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廉價?”李桑懷很是憤怒。
她不知道自己和白景那段真真假假的感情算不算得廉價,可是一個自願獻祭的靈魂可一點都不廉價。她知道封宴所說的那個自願獻祭的靈魂其實就是羅喜蘭,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姑娘。
羅喜蘭根本就不知道靈魂有多麽的寶貴,卻將其當做報複的代價。羅喜蘭不明白也罷,可是白景竟然為了一己私利竟能做出這種事,對此李桑懷對白景的感覺變得更加的複雜。她不知道換做曾經那個眼裏隻有利益的自己會不會拒絕這筆交易,至少現在她覺得這是一件很卑鄙的事。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李桑懷稍稍平複下來問道。
“你就一點都不好奇他的過去?還是你和他相處了兩年,自以為很了解他?”
“他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他的過去與我何幹。”
雖然李桑懷表現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可那閃爍不定的眼神還是被封宴捕捉到。
封宴微微一笑,喝了一口可樂。
李桑懷:“你笑什麽?”
“女人在口是心非的時候就是你現在這種表情。”
李桑懷並沒有繼續反駁,於是封宴開始自言自語地將講起了白景過去的故事。
“11歲那年,為躲避家鄉禍亂,他隨母親遷至符離。在那裏他與一個比他小4歲的鄰家女子相識,她的名字叫湘靈。此女相貌清秀甜美,活潑可愛,懂音律善歌舞,於是二人就成了朝夕不離、青梅竹馬的玩伴。8年後二人長大成人,情竇初開,彼此暗生情愫。貞元十四年,他27歲,為了家庭和前程,他不得不離開符離,不得不與湘靈暫時分開。貞元十六年,他考取了功名,再次回到符離,準備迎娶湘靈,可母親封建頑固極力阻撓。二人不得不再度分開,在離別時二人許下終身,期待再度重逢的那一刻。隻可惜天妒有情人,從那以後他們再也沒有重逢。待到年過花甲,他終於重回故地,這才得知湘靈兒終身未嫁,始終都在原地等他歸來,隻可惜此時二人已陰陽兩隔,湘靈兒在無盡的相思之中鬱鬱而終。他曾向湘靈許諾天長地久,白頭到老,湘靈兒做到了,可是他卻食言了。從此這件事成了他的夢魘和執念,而這個執念一直困擾了他一千多年。為了改正這個錯誤,他成為了一名金銀司代理人,從此他唯一活著的目的隻為想方設法彌補心中的遺憾。他違逆天道私自製造了湘靈的肉身,也就是你現在的這個身軀,可是有了肉身沒有靈魂也是無用的。一千年來他在輪回中尋找湘靈的轉世魂魄,這其中的難度何止是大海撈針。在嚐試了很多辦法都失敗後,終於有一天他得知有一種禁術可以精準地定位靈魂的位置,可代價是必須有一個心甘情願為愛獻祭的靈魂進行交換。接下來的事情就如你知道的那樣。”
李桑懷除了被白景的故事感動之外還覺得渾身發毛,不自覺地搓了搓有些冰冷,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胳膊。
“一千年,還真是挺執著的。不過聽起來也夠變態的。難怪他說愛一個人一千年太久,一輩子足矣。我總以為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就是人們嘴上說說而已,沒想到還真有人能做到。你為什麽會對他的事情這麽了解?”
說到這個話題,封宴的麵色變得有些不好看。
“我是他分裂出的一個人格。”
“你人格分裂?原來如此!難怪每次見到你時我都後背發涼,看你奇奇怪怪的,原來是精神分裂。”李桑懷瞬間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封宴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他不滿地解釋道:“不是精神分裂,是人格分裂。而且不是我,是他!當人的思想極端到一定的程度就會變得瘋魔,在心中產生另一個自己。無論是愛或恨,亦或者像他這般無止境的執著,就會分裂出極端的人格。而我本是他心中那個試圖阻止他繼續執著的那個人格,可是他為了那個女人,為了那個執念卻將我強行分離,趕出了他的身體!”
“所以你恨他?”
“我本是想要救他,可是他不分青紅皂白!於是我打算單幹。沒有了他那些迂腐思想的束縛,我反倒是自由了。這也沒什麽不好。可是無論我取得多大的成就,即便我曆經千辛萬苦也和他一樣成為了傳奇代理人,但我的標簽始終是一個被拋棄的人!我始終是他的影子!你明白嗎?”
李桑懷的神色也變得黯淡起來,她淡淡說道:“我明白。因為我也是別人的影子。他隻是把我當成了湘靈兒,而不是李桑懷。既然他這麽在乎湘靈兒,為什麽會把湘靈兒的身體借給我?”
“因為他要入戲,為了一個女人執著了一千年的男人,你覺得在他的眼裏還會容得下其他的女人嗎?他隻有把你當做湘靈兒,才能入戲去愛上你,然後拋棄你,傷害你,去完成他那個狗屁的心願任務!”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李桑懷垂著頭,握著拳頭,指甲嵌入了掌心。她並不恨白景,她隻為自己感到悲涼。被自己喜歡的人當成工具,用完了又被無情地丟棄,這種感覺就像一把刀刺入了心口,不停地攪動。那一瞬間她幾乎感覺不到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所以,我們是很有共同點的人。有需要的話可以來找我,你知道在哪裏可以找到我。”
封宴將一張黑色的名片放到茶幾上,起身理了一下身上的西服,一揮手解除了透明的屏蔽空間。刺耳的音樂聲和吵鬧聲再次傳來,可是李桑懷卻像是丟了魂,獨自坐在那裏發呆。忽然她猛地站起身,將一路人手中的酒瓶一把奪了過來,咕咚咕咚就往嘴裏灌。
那路人見有人奪他的酒瓶,剛要發怒,在看到這人竟是個美女之後瞬間沒了脾氣。他一邊不懷好意上下打量著這個大膽的女人,一邊問道:“美女,一個人?要不陪你喝一杯?”
李桑懷一口氣喝完一瓶烈酒,不顧形象地抹了抹嘴,麵頰緋紅,搖搖晃晃,還打了個嗝。那人見李桑懷喝了酒就想抹抹嘴走人,便一把抓住了李桑懷纖細的胳膊,可是下一秒他就後悔了,因為這女人轉身反手就將空酒瓶還給了他。
呯的一聲那人的腦瓜開了瓢。李桑懷還想衝那人踹兩腳,可是封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從人群中拖了出來。
“行啦,行啦。你這下手沒輕沒重的。鬧出人命啦!”
在大街上兩人一邊走,一邊吹著風。封宴扶著搖搖晃晃的李桑懷問道:“你經常這樣嗎?”
李桑懷迷迷糊糊道:“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打人。忍不住。天生的。”
封宴嘀咕:“難怪他對你無感,和湘靈兒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嗯?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我是說,女孩子還是溫柔一些好。”
“我不是湘靈兒,我也不想成為湘靈兒,我就是我!”李桑懷借著酒勁衝著空蕩蕩的大街吼道。待她一嗓子吼完,幾條街的狗也跟著吠了起來。
“好好好,你就是你。你今晚睡哪?”
“哪有床,我睡哪。你那有床嗎?”
封宴憋紅著臉,麵露懼色,連連擺手道:“沒,沒有。你想也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