辦法引進昭陵了,隻能買些有特別香味的香料回去,可是香囊不能賣回南襄,隻能在昭陵內部售賣。


  沈柏摸著下巴琢磨,得看看南襄國缺什麽,從昭陵弄點東西過來賣才行。


  沈柏放那人離開,又在城裏溜達了一圈,眼瞅著太陽快下山的時候,趕緊回了驛站。


  這次衛如昭沒在大門口守著,一進門,周玨火燒火燎的衝過來說:"快去換衣服,剛剛宮裏來人,說設了晚宴,馬車在外麵等了好一會兒了,快換好衣服一起進宮。"

  周玨急得很,沈柏乖乖去換了衣裙,讓茶白幫自己簡單梳了個墜馬髻,覆上麵紗便坐上馬車進宮。


  南襄國的皇宮和昭陵的建築風格類似,但還要更奢華一些。


  南襄國靠海,主要的宮門前都有兩尊石獅子,這些石獅子雕刻精致,嘴裏還含著碗大的夜明珠照明,可見國力有多強盛。


  進了設宴的大殿,造型各異的紅珊瑚讓沈柏大開眼界,南襄國的大臣早就齊聚一堂,國君慕容麟蹲坐在龍椅之上,五位皇子依次坐在下首的位置,大皇子慕容齊在最前麵,五皇子慕容軒排在最後。


  南襄國信奉神明,認為紅色是最吉祥威嚴的,所以今日皇室中人均著朱紅色繡祥瑞華服。


  換上皇子服的慕容軒更添貴氣,骨子裏的黃胄氣派顯露無疑,比之前倒是更加俊朗了幾分。


  沈柏迅速掃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低眉順眼的跟在衛如昭身後,和周玨並肩,走到殿中跪下行禮,異口同聲道:"拜見君上,君上萬福。"

  慕容麟溫和地說:"你們救了軒兒,還千裏迢迢護送他回南襄,是我慕容家的恩人。不必多禮,快快落座。"

  南襄國也是禮儀之邦,把他們的座位安排在五位皇子對麵,從座位安排就可以看出對沈柏他們的態度有多好。


  慕容麟今年將近六十了,盡管有皇冠擋著,也還是能看出他的頭發已經花白,精神明顯不濟,和恒德帝差遠了。


  不過剛得了皇孫女,慕容麟眉眼之間俱是喜氣,而且慕容齊做了父親,周身的氣度更顯沉穩,儲君的威儀更強,一看就能獨當一麵,就算慕容麟現在退位,對南襄國的發展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慕容麟比東方擎熱情多了,等沈柏他們落座,立刻舉杯說他們路上辛苦了,又留沈柏他們在南溪多待一些時日,好好遊覽一番,見識一下南襄國的風土人情。


  周玨還要回瀚京複命,當即謝絕了他們的好意,沈柏和衛如昭沒打算立刻走,衛如昭不愛說話,沈柏順勢應下。


  許是從慕容軒那裏得知東方擎贈了沈柏一節鳶靈樹,慕容麟對沈柏的態度相當友好,聽說沈柏要遊玩,立刻安排了三十親兵聽從沈柏差遣,又讓慕容軒作陪,給沈柏做向導引路。


  一場晚宴氣氛和諧,君臣盡興,隻是慕容麟到底年歲大了,精力不濟,宴會進行到一半,便先回去休息了。


  接下來由慕容齊主持大局,慕容齊又以兄長的身份謝了沈柏一番,周玨怕沈柏一醉又睡上好幾天,替沈柏擋了酒,慕容齊也沒說什麽。


  晚宴快結束的時候,有宮人神色匆匆的來找慕容齊,附耳低聲說了什麽,慕容齊神色微變,讓其他幾位皇子坐鎮,匆匆離席。


  他是宴上地位最高的人,自然是眾人關注的焦點,這一走,宴會上其他人也都停了談笑,有些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


  沈柏撐著腦袋也很好奇,卻見衛如昭突然站了起來。


  "舅舅?"

