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跪下道歉

  沈柏問完,顧恒舟突然大步上前,攬住她的腰往懷裏一帶,從茅房窗戶躍出,把沈柏壓在牆上,用自己的身子把她完全擋住。


  沈柏眼前一下子全黑了,隻有顧恒舟身上的霸道氣息不住往肺腑湧,她的腦子有點懵,下意識的想偏頭躲開一點,後腦勺被顧恒舟扣住,沉聲命令:"有人來了,別亂動!"

  顧恒舟的語氣很嚴肅,沈柏乖乖不動了,豎起耳朵聽到底是誰來了。


  "綠桃,你不在母親跟前伺候著,怎麽在這裏?"

  這聲音明顯是少年人,沈柏聽著很陌生,不像是之前和她打過交道有什麽恩怨的人。


  少年人的語氣有些幸災樂禍,像是故意來看什麽熱鬧的,然後沈柏聽見那個叫綠桃的丫鬟說:"回三少爺,夫人讓奴婢帶貴人來出恭。"

  三少爺?蘇盈的親哥哥蘇潘?


  沈柏腦子迅速轉動著,然後聽見蘇潘故意拔高聲音,誇張的說:"母親那邊不都是女眷嗎?要出恭也該在後院,怎麽到前院來了?"

  昭陵男女之防眼很嚴,平日設宴一般都會讓男女眷分席,沈柏一直以男子身份到處走動。沒有注意到出恭這方麵也有差異,方才她又隻顧著出來透氣,倒是沒有注意到丫鬟帶自己來了前院。


  她是不懂規矩,但丫鬟是懂規矩的,還把她帶前院來,分明是這位蘇三少爺故意設計想看她的笑話!


  沈柏有點想罵人,她在太學院的時候對蘇循還算可以,怎麽蘇家這一個二個的全都把她當成眼中釘肉中刺?


  綠桃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蘇潘認定茅房裏有什麽古怪就往裏闖,綠桃假意阻攔,最後抵擋不住,大喊了一聲:"沈小姐在裏麵,三少爺你可不能進去!"

  綠桃是個大嗓門,這一喊,前後兩個院子的人隻怕都能聽見。


  沈柏聽不下去了,抬頭一個勁兒給顧恒舟遞眼色。


  沈小爺可吃不了這個暗虧,今兒不出去好好收拾收拾這群人,他們怕是要把尾巴翹上天找不到北了。


  沈柏示意顧恒舟把自己放開好出去跟這群人幹架,顧恒舟垂眸看著她,溫聲道:"這裏的事有我處理,我先帶你離開這裏。"

  "可是,我……"

  不親自動手總覺得不爽快啊。


  知道她在想什麽,顧恒舟搶先道:"放心,我會讓你滿意的。"

  說完,不等沈柏再抗議,顧恒舟直接撈著沈柏躍上屋頂。蘇潘做事還算穩妥,在茅房的院牆外麵還安插了幾個家丁守著,以防沈柏偷偷溜走。


  不過顧恒舟好像早就知道他們的位置,毫無壓力的避開他們把沈柏帶到後院的竹園,沈柏有點好奇,問:"顧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蘇潘要在那裏算計我,所以專門來救我的呀?"

  "我隻是恰好看見有幾個家丁拿著棍棒往那邊走,覺得好奇,跟過去看看罷了。"顧恒舟淡淡的說完,鬆開沈柏,低聲道,"我不方便去後院。你自己找個丫鬟問路。"

  沈柏本來就不想如廁,聞言搖頭道:"我都已經憋回去了,我這會兒想去看看熱鬧,行嗎?"

  她今天穿得很漂亮,比在睦州扮女子的時候要自然許多,也貴氣許多,頭發精心梳成墜馬髻,眉間描著花鈿,胸口微鼓,腰肢細軟不盈一握,尚未完全長開,卻已可見日後的俏麗風華。


  隻是這一張嘴,就又原形畢露。


  顧恒舟抬手幫她把頭上的珠佩扶正,低聲提醒:"嬤嬤沒告訴過你說話要文雅麽?"

