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大嬸,你這蘿卜青菜怎麽賣?”李桑懷站在一個賣蔬菜的攤位前一邊挑挑揀揀,一邊打聽著價錢。
“蘿卜三塊。青菜四塊。”
“呀!大嬸你用的什麽牌子的護膚品?皮膚可真好,看起來才二十來歲的樣子。”
李桑懷眯著月牙般的眼睛正笑眯眯地溜須拍馬,指望著可以討好攤主,以此撿些小便宜,可是一旁的白景卻冷不丁地嘀咕了一句。
“你管人家二十來歲叫大嬸,也不想想自己幾歲?不自相矛盾麽……”
李桑懷沒好氣地白了白景一眼,狠狠踩了這小子一腳,可是白景好似早有心理準備,腳一縮就躲過了偷襲。
賣菜大嬸不好意思地捂著嘴笑道:“小姑娘真會說話。大嬸都五十多了。”
李桑懷繼續拍馬道:“可是看上去很年輕啊。頂多才三十的樣子。”
大嬸樂得合不攏嘴。“小姑娘不僅長得好看,嘴還特甜,真討人喜歡。要買點啥?嬸給你打折。你要買蘿卜青菜是吧?買多少?嬸統統給你兩塊一斤。”
“謝謝嬸。我蘿卜青菜各兩斤就行了。”李桑懷得意地瞧了白景一眼,可是對方那表情好似對這種行為有些不齒的樣子。
“總共八塊錢。嬸再送你些小蔥。”
李桑懷開心地咧著嘴,接過袋子,連聲道謝,接著又對白景使了使眼色。
白景:“你看我幹嘛?”
李桑懷:“給錢啊。我沒帶錢。”
李桑懷生怕白景不信,還特意將自己的褲兜翻出來抖了抖,褲兜裏的確比臉還幹淨。
“不是。你出門買菜不帶錢?”白景有些無語。
李桑懷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忘了。”
白景無語地撇了撇嘴,隻得掏出錢包在裏麵翻找著。
李桑懷將脖子伸得老長,墊著腳尖想要看看這人錢包這麽鼓的原因。白景似乎並不想讓這人知道自己的家底到底有多少,在掏出一張十塊後立刻將錢包合上,好似裏麵的鈔票被這女人看一眼就會少掉一張的樣子。
李桑懷噘著嘴給了白景一個不削的白眼。
賣菜大嬸見這二人如此親密,便說道:“小夥子。女人買菜,男人掏錢,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嘛。”
趁白景不注意,李桑懷從白景手裏搶過錢塞給賣菜大嬸,說:“可不!嬸。你說的沒錯。不用找了。”
熱情的大嬸又包了一根蘿卜塞給李桑懷,說:“你們這小兩口郎才女貌真是般配,嘴甜心善,會辦事。來!大嬸再送你一根蘿卜回去煲湯喝。”
李桑懷擋不住大嬸的熱情,隻得將蘿卜收下,麵頰紅得像猴屁股似的,連連道謝後扯著白景的衣服逃走了。
菜市場內很熱鬧,可是這二人一路走來卻一聲不吭,白景一手插著褲兜,一手拎著剛買來的食材,李桑懷走在他的身邊,時不時地會抬頭偷偷瞄一眼身旁這人的反應。
終於還是李桑懷忍不住先開口道:“那個。剛才你不介意吧?”
白景:“介意什麽?掏錢的事?我當然介意,我回去就找肖嶽報銷。”
“不是。我是說……我是說,那個……唉,算了。沒什麽。當我沒說。”
兩人走到賣魚的攤販前攤販手起刀落,一刀剁掉了魚腦袋。李桑懷渾身一顫,縮了縮身子,情不自禁地往白景的身邊靠了靠。
見了李桑懷這一驚一乍的反應,白景不禁覺得好笑。想當初這女人宰雞殺魚可是連眼睛都不帶眨的,別說是殺魚,砍人她都不怕。自從記憶被洗掉之後這人真是變了不少,就連膽子也小了許多。
李桑懷看了看魚缸裏的魚有些不忍道:“這魚好可憐。”
白景:“一會熗了鍋,再撒一點椒鹽辣椒,你就不會覺得可憐了。老板,來條鮮魚。”
魚攤販抓了條活蹦亂跳的魚問:“這條怎麽樣?”
李桑懷扯了扯白景的袖子,露出一臉不忍的樣子。“要不我們就不買了吧?”
白景:“那怎麽行,肖嶽的單子上分明寫著魚頭火鍋。沒有魚頭難道用你的頭?”
李桑懷立刻閉上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覺涼颼颼的。
白景:“老板,就這條了,麻煩幫我處理一下。”
魚販剛想揮刀結果了這條魚。李桑懷突然喊道:“刀下留人!”
