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病房門口,封宴和李桑懷偷偷透著門框上的玻璃往裏看。病房裏的陸也正在給羅欣蘭削蘋果,羅喜蘭正一蹦一跳地給病床上的羅欣蘭表演著什麽節目,惹得羅欣蘭捂著嘴笑。
李桑懷趴在玻璃窗上,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了羨慕的笑容。在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終於一切都回歸到了正軌。羅喜蘭放下了對感情的執念,回到了她的姐姐身邊,又做回了當初那個天真可愛的女孩。羅欣蘭與陸也之間的感情問題也終於塵埃落定。
一切都像李桑懷所希望的那樣,每一個人都忘記了她,不再因為她而難過,或者因為她而痛苦,每一個人都開始了新的生活。而她將為此付出代價。
“你都看見了。你的兩個心願我都已經幫你實現。現在是你兌現諾言的時候了。”一旁的封宴提醒道。
李桑懷緩緩收起笑容,轉過頭,一臉憂傷又可憐地看向封宴。
“喂。你是想說話不算數嗎?”封宴似乎瞧出了這女人的小九九。畢竟麵前這女人以前還是金銀司代理人的時候口碑可不怎麽好。
“哪有。”
“可你這明明就是想要賴賬的表情。”
“哼。小人之心。”
李桑懷推開封宴準備離開。身後的封宴提醒道:“中午十二點,藍色幻想咖啡廳,你沒忘吧?白景會在那裏等你。如果想見最後一麵的話,可要把握這次機會。”
李桑懷停下了匆匆的腳步。
“見與不見都不關你的事。如果你想用這種方式侮辱他的話,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自始至終,在他的眼裏,在他的心裏,我從來都不重要,我不過是湘靈兒的一個影子而已。他不會在乎的。”
說完李桑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封宴看著李桑懷離去時那悲傷又失落的背影歎了口氣。
“傻丫頭。你才不是影子,你才是我們都在乎的那個人啊。”
中午十二點前,白景如約推開藍色幻想咖啡廳的門。由於他那優質的身形,好看的臉龐,還有當下有些憂鬱的氣質,他的出現引起了咖啡廳裏不少女生的注意。他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李桑懷的身影,心裏十分失落。封宴說過,今天的中午十二點,他會在這裏見到他最想見到的人。
可是這最想見的人,是湘靈兒?還是李桑懷?自己到底在期待著誰出現?白景自己也不知道。
他撿了個靠窗的空座坐下,將手機擺到桌上,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五十分。他的視線時不時地看向了門口的方向,從懷裏取出那根湘靈兒用過的發簪捏在手裏,看得出來他現在有些緊張,還有些焦慮。這根發簪是一件信物,如果湘靈兒的轉世魂魄在這裏,那麽隻要這個轉世之人觸碰到她前世的使用過的這個信物,那麽信物就會有所反應。
一位漂亮的女服務員羞紅著臉,在一幫子好看熱鬧的同事的慫恿下向白景走來。
“先生,請問你是一個人嗎?”
白景猶豫了一下,說:“不是,我在等一個人。”
女孩的臉色浮現一絲失望的神色。
“先生想要喝點什麽嗎?”
“檸檬水。謝謝。”
“那……你等的那一位需要些什麽?”
白景猶豫了一下說:“她……她還不確定會不會來。所以……”
女孩微笑道:“好的,那就先一杯檸檬水。”
“嗯。”白景衝女孩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盡管誰都能看出這個笑容很勉強,但女孩的小心髒還是撲通撲通地像小鹿一樣亂撞著。就在女孩想要離開時她卻被白景叫住。
“請等一下,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女孩想也沒想,連連點頭答應。
白景將發簪遞給女孩,隨便找了個借口,道:“請問你有沒有見過類似的簪子?”
女孩接過簪子,仔細看了幾眼,搖了搖頭。發簪並沒有反應,這個女孩不是靈兒的轉世。
似乎是發現了這位帥哥臉上失望的表情,女孩很熱心腸地提議道:“要不我幫你問問?”