  憋回去像什麽話?


  我什麽樣顧兄不是很清楚嗎,在你麵前我還裝什麽呀。"沈柏俏皮的吐吐舌頭,粉嫩的舌尖一閃而逝,顧恒舟喉嚨發緊,移開目光,沈柏湊過來抱住他的胳膊撒嬌,"顧兄,那位蘇三少爺存心算計我啊,我不親眼看到他自食惡果會寢食難安、日漸消瘦的。"

  之前有裹胸束縛著,沈柏做這些動作沒有太大的異常,這會兒再抱顧恒舟的胳膊,兩人都明顯感覺到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柔軟。


  沈柏的臉騰地一下燒起來,默默放開顧恒舟的手後退兩步,眼神無處安放,滴溜溜的轉悠。


  顧恒舟感覺被抱過的手臂有點發麻,啞著聲交代:"一刻鍾後你再過來。"說完立刻轉身,施展輕功離開。


  茅房外麵,綠桃和蘇潘的戲也演得差不多了,蘇潘被磨得沒了耐心,把綠桃推到一邊,衝過去抬腳把茅房的門踹開。


  這一腳蘇潘用了十足的力道,老舊的木門被他踹得吱呀一聲倒在地上,撲起一地塵埃。


  門後沒有沈柏的身影,隻有顧恒舟站在裏麵,兩手放在腰上,似乎是剛如廁完站起來。


  塵埃落定,蘇潘難以置信的把茅房四處看了一遍,愣是沒有發現沈柏的身影,脫口而出問:"世子殿下,你怎麽在這裏?"

  顧恒舟麵色冷寒,迎著蘇潘和外麵一眾看熱鬧的人的目光從茅房走出去。


  蘇潘和綠桃演的這一出戲已經吸引了不少世家子弟,顧恒舟粗略掃了一眼,都是平日和蘇家交好的世家子弟,人群最後麵,顧恒舟看到了顧恒決攢動的腦袋。


  顧恒舟眼眸微眯,寒氣不斷釋放出來,圍觀的人全都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


  顧恒舟回頭看著蘇潘,冷聲問:"這裏是茅房,我在這裏自然是解決身體需求的,怎麽,蘇三少爺覺得本世子不應該出恭?"

  蘇潘狠狠瞪了綠桃一眼,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是這賤婢故意阻攔,遲遲不肯說世子在裏麵,反而用沈小姐為借口阻撓我們,我這才一時衝動做了這樣的事,還請世子殿下恕罪。"

  綠桃也懵了,她明明親眼看見沈柏走進去的,怎麽一眨眼就大變活人成了顧恒舟?


  知道自己辦事不力會受罰,綠桃有點慌,想也沒想一口咬死說:"奴婢真的看到沈小姐進了這裏的,是夫人讓奴婢帶沈小姐出門的。三少爺和世子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去找夫人當麵對質!"

  蠢貨!


  蘇潘暗罵了一句,正要阻止,顧恒舟淡淡的說:"好,本世子正好也想見見夫蘇人。"

  這事本就是蘇潘做局故意要害沈柏出醜的,若是捅到蘇劉氏麵前,不就露餡兒了?


  蘇潘不能讓顧恒舟去見蘇夫人,想了想說:"世子殿下,今日是長姐認祖歸宗的日子,母親忙得很,後院又都是女眷,為這點小事打擾母親委實不方便,我在這裏給世子殿下認個錯,賠禮道歉,還請世子殿下莫要再揪著這件事不放,如何?"

  蘇潘說完拱手向顧恒舟行了一禮,顧恒舟冷眼睨著他,道:"下次蘇三少爺如廁的時候,本世子也踹了門讓所有人欣賞一下蘇三少爺如廁時的英姿,再不痛不癢的給蘇三少爺道個歉,蘇三少爺覺得如何?"