  沈柏意外的喊了一聲,衛如昭麵不改色的說:"我要出恭。"

  你一口酒沒沾,也沒吃什麽東西,怎麽就要去茅房了?


  沈柏不大相信,宮人已經上前幫衛如昭引路,衛如昭走出沒兩步又回頭對沈柏說:"你和我一起去。"

  你要出恭讓我跟著一起做什麽?幫你遞手紙?

  沈柏覺得衛如昭這個借口實在爛透了,他們的對話聲音雖然壓得低,坐在旁邊的周玨卻聽得清清楚楚,本來正在喝酒。一下子嗆得咳嗽起來。


  沈柏起身,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拍了下他的肩膀,低聲道:"少喝點,別擔心,我和舅舅去去就回。"

  周玨嗆得沒辦法說話,沈柏和衛如昭很快走出大殿。


  宮人雖然也覺得沈柏一個小姑娘跟著舅舅一起去茅房有點奇怪,卻不敢多問什麽,恭恭敬敬帶兩人去茅房。


  到了茅房門口,衛如昭先進去,沈柏轉了轉腦子,編了個借口,說衛如昭有難以言說的隱疾,便秘得厲害,打發宮人去端盆水來。等宮人離開,立刻跟進茅房。


  衛如昭自然不可能在如廁,他站在茅房中央,咬破了自己的指尖,一粒豔紅的血珠懸浮在空中,而後飄出茅房,不知去了什麽地方。


  南襄國有錢,連茅房裏麵都嵌著夜明珠,但再奢華的茅房,屎也是臭的,沈柏捏著鼻子好奇的走過去,小聲問衛如昭:"舅舅,你這是在做什麽呀?"

  衛如昭沒有回答,低聲命令:"把手給我。"

  沈柏沒問為什麽,乖乖把手伸出去,然後問:"也要我的血嗎?"

  衛如昭抓住她的手,手指在她掌心畫了幾筆,殷紅的血瞬間沒入她的掌心,如果不是掌心還殘留著細微的癢意,沈柏都快懷疑一切隻是自己的夢了。


  沈柏眨巴眨巴眼睛,把手放到鼻尖嗅了嗅,什麽味道都沒有,正想問衛如昭為什麽要這麽做,茅房外麵開始刮風,隱隱還有嬰孩兒的啼哭聲,那哭聲聽起來很詭異,直叫人後背發涼瘮得慌。


  沈柏下意識的朝衛如昭走了兩步,還是覺得舅舅身邊更安全一點。


  衛如昭沒理她。眸光平和的看著茅房窗戶,片刻後,剛才的血珠又從外麵飄進來,嬰孩兒的哭聲猛然變大,變得尖銳,沈柏捂住耳朵,眼看那血珠要回到衛如昭身邊的時候,一團血紅的物體從茅房窗戶飛進來。


  它的速度很快,直奔那粒血珠而來,然而在快要碰到那粒血珠的時候,被一片淡金色的無形屏障阻絕,發出吧唧一聲,撞成血紅的一灘,像是一團血肉撞在了屏障上。


  沈柏看得有點反胃,那團血肉慢慢滑落掉在地上,咕蛹了一會兒,那團東西漸漸幻化成人形。


  是個小孩兒,不過通體都是血紅一片,嘴裏發出尖銳的哭嚎,沈柏便是捂住耳朵也完全無法阻擋那聲音刺入。


  沈柏被吵得腦仁疼,忍不住嘀咕了句:"好吵。"

  這兩個字不知怎麽刺激了它,那個血糊糊的小孩兒立刻像肉球一樣朝沈柏撲來。


  "舅舅救我!"