這一喊不要緊,周圍的目光頓時被吸引了過來。
被幾十雙眼睛盯著,李桑懷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我是說,留魚。刀下留魚。嘿嘿。老板。我……我的意思是,我要活的。活的新鮮。”
魚販老板放下刀,爽快道:“那好。我給你包起來。”
白景剛要從魚販那裏將打包好的魚拎過來卻被李桑懷搶了先。
李桑懷:“我來。我來拿。你手裏已經快拿不下了。這個我拿得動。”
白景也不勉強,既然她想要拎著,那就讓她拎著好了,雖然不知道她的葫蘆裏在賣什麽藥,但白景可以確定的是這女人又想耍什麽花樣。
走在回家的路上時,雨已經停了。收了傘,兩人一前一後,保持著距離。李桑懷好似刻意地放慢了速度,落在了白景的後麵。白景走出一段路就會回頭看看身後這人是不是走丟了,因為背後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得連腳步聲都聽不見。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正如白景所料,這女人又在作妖。在經過一張橋的時候李桑懷偷偷將裝魚的袋子摳了個洞,將魚扔進了河裏。
白景隻聽身後傳來噗通一聲落水的聲音,第一個反應以為是李桑懷掉河裏去了,可是轉頭一看,那人正趴在橋的欄杆上往河下望,手裏隻剩下了一隻空空如也的塑料袋。
白景板著臉道:“這條魚,我也是要報銷的。”
李桑懷得意地背著手走到白景麵前,說:“就當是你行了件善事。佛祖會保佑你噠。”
李桑懷好似做了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她背著雙手,蹦蹦跳跳哼著歌向前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踩著路邊的小水坑自娛自樂起來。白景看著她那快樂的背影,嘴角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這種發自內心的微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出現在白景的臉上。
這時候才停沒多久的小雨又開始淅瀝瀝地落下,白景打開手中的雨傘,向李桑懷走去。
李桑懷正自娛自樂玩鬧正酣,根本就不在乎這一點點的小毛雨,可是一隻強有力地大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沒有一點商量餘地地將她拉扯進了雨傘的庇護下。李桑懷順著那隻手看去,她看到了白景那副沒得商量的表情,心中頓時一暖,心想:“這人也不是那麽的不近人情嘛。”
晚上三人圍著一桌吃著熱氣騰騰的火鍋。肖嶽一雙筷子在一片綠油油的菜葉子之間捅來捅去,翻來覆去地找尋著什麽。
肖嶽:“我的魚頭呢?說好的魚頭火鍋呢?怎麽連魚腥味都沒有?這一片兩片三片全是菜葉子,這可怎麽吃?”
李桑懷低頭悶聲扒著飯,抬眼偷偷瞧了白景一眼,然後繼續低頭扒飯。白景也不吭聲,像是不知情的沒事人一樣淡定地喝著湯。
肖嶽見這二人眉來眼去的,便質問道:“你們兩個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呢?”
李桑懷:“這魚呢,本來是有的。後來讓它跑了。”
肖嶽放下筷子,雙手交叉在胸口質問道:“跑了?我看是被你半道上偷吃了吧?你倒是給我說說,它是怎麽從你手裏跑了的。”
李桑懷一本正經地將兩根手指豎在桌麵上比劃著人走路的姿勢。
肖嶽:“喂。我看起來像白癡嗎?”
見肖嶽一臉鬱悶的樣子,李桑懷終於忍不住捂嘴笑道:“逗你玩呢!”
兩個男人像是看一個傻瓜一樣,給李桑懷投去了兩雙淡漠的眼神,很顯然,這兩根木頭完全沒有和她在一個頻道上。
李桑懷尷尬地幹咳兩聲:“咳咳~那個啥。吃飯。吃飯。你瞧,吃這全素火鍋不也挺好的嘛。”
肖嶽用湯勺舀了舀鍋底,抱怨道:“可是這一鍋也太綠了吧!連湯都是綠色的!”
“那是菠菜掉的色。”
“菠菜還會掉色?你確定那是正緊的菠菜?”
“安心啦。多吃蔬菜才能更健康……阿秋!阿秋!”
李桑懷連連打了兩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嗅了嗅鼻涕道:“肖嶽,我好像感冒了……”
話音未落,肖嶽和白景立刻站起身跑了。李桑懷被這二人的反應有些驚到了。
“喂!我隻是感冒而已,你們兩個也太傷人了吧。好過分啊!”
沒多一會肖嶽抱著個大藥箱從房間裏跑出來,將一堆的瓶瓶罐罐擺到李桑懷的麵前。
肖嶽一邊用一個噴壺一樣的東西在李桑懷的周圍噴灑著消毒水,一邊說道:“藥都在這了,你看看哪個對你管用。隨便吃。”
李桑懷原本是心懷感激的,可是這隨便吃算怎麽回事?
就在這時,原本一聲不吭溜進廚房的白景端了一碗薑湯水走了過來。
白景吹了吹碗裏冒著熱氣的薑湯,遞到李桑懷的麵前,說道:“應該是剛才淋了雨,受了寒。喝點薑湯會好的快些。”
李桑懷突然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肖嶽就拿了一罐藥豎在李桑懷的麵前,道:“有病就得吃藥!喝什麽湯!吃藥好得快!”
白景毫不退讓,說:“你懂什麽,她這是得了風寒。得喝薑湯驅寒。”
李桑懷看著麵前一碗薑湯和一罐子藥麵臨著選擇,最終她還是伸手接過了白景手裏的薑湯。因為她覺得白景好像更靠譜一些。
肖嶽很是失望道:“行吧,果然還是老相好的話好使呢……”
話說道一半他就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連忙打住。
李桑懷羞紅著臉看向白景,道:“謝謝你。”
白景微微一笑,算是回應。
李桑懷心想:“這人雖然平時像個老幹部似的,可其實也是個蠻貼心的人。”
可是李桑懷仰頭才喝了一口就皺起了眉頭。還沒等她說出‘好難喝’這三個字,白景已經將一勺糖放進了碗裏。
白景:“良藥苦口。如果覺得難喝的話,加一勺糖,就不那麽難喝了。”
這短短的一句話一直暖到了李桑懷的心窩子。
加一勺糖嗎?雖然還沒喝,不過心裏頭就已經感覺到了一股甜味。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李桑懷此時看向白景的眼神裏閃爍著星河的光芒。
李桑懷微紅著臉,厚著臉皮,雙手捧著碗又向白景伸了過去。
“可不可以再來一勺。我……我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