  顧恒舟的語氣很冷,上了戰場,他身上有股子和鎮國公一樣的血腥煞氣,明明和這些少年一般大,卻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蘇潘後背冒了一層冷汗,他低著頭不敢看顧恒舟的眼睛,硬著頭皮問:"那世子殿下打算如何?"

  "跪下。"

  顧恒舟毫不猶豫的說。


  圍觀眾人皆是驚訝,顧恒舟性子是出了名的高冷,但他一般都不屑理會不相幹的事,就算有時候別人衝撞了他,道個歉也就過去了,畢竟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從來都不會與傻子論高低。


  像今日這般咄咄逼人還是第一次。


  顧恒舟的表情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眾人同情的看向蘇潘,不知道他是哪裏惹到顧恒舟,才會被顧恒舟這般刁難。


  少年人最是好麵子,蘇潘一張臉漲得通紅,不想就這麽跪下,還想討價還價,顧恒舟再度開口,冷幽的問:"蘇三少爺不願?"

  顧恒舟這語氣危險得很,蘇潘再怎麽不願意也得願意,他掀開衣服下擺,屈膝跪下,咬著牙說:"蘇潘今日衝撞了世子殿下,還請世子殿下恕罪!"

  蘇潘這下算是顏麵盡毀了,眾人看向顧恒舟,卻發現他根本沒在意蘇潘做了什麽,而是冷著臉在四周掃了一圈,似乎在找什麽人。


  蘇潘耐著性子跪了一會兒,遲遲沒聽到顧恒舟叫自己起來,正要發怒,一個莊嚴冷肅的聲音傳來:"你們在幹什麽?"

  眾人回頭,看見蘇元化穿著一身玄色銅線繡梵文暗紋華服站在院門口,不知道已經在這裏看了多久。


  蘇元化單手負在身後,眉眼冷肅,嚴肅得嚇人,在他背後,站著一個穿胭脂色抹胸長裙的女子,女子沒有戴麵紗,抬手用衣袖擋著自己的臉,隻露出一雙靈動水靈的杏眸,從蘇元化身後探出腦袋,好奇的看著這裏發生的一切。


  被蘇元化的威嚴震懾,圍觀的眾人自發的讓出一條路,又因為有女眷在。少年們個個都無意識的把背挺得更直,展現出自己最精神抖擻的一麵。


  蘇元化帶著沈柏走過來,蘇潘想站起來,又怕顧恒舟會更生氣,隻能羞恥的垂著腦袋。


  蘇潘沒認出沈柏,綠桃卻是一眼就認出沈柏,她嚇得不住哆嗦,白著臉問沈柏:"沈小姐,你……你怎麽會和老爺在一起?"

  沈柏放下袖子,一臉無辜的看著綠桃說:"你不是說去幫我找手紙嗎,我看你一直沒回來,實在受不了了,就想去找你,沒想到蘇家太大了,我逛著逛著就不小心逛到前廳去了,蘇老爺怕我再走丟,就親自送我回來了。"

  沈柏說完掃了綠桃兩眼,關切的問:"你怎麽跪在地上?可是因為我衝撞了什麽貴人?"

  沈柏自導自演,根本不給綠桃說話的機會,像模像樣的衝顧恒舟福身行了一禮,軟軟道:"這個丫鬟是著急替我拿手紙才會衝撞世子殿下,還請殿下看在我的麵上,莫要與她一般計較,而且今日是蘇大小姐認祖歸宗的大喜之日,還是和氣一些為好。"

  沈柏做男子的時候最是叛逆不守規矩,這會兒換上女裝規矩起來,相當能唬人,圍觀的少年都被她的大方得體、善解人意哄騙,頓覺傳言不實,女兒身的沈柏和那些世家大小姐也是一樣優雅高貴呢。


  一眾少年落在沈柏身上的目光變了意味,顧恒舟隻覺得刺眼,冷聲道:"方才本世子在如廁,蘇三少爺和這個丫鬟突然在外麵喧嘩,這丫鬟口口聲聲說沈小姐在裏麵,不讓蘇三少爺進來,蘇三少爺也未曾出言求證裏麵的人是誰,便一腳踹了門,晚輩一時氣惱,讓蘇三少爺跪下賠禮,還請蘇院首莫要見怪。"