  沈柏低呼一聲,在那肉球快要撲到自己麵前的時候,一腳踹過去。


  肉球被她踹個正著,吧唧一下飛到牆上,一擊得中,沈柏沒那麽怕了,挑眉嘚瑟道:"小爺可是玩兒蹴鞠的好手。江湖人稱瀚京第一腳,有本事再來呀。"

  嘚瑟完,沈柏看見那團東西裂開,分成了兩團。


  沒想到這東西還能分身,沈柏咽了咽口水,沒來得及求助,那兩團立刻飛來。


  顧不上其他,沈柏手腳並用,一腳踹飛一個,兩手接住一團。


  觸手的瞬間沈柏有點意外,這一團東西看著血糊糊的一團有些惡心巴拉,觸手卻是軟綿綿涼幽幽的,像是發酵了一晚上的麵團。


  沈柏愣了一下,然後指尖傳來刺痛,被這團血糊糊的東西咬了一口。


  "我去,這玩意兒還長牙了!"

  沈柏低呼一聲,忙不迭的把手裏這團甩出去。


  指尖還在流血,流出來的血卻是漆黑的,沈柏心裏咯噔一下,連忙把手指送到衛如昭麵前,咋咋呼呼的說:"舅舅,我被咬了,血是黑的,我是不是中了劇毒要死了啊?"

  衛如昭沒有說話,目光一直盯著那團東西被甩出去的地方。


  舅舅不管她,沈柏自己得管自己,她連忙扯了絹帕出來把受傷那根手指纏住。


  血這麽黑,毒肯定很嚴重,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還沒跟顧兄圓房,就算廢掉一直手,也得把命先保住了。


  沈柏一隻手很費勁,連牙齒都用上了,正忙活的時候,卻聽見一聲軟糯的呼喚:"娘親。"

  娘親?


  什麽玩意兒?


  沈柏動作一頓,循聲望去,整個人如遭雷劈。


  剛剛那個猙獰可怖的血團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孩兒。


  小孩兒應該也就一兩歲的樣子,手腳長得跟藕節子似的,胖乎乎軟綿綿,不看臉的話,應該是個很討喜的小娃娃,然而他的臉一半雪白,一半遍布被火燒了的傷痕,猙獰可怖。


  小孩兒也看著她,沒一會兒便四肢並用朝沈柏爬來,沈柏打了個激靈,下意識的想後退,卻腿軟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莫不是這毒侵入肺腑了?

  沈柏後背冒了一層冷汗,小孩兒已經快爬到她麵前,那孩子皮膚嬌嫩,手掌和膝蓋很快在地上磨破了皮,流出來的血卻不是紅色,而是純黑色。


  "我的娘誒,這是哪兒來的小怪物?"

  沈柏本能的嘀咕了一聲。那小孩兒竟然聽懂了,停下動作,看沈柏的眼神變得凶狠,嘴巴一咧,露出滿嘴尖牙,不是小怪物又是什麽?

  衛如昭沒回答沈柏,徑直走過去把小孩兒抱起來,拍拍他身上的灰塵,小孩兒撲棱著抱住他的手要咬他,他也沒有阻止,小孩兒張開嘴巴用力咬了一口,然而剛碰到衛如昭的血,他的皮膚就像被什麽腐蝕了一樣潰爛。


  小孩兒連忙放開,呸了兩聲。黑亮的眼睛變得水汪汪的,好笑又可憐。


  衛如昭不會抱孩子,托著小孩兒拍了兩下他的背,然後對沈柏說:"起來吧。"

  "舅舅,我渾身都麻了,應該是中了劇毒,我起不來,你快救救我。"

  沈柏坐在地上理直氣壯的說,小孩兒好像也能聽懂這句話,咧嘴笑起,似乎看到沈柏倒黴他就開心。


  沈柏瞪了他一眼,衛如昭淡淡道:"你沒中毒。"

  "舅舅你有佛法護體,我隻是肉體凡胎,剛剛被這個小怪物咬了一大口。肯定中毒了,你別不信啊,看我的血都是黑的了。"

  沈柏把受傷的手指給衛如昭看,卻發現手指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


  沈柏意外,又聽見衛如昭說:"你別說他是小怪物,他不高興。"

  誒?