“不用了。”
白景伸手取回了簪子,直接放回了自己的懷裏。
剛剛那一刻,他多麽希望發簪會有反應,可是那一瞬間之後白景竟然有了一種強烈的自責感。這個時候他的內心已經告訴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此時真正想見的那個人是李桑懷。
白景注視著門口,多希望下一秒會有一個虎頭虎腦,冒冒失失的姑娘突然推門闖進來,風風火火地走到他的身邊,然後當眾給他一巴掌。畢竟是自己欺騙了她那麽久,是自己欠了她的。自始至終小懷都是一個受害者。
白景幻想著李桑懷出現後各種可能會發生的事。他更希望李桑懷可以像以前那樣,不顧形象地衝他大吼大叫,生氣的時候會毫不講理地撩起袖子給他一拳。他多希望李桑懷還會像以前那樣對他發脾氣,耍心眼使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他不理不睬,偷偷地躲在某個地方不願意見他。
此時的李桑懷正拉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箱站在街邊的電話亭裏。她看著掌心的一張紙條,撥通了上麵的號碼,電話嘟了兩聲後電話那頭傳來了小五還沒有睡醒的聲音。
“喂?”
“小五。是我。”
“小懷姐!”電話那頭原本懶洋洋的聲音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瞬間來了精神。
“小懷姐你最近還好嗎?”
“我……小五,我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
“小懷姐,你這就見外了不是?說吧,你的忙,我一定幫,幫到底!”
“我可不可以搬你那去住上一陣子?”
電話裏李桑懷將自己與封宴交易的事情告訴了小五,她知道無論自己躲到哪裏,封宴都能找到自己,眼下能夠阻止封宴的人隻有小五了。
小五當然不能看著小懷姐被一個奸詐的金銀司代理人占為己有,更何況這個奸商和那個榜上有名的白靈是一路貨色,在陰差代理人那裏都是掛了號的壞人。雖然這麽做違反了《人間代理人準則》中幹涉正常交易的那一項條款,但小五才不管,她就是執法者,在這片一畝三分地除了大姐,誰還能管得了她?隻要不被大姐知道就好。她如是想著。
“好!沒問題!我來接你,你在哪裏?”小五爽快地答應道。
“我想回去看看,我和他是從那裏開始的,我想就從那裏結束吧。”
掛斷電話,李桑懷打了個的士回到了老年公寓。封宴告訴她白景這個時候在咖啡廳等她,應該不會在家裏,所以她這才放心地推開了院子的大門。
門口的大爺大媽們見著李桑懷便立刻迎了上來,將她圍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嘮叨著。
“喲,小懷,你最近去哪了?好久沒見著你了。”
“是啊。我還以為你搬走了呢。”
李桑懷低著頭回應道:“我回老家住了些日子。”
“哦。你怎麽好像瘦了呢?人也沒以往有精神了?”
“是啊。看起來好像沒精神頭了。眼睛也紅著,還有些腫,是不是沒有睡好?”
李桑懷連忙用手遮了遮眼睛,說:“我……我這幾天有些著涼。感冒好幾天了。”
“感冒了?那得趕緊吃藥。小白呢?小白一個大男人是幹什麽吃的?這都感冒好幾天了,怎麽也不尋思著給小懷買藥呢!”
“對呀!小白呢?”
“小白他……他去見一個重要的人,出去了。”麵對熱情的大爺大媽,李桑懷不知該如何回答。
“重要的人?美國總統?再重要有未來的媳婦重要?”
“老頭子!別打岔!小懷啊。你和小白的事怎麽樣了?我們怎麽瞧著沒動靜啊。是不是小白那小子不主動?還是你受了委屈,不願意?”