  顧恒舟三兩句話把來龍去脈說清楚,隻讓蘇元化不要見怪,卻並不開口讓蘇潘起來。


  蘇元化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皺眉厭惡的瞪了蘇潘一眼,拱手道:"是犬子頑劣,請世子殿下放心,今日之後,老夫一定會對他嚴加管束,絕不會再出現類似的情況。"

  這話是要事後找蘇潘好好算賬的意思了。


  沈柏滿意的彎眸,眼底飛快的閃過狡黠。


  顧恒舟見了,眸光微閃,淡淡道:"沈小姐在太學院時與我交情甚篤,我與她關係匪淺。若有人敢打她的主意,我絕不會袖手旁觀。"

  顧恒舟的話裏滿滿的都是警告意味,眾人心頭一凜,而後產生疑慮:世子殿下是不讓人打沈柏的壞主意,還是不讓人對沈柏產生歪心思?

  不管別人怎麽想,沈柏對顧恒舟的當眾維護是相當開心的,她笑彎了眸,站在那裏俏生生的如同小太陽,顧恒舟強裝淡定,沉聲道:"這裏都是男子,沈小姐在這裏不方便,離開太久想必太傅夫人也會擔心,蘇大人是不是該讓人先送沈小姐回女眷席?"

  蘇元化立刻喚來丫鬟送沈柏回後院。沈柏乖乖福身離開,顧恒舟也讓蘇潘起來,綠桃則被蘇元化叫家丁先拖下去。


  眾人一起回前廳,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蘇元化心裏擔心,一直跟顧恒舟道歉說話,顧恒舟側耳聽著,偶爾應一聲,更多的注意力卻在聽跟在後麵那些世家子弟對沈柏的議論。


  這些人都是第一次看見沈柏穿女裝的樣子,皆是意外沈柏怎麽容貌沒什麽大的變化,卻比之前扮男子的時候要好看那麽多。


  尤其是她今日穿的裙子,束腰的帛帶有兩寸寬,將她細軟柔韌的腰肢完全凸顯出來。


  沒束胸以後,胸口也明顯的鼓起來。


  這些少年人雖然不是久經風塵的老手,多少也開了葷腥,看到沈柏的身材如此,言談之間不覺變了意味,有人又想起之前那本畫冊畫著趙稠和沈柏,畫上的沈柏腿細膚白,哭起來時風情萬種,楚楚可憐,直叫人欲罷不能。


  顧恒舟越聽臉色越難看,正要發作,一個惱怒的聲音響起:"那畫是有心之人惡意抹黑她畫的,與她沒有半點關係,不要用你們齷蹉的想法想她!"

  循聲望去,吳守信不知道什麽時候跟在人群最後麵。將所有人的話都聽了去。


  吳家上沈家提親的事媒婆沒敢大肆聲張,但蘇盈一直關注著吳家的動靜,這事在世家大族裏麵也算是傳開了。


  沈柏剛恢複女兒身,吳家就巴巴地上門提親,結果人家直接拒婚,還放出話說非鎮國公世子不嫁,顧恒舟怎麽想眾人不清楚,反正吳守信的處境挺尷尬的。


  眾人都等著看吳守信的笑話,沒想到他這會兒還跳出來幫沈柏說話,好死不死,顧恒舟還就隔著人群和他首尾相望。


  兩人的身份懸殊不大,在世家子弟中也都算得上是佼佼者,如今因為一個女子有了交集,難免引人好奇,想知道他們以後的關係會變成什麽樣。


  眾人默默讓開一些,讓兩人正麵對上。


  吳守信背脊挺直,麵容平靜,並沒有因為被拒婚對顧恒舟有任何不滿,他拱手衝顧恒舟行了一禮,淡淡道:"沈小姐的品性如何,想必顧兄比我更清楚,顧兄覺得我方才所言可有半分虛假?"