  舅舅還維護這個小怪物。


  沈柏蹭的一下站起來,看看那小孩兒又看看衛如昭,然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我知道了!"

  衛如昭神色淡淡,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柏拍拍胸口,說:"我懂我懂,舅舅現在已經得道了,有些事看破不說破比較好。"

  說完,沈柏又皺了皺眉。說:"可是憑空多了這麽大一個孩子,其他人看見怎麽辦?"

  說話間,那小孩兒揪著衛如昭的衣領往他脖子上爬,衛如昭縱著他,平靜的說:"無妨,旁人看不到他。"

  那就是隻有他們兩個看得到這孩子了。


  沈柏鬆了口氣,那小孩兒轉眼就爬到了衛如昭脖子上趴著,一感受到沈柏的目光就露出一臉凶相、齜牙咧嘴。


  沈柏正要回瞪,腦子裏靈光一閃,問衛如昭:"這孩子是已經死了的小鬼嗎?"

  小孩兒似乎不知道死了是什麽意思,低頭去嗅衛如昭的脖頸,衛如昭溫聲說:"他死了快兩百年了。"

  嗬!

  死了快兩百年,那這小屁孩兒的輩分豈不是比她大多了?


  沈柏倒吸了一口冷氣,想到這小孩兒出生沒多久就死了,還做了兩百年的鬼,突然覺得他也沒那麽可怕了,甚至還有點可憐。


  她指著那小孩兒說:"看在你死了這麽多年的份上,小爺不跟你一般見識,現在就隻有他和我能看到你,你討好小爺一點,小爺心情好說不定還能燒點好吃好玩的給你,不然……"

  沈柏威脅,小孩兒有點生氣了,小胖手叉腰,又衝沈柏呲牙,沈柏不怕他,指著衛如昭說:"不然小爺一個不高興,就放血燙死你。"

  小孩兒還記得衛如昭的血有多燙嘴,眼底閃過害怕,猶猶豫豫的合上嘴巴。


  嘖,這小鬼還挺會裝可憐的。


  沈柏莫名有點不忍心,還想說點什麽挽救下自己的形象,衛如昭冷聲提醒:"有人來了,你該出去了。"

  沈柏麻溜的出去,剛站好,宮人便端著熱水和帕子回來。


  過了片刻,衛如昭從茅房走出來,沈柏狗腿的說:"舅舅,宴會估計要結束了,洗了手咱們快回去吧。"

  衛如昭洗了下手,宮人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他的手,怎麽都想不到眼前這位謫仙一樣的男子便秘的時候是怎樣一種狀態。


  好在衛如昭並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也沒有多問什麽,洗了手就和沈柏一起回到大殿。


  慕容齊也已經回到殿中,所有人恢複談笑,誰也沒有看見衛如昭脖子上駝了個被燒毀了半張臉的小怪物。


  沈柏放心下來,跟著衛如昭回到座位坐下,周玨不知道被誰灌了酒,沈柏一走近便聞到他身上濃鬱的酒味兒。


  他醉眼朦朧的看著沈柏,腦袋一歪,越過沈柏看到衛如昭,而後眉心一皺,眼眸眯起,似乎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那……那是什麽玩意兒?"

  周玨大舌頭了,撐著桌子想站起來,沈柏眼疾手快,一記手刀將他劈暈,腦袋重重的砸到桌上,發出一聲悶響,正談笑風生的眾人立刻偏頭看向他們,大殿一時寂靜無聲。


  許是覺得好玩兒,衛如昭脖子上的小鬼發出咯咯咯的陰笑。


  沈柏汗毛倒豎,表情僵滯。


  莫不是今日宴上喝的是什麽神酒,喝了的人就能看到這個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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