一提到‘委屈’這兩個字,李桑懷的鼻頭一酸,撇了撇嘴角,盡量地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以免被看出破綻。她強擠出一抹笑容解釋道:“我……我們其實挺好的。隻是……我們還在攢錢,等我們攢夠了錢,應該就會考慮……”
“嗨呀!還考慮什麽!小白這小子平時看著還行,遇到這種重要的問題,怎麽就這麽糊塗呢,放著這麽好的姑娘不趕緊娶回家,還放在外邊晾著,就不怕夜長夢多?我那些鹹菜晾外邊我還擔心有人偷呢!”
“什麽鹹菜!人家小懷怎麽就是鹹菜了!”
“我那是打個比方。”
“老頭子不會說話就不要亂講!”
……
李桑懷本就不知該如何回應和白景的這個問題,見大爺們又開始鬥起嘴,她隻能一臉尷尬又不失禮貌地賣笑,一邊往樓上走,試圖趕緊擺脫掉這些熱情的鄰居。
當她走上樓梯,她終於鬆了一口氣。站在公寓的門口李桑懷感慨萬千,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和白景的關係會這麽複雜,就像一團亂麻一樣,剪不斷理還亂。原本說好了要做一起喝酒吃肉的好兄弟,可是後來好兄弟變成了男女室友,在經曆了一番雞飛狗跳頗具波折的事情後兩人又從室友變成了戀人,到現在變成了眼下這個樣子。
李桑懷握住門把手,嚐試著擰了擰。門是鎖著的。她低頭看了看腳底下的那塊墊子。不知道在自己走後小白有沒有將鑰匙藏到了別處。李桑懷又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揭開了腳底下的墊子。鑰匙還在那裏。不知是小白太懶,懶得將鑰匙換個位置,還是……還是將鑰匙留在原處,在等著她回來。李桑懷拿起鑰匙打開門。那股熟悉的老舊家具的味道鋪麵而來,其中還夾雜著茉莉花的香味。
“看來他已經從肖嶽那裏搬回來住了。”
李桑懷見著了窗台上的那盆茉莉花,屋子裏麵也很幹淨。或許是因為這裏不再是她的家的緣故,回到這個熟悉的環境卻讓李桑懷有一種很陌生的感覺。雖然對環境陌生,可是習慣還在。她剛進門就習慣性地伸手去拿她那隻長耳兔拖鞋。那雙拖鞋還擺在原處,在進門最順手的位置。
她撫摸著那些老舊家具上留下的痕跡,那些是她曾經在這裏留下歲月的證明。桌子還是那個桌子,沙發還是那個沙發。可她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自己。在感慨物是人非的過程中再一次故地重遊之後,李桑懷打開櫥櫃,找到了自己的馬克杯。小白並沒有因為她搬走,而將屬於她的東西都扔掉,不僅是她的杯子,她的房間,她的床鋪,她的拖鞋、遊戲機都原封不動地保持著她離開時的樣子。李桑懷不明白小白這麽做到底是什麽意思,又有什麽意義。
她將封宴交給她的雙份‘奪魂忘情’一股腦倒進了自己的馬克杯裏。之前她嚐過這種藥的味道,因為怕苦,所以往裏麵加了兩勺蜂蜜,還有一顆糖。
在等待糖化開的過程中,她拎著噴壺給窗台上的茉莉花澆了一點水,又走到鏡子前將自己好好的梳妝打扮了一番,最後她端著杯子走進了白景的房間。
她雙手捧著杯子在白景的房間裏摸摸這,看看那,感受著白景留下的氣息。她想最後再和他靠近一次,然後徹底地忘記他。他們這段既混亂又錯誤的感情從這裏開始,也將從這裏結束。
當小五找到李桑懷的時候,她正蜷縮成一團躺在白景的床上,已經深沉地昏睡過去。她的眼角還掛著未幹的淚,淚水從臉頰流過的痕跡一直延伸至枕頭,枕頭已經被眼淚打濕了一片。而她的身旁放著那隻還剩下一點藥劑殘渣的馬克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