  顧恒舟頷首回應,沉聲道:"吳少爺所言非虛,她比我們任何人想象中的都更好。"

  咦?這兩人不應該是情敵嗎,怎麽還一唱一和上了?

  眾人對這走向有些失望,蘇潘被沈柏反將一軍。知道今日之後免不了一番傷筋動骨的責罰,破罐子破摔,故意開口道:"聽說沈柏剛恢複女兒身,吳少爺就托人去太傅府提親,沈柏卻不識好歹拒了吳少爺的親,吳少爺今日還如此維護她,還真是大度呢。"

  吳守信麵色未變,坦然道:"沈小姐聰睿不輸男兒,我如今功業未成,沒什麽建樹,不能入她的眼也很正常,如今她尚未議親,隻要我願意努力,總還是有機會的。"

  吳守信對沈柏沒有半分埋怨,反倒是對自己要求頗為嚴苛,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眾人俱是震驚,沈柏當真有這樣好?

  顧恒舟皺眉看著吳守信,問:"吳少爺還想去太傅府提親?"

  吳守信笑道:"隻要沈小姐一日未嫁,我便還有機會,一次提親不成,就兩次三次,這也並不違背道德律法,如何不可?"

  眾人:"……"

  一次被拒還要一直上趕著被拒絕,吳少爺,你是有什麽想不開的?

  眾人腹誹,顧恒舟眉心微皺,沉聲道:"吳少爺此舉的確不違背道德律法,但應該會給我的未婚妻造成困擾,我還是希望吳少爺不要做這樣的事。"

  未……未婚妻?


  眾人腦子卡了下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顧恒舟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鎮國公世子還真要娶沈柏這個不男不女的人做世子妃?

  吳守信也有點意外,想了想說:"我怎麽沒聽說國公府有派人去太傅府提親?"

  顧恒舟沉聲說:"下月初六是黃道吉日,到時我自會親自帶人抬著聘禮登門提親。"

  顧恒舟回答得毫不猶豫,好像這個日子已經在他腦子裏過了千百遍,他也早就想好了那天要以怎樣的姿態去提親。


  沈柏和顧恒舟之間的關係,一直是沈柏一廂情願的倒貼顧恒舟,顧恒舟清清冷冷好像對她並不在意,眾人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麽輕易的鬆口說要去太傅府提親。


  吳守信的表情有點僵,悵然若失的說:"我還以為顧兄不會喜歡她。"

  "你猜錯了。"顧恒舟輕聲說,已經快到午時,門房在外麵點了炮仗正式迎客,吳守信站得離顧恒舟最近,在一片劈裏啪啦的聲響中聽到顧恒舟用低沉的聲音說,"我比你們想象中的都更喜歡她。"

  吳守信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收緊握成拳,指骨被捏得發出脆響,心髒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樣悶悶的疼起來。


  在太學院的時候,屬他和沈柏打架最多,其實沈柏脾氣不壞,為了隱瞞自己的身份,她盡量跟身邊的人都打好關係,但他莫名的就喜歡逗她玩兒,每次她生氣和他打成一團。事後都是他主動認錯去哄她。


  越長大他越發現沈柏每次打輸了,氣得眼眶發紅,眸子水潤的樣子格外好看。


  這兩年家裏也給他安排了通房丫鬟,讓他初步了解人事,他沒跟任何人說過,他夢見過沈柏很多次,每次的夢都旖旎到不可言說。


  吳守信一開始以為自己有病,開始疏遠沈柏,沒想到的是沈柏竟然當眾親了顧恒舟,還高調的宣布她喜歡顧恒舟。


  吳守信一開始是憤怒,憤怒沈柏身為男子怎麽可以這麽光明正大的說自己喜歡男子?不過沒多久他又開始慶幸,慶幸沈柏喜歡的是男子。


  鎮國公膝下隻有顧恒舟一個兒子,顧恒舟不可能讓沈柏進國公府的大門。但他不一樣,他有兩個弟弟,而且在世家子弟裏也不算惹眼,他要娶沈柏,頂多被人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議論兩年,以後的生活就能平靜下來。


  所以他又開始接近沈柏,去年冬桂節,他想跟沈柏表明心跡的,卻被種種意外打斷,好不容易等到沈柏從漠州回來,卻爆出她其實是女子的秘密。


  誰也不知道在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吳守信有多開心激動。


  那個叫沈柏的人其實是女子啊!


