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林雅麗離開了,在鼓起勇氣邁出那一步之後她並沒留下,也沒有等待陸也的答複,因為在她與陸也零距離接觸的那一刻,這個男人的眼睛已經誠實地告訴了她答案。這個男人的心裏藏著一個人,可是這個人並不是她。
病房裏陸也獨自一人呆呆地坐在病床上,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手裏握著的手機亮著屏幕,界麵顯示著羅欣蘭的號碼,可是他卻始終沒有撥打。他猶豫著,他害怕了,就像林雅麗一樣,在不得不直麵感情的時候他也變成了一個膽小鬼。
剛剛林雅麗的那一吻提醒了他,感情既需要珍惜,更需要爭取。如果沒有人勇敢地邁出那一步,那麽美好的東西就隻能被遺憾地鎖在不見光的角落,而尋不到歸宿的□□隻能空留悲歎和遺憾,隨著歲月漸漸老去,直到化為煙塵,也不會在那個人的心裏留下更多的痕跡。
那一段本該擁有美好結局,卻因為懦弱沒有開始的感情,隻能留在遺憾的臆想和回憶之中,陪伴著有情人孤獨終老,人世間的悲哀莫過於此。
林雅麗有勇氣走出了這一步,可是自己呢?陸也沉思著。
陸也低下頭再次看了一眼手機,有些微顫的手最終還是按下了那令他膽怯的按鍵。
此時的羅欣蘭站在妹妹羅喜蘭的病房前猶豫了很久也沒有推門進入。她的眼眶裏滾下了大滴的淚水,眼淚從蒼白的麵龐上滑落,這一刻她再也使不出哪怕一點點的力量繼續假裝以往的堅強。
雖然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喜歡上那個男人注定會是現在這個結局,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忍不住去遐想,忍不住去靠近。因為喜歡一個人不由自主,就好像飛蛾撲火,明明知道會受傷,可還是義無反顧。
在她透過病房的玻璃窗親眼看到林雅麗與陸也那親密的一幕時,她知道,她的夢碎了,一同碎裂的還有她的心。她就是那隻撲火的飛蛾,正在承受義無反顧之後烈火焚身的代價。
忽然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了鈴聲,羅欣蘭從痛苦中稍稍回過神,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上“老板”兩個字令她不知所措。
鈴聲一直響著,可是羅欣蘭並沒有接,她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情況怎麽麵對陸也。她將手機調成靜音,打開了妹妹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就像往常一樣,每當遇到了開心的事,或是受了委屈難過的時候她總會坐到妹妹的病床前,不過往往都是報喜不報憂。開心的時候她會嘮嘮叨叨說上好一會,難過的時候她隻會默默地蜷縮在一旁,有時候會默默流淚,有時候愣愣地發呆,然後在不知不覺中耗盡自己的體力,昏昏沉沉地睡去。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總是告訴自己:“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
陸也連續撥打了羅欣蘭好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聽,心頭湧上一種不安的感覺。他努力地從病床上爬起來,拄著一副拐杖走向門口。當打開門時卻看到兩個值班的小護士正在門口忙碌地收拾著什麽。
陸也:“護士,我想問一下……”
護士一邊拖著地一邊說:“呀!你怎麽起來了?你現在應該躺著好好休息。別出來溜達,小心地滑。”
陸也:“請問你有沒有見著一個女孩?”
另一個小護士將一個裝著餐盒的塑料袋塞進了垃圾桶,說:“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一個剛走,另一個丟下一包這個也沒走多久,你看這好好的粥都撒一地了。真是浪費。”
陸也見著那粥的包裝袋,似乎想到了什麽,便焦急地問:“她去哪了?”
兩個小護士停下手裏的活計抬頭異口同聲地問:“哪個她?”
陸也指了指垃圾桶裏的包裝盒,說:“送粥的那個。”
“哦。那個呀。她出電梯的時候還好好的,一走到你門口就像是撞了邪似的,丟下了這些就跑了。”
“她往哪跑了?”陸也焦急地問。
“往那跑了。好像有什麽急事。”小護士指著走廊盡頭的一扇門說道。
陸也:“那裏通向哪?”
另一個小護士想也沒想就搶答道:“天台……”
陸也一聽立刻拄著拐杖向那扇門快速走了過去。兩小護士還沒反應過來。陸也就已經火急火燎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小護士看著那扇哢哢作響的門說道:“怎麽一個個都這麽著急,我還沒說完呢,那裏還通向另一座住院大樓……”
天台上的風呼呼地吹著,一個拄著拐杖的男人在天台上瘋了似的四處奔走,他一邊走,嘴裏還一邊大聲呼喊著:“欣蘭!欣蘭!羅欣蘭!”
陸也將整個天台找了好幾遍都沒有找到羅欣蘭的身影,他又撥打了幾次電話,可是對方仍沒有接聽。身體尚未恢複的陸也已經氣喘籲籲,額頭上冒出的不知是冷汗還是熱汗。他甚至冒著風險跑到天台的邊緣往下看,他看到的隻有底下來來往往的行人。似乎事情並不是他想的那樣,情況沒有那麽糟糕,至少目前來說沒有情況就是一個好消息。
忽然陸也看到了不遠處有一個出入口,那裏可以進入另一棟樓。一想到羅欣蘭可能去了那裏,陸也又立刻快步地走去。
陸也走進了住院部,一邊四處尋找一邊撥通了醫院院長的電話。
“喂,陳院長。我是陸也。我現在有一個緊急情況需要你們配合。我要你們派出所有的安保力量幫我找一個人,我不管你動用多少資源。對!現在!就在你們醫院裏,總之越快越好。這人你應該有印象,她是你們院裏那個特殊的植物人病例患者的家屬,她叫……”
一想到這裏,陸也突然想到了什麽,好似抓住了什麽重點。他停下腳步對著電話那頭問道:“那個特殊病患在哪個病房?”
住院部五樓特護區的走廊裏,陸也的目光正快速地掃過一個個門牌,當他看到503號門牌時他放緩了腳步,輕輕地靠近了房門,透過病房的玻璃窗口,他看到了一個和羅欣蘭長得十分相似的麵孔正躺在病床上沉睡,而病床的邊緣同樣有一個人正趴在病床上,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當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後陸也長長的籲了口氣。汗珠從鼻尖滾落,汗水已經打濕了他的病號服,胸口陣陣的疼痛感提醒著他,他現在的還是一個病號。
陸也伸手握住了門把手,可是卻沒有立刻將門打開,猶豫片刻後最終他還是鬆開了手,在長久地望了那個熟睡的背影一眼後拄著拐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