  激動之後他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娶她。


  他按耐住激動找到母親,說明自己想去沈柏。母親第一反應是太荒唐了,把他痛罵了一頓。


  沈柏做男子的時候名聲就很不好,如今突然變成女子,之前的斑斑劣跡更是讓人對她生不出什麽好感來。


  他跪在地上,為沈柏說了足足一個時辰的好話才終於讓母親鬆了口。


  他生怕母親會反悔,也怕有人捷足先登,一刻也等不了,立刻讓人找了媒婆去太傅府送帖子。


  帖子不出所料被退了回來,甚至如他所想,沈柏還放出風聲非顧恒舟不嫁。


  這完全符合沈柏的行事風格,除了在女兒身這件事上做了隱瞞,她向來是坦坦蕩蕩的,愛恨分明。認定了什麽人或事便絕對不會鬆口。


  他有一點生氣,但更多的是慶幸,慶幸沈柏喜歡的是高冷疏漠的顧恒舟,隻要顧恒舟不回應她,他就還有希望把她娶回家。


  但現在顧恒舟在他耳邊說喜歡沈柏,而且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更喜歡。


  吳守信終於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絕望。


  顧恒舟這種如生長在雪山之巔的人,在感受到沈柏熱烈的明目張膽的喜歡之後,也對她動了心。


  沈柏認定一個人是咬死不鬆口。


  吳守信認定一個人是想立刻把她光明正大的娶回家。


  像顧恒舟這樣的人呢?

  應該是在明確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將人圈入自己的領地,明目張膽的占有,不允許任何人覬覦、傷害。


  這樣的顧恒舟,還有誰能和他對抗?

  吳守信喉嚨哽得厲害,強裝鎮定和顧恒舟一起繼續往前廳走。


  一行人到達前廳,下人已經準備上菜,吳守信回到自己座位,和吳忠義坐在一起,剛坐下,便聽見外麵的人高呼:"太子殿下到!"

  所有人立刻起身行禮,趙徹穿著紫金色繡騰蛇常服走進前廳,沉聲對眾人說:"今日是蘇院首的家宴,諸位不必多禮,隨意一些即可。"

  趙徹說完走到主位,和蘇元化謙讓了一番,在顧恒舟身邊坐下。


  這幾日為了處理李氏一族的黨羽,趙徹一直沒怎麽休息,直到今日才得了會兒空,趕來參加蘇家的家宴。


  蘇元化很是受寵若驚,畢竟蘇瀲秋隻是蘇家流落在外的女兒,又不是從民間找回來的公主,認祖歸宗哪裏能連太子殿下都驚動了?

  眾人也在疑惑,趙徹不高不低的開口:"這兩個月多虧了蘇大小姐一直在東辰宮照顧父皇,父皇才能恢複康健,父皇政務繁忙,不能親自前來,所以今日本宮才代他來赴宴。"

  趙徹這意思是恒德帝原本打算親自前來的,而且這不是因為蘇家給蘇瀲秋麵子,而是蘇瀲秋的醫術給蘇家帶來的無上榮耀。


  眾人瞬間了悟,陛下這是要親自為這位蘇家大小姐撐腰啊,如此一來,蘇瀲秋在蘇家的嫡女地位絕對是無人敢撼動。


  眾人正琢磨著,外麵的小廝又高聲道:"南襄國五皇子到!"

  眾人:"……"

  一個小小的官家嫡女認祖歸宗,連兩國皇子都親自赴宴出席,這麵子可是要頂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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