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李桑懷剛從看守室內被放了出來,就見到小五在衝著她揮手,而小五的旁邊還站著一個臉色很不好看的男人。
李桑懷一邊走一邊捂著臉,不敢直視小白那質問的眼神。
小白心想:看樣子還知道羞恥。還不是真的無藥可救。
李桑懷知道偷刷銀行卡的事情已經敗露,在麵對小白的時候很是心虛。她生怕小白追究,便把頭埋得很低,看著自己的腳丫子,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小白見這女人如此喪的模樣,心中覺得好氣又好笑。看這反應,這回應該已經深刻認識到了錯誤,算了,除了再原諒她一次,還能把她怎樣?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幹脆供起來算了。
見小白不吭聲,李桑懷微微抬起頭瞧了他一眼後又低下頭,看著腳指頭,問:“你沒有什麽想說的,想問的嗎?”
小白瞧這人可憐兮兮的模樣,哪還有脾氣責怪,他歎了口氣,道:“已經習慣了,我沒什麽可說的。”
說著小白扭頭向門口走去,李桑懷小跑著追上去。
“別啊,你還是說些什麽吧,你啥也不說,我總覺得怪怪的。你是不是生氣了?”
小白冷冷道:“沒有。”
“你是不是在記恨我?”
“沒有。”
“是不是在心裏說我的壞話?”
“沒有。”
“是不是覺得我特能惹事?”
“沒有。”
“哼。我不信。”
“真沒有。”
……
三人剛走出警察局,小五就搶先跳上了小白的摩托,很自覺地給自己戴上頭盔,還很主動地抱住了小白的腰。
“大豬蹄子,我坐穩了,出發吧!”
李桑懷兩手叉著腰不滿地攔住去路,她走上前來敲了敲小五腦袋上的頭盔。
“喂,小鬼。這可是我的位子,這是我的頭盔,還有這人,是我的司機!”
小五吐了吐舌頭,抱著小白的腰更緊了些。
小白:“人家是小孩子,你就不能讓著點?”
小五連聲附和:“就是就是。人家還是個孩子。”
剛剛還在畏畏縮縮承認錯誤的李桑懷一眨眼就恢複了往常不肯吃虧的那副嘴臉。
“你們兩一唱一和的想幹嘛?串通好了來氣我是吧?別以為撈我出來我就會感恩戴德。還有你啊小鬼,學什麽不好,學人家耍無賴。”
小白冷笑,嘲諷道:“還不是從某人那裏學來的臭毛病。”
李桑懷白了小白一眼。“你閉嘴!”
“好,我閉嘴。”
小白發動了摩托,擰了擰油門,老式發動機噴出了一股嗆鼻的黑煙將李桑懷熏得夠嗆。
小白:“車上坐不下三個人。喏,給你十塊錢,自己打車回去好了。”
李桑懷:“什麽?十塊?你打發叫花子呢!你……”
小白:“小五,抱緊了!”
小五:“好嘞!”
還沒等李桑懷開口討價還價,小白擰了一下油門駕車揚長而去,車後座上的小五還回頭對著李桑懷揮了揮手。
李桑懷手握十塊錢不甘心地追趕了幾步,對著那兩人的背影喊道:“喂!等等!十塊錢不夠打車啊!喂!”
小白裝作沒有聽見,猛地擰動油門,加速向前駛去,留下了一片尾氣,揚起了一片塵土。
“咳咳!這混蛋一定是故意的!”
因為被人當猴耍了,所以李桑懷很上火,於是在將那張十塊紙幣換成了一塊雪糕後褲兜裏就剩下幾個叮當響的鋼鏰。並不是她敗家,是因為打車起步價都要十一塊,而老年公寓距離這個地方少說還有十公裏。區區十塊前哪夠付個車錢。於是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賭氣地決心靠兩條腿走回去。
李桑懷一邊在馬路邊走著,一邊無聊地踢著腳邊的一個易拉罐,吃著雪糕,一路上嘴裏碎碎念地詛咒著某人。
“該死的小白,我詛咒你刷牙擠不出牙膏,洗澡忘拿內褲,吃包子沒有餡,喝飲料永遠沒有‘再來一瓶’……”
就在這個女人身上的怨念幾乎快要溢出來的時候,忽然身後響起了一輛汽車沒完沒了的‘滴滴’聲。上火的李桑懷正煩著呢,這時候在她的耳邊按喇叭簡直就是在往火堆上澆汽油,心火噌的一下竄到了頭頂。
那輛一直鳴笛的汽車從李桑懷的身後緩緩地駛來。兩個戴著耳環,將頭發染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殺馬特少年將腦袋探出窗子對著李桑懷那妖嬈的背影吹著口哨。
“小姐姐,一個人啊?去哪啊?我捎你一程?”
“小姐姐好高冷啊,是我喜歡的類型,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吃點喝點,聊聊天?”
李桑懷停下腳步,殺馬特少年心中一喜,以為這條美人魚終於上鉤了。可是李桑懷並沒有走向車門,而是走到馬路邊撿起一塊巴掌大的石頭後來到汽車的引擎蓋前。那兩殺馬特見這個女人撿了個石頭殺氣騰騰的樣子幾乎傻了眼,還沒等有啥反應,就見那塊石頭高速飛向了擋風玻璃。
將一塊石頭鑲嵌在擋風玻璃上後李桑懷還是不解氣。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好端端地走在馬路上竟然被兩個小屁孩給調戲了!剛好一肚子的火氣無處發泄,就有倒黴蛋主動送上門來。李桑懷對著車頭狠狠地踹了一腳將保險杠給一腳蹬了下來,然後掄起保險杠朝著引擎蓋猛砸。
她一邊掄著保險杠一邊恨恨咬牙道:“殺馬特是吧!洗剪吹是吧!小流氓是吧!”
那兩殺馬特哪裏見過如此彪悍瘋狂的女子,被李桑懷這瘋魔樣嚇得不輕,以為遇到了神經病,於是拚命地打著火,試圖重新發動汽車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可是這輛經過精心改裝過的車子竟然在關鍵時候打不著火。
似乎發現這兩小混蛋想要跑路,李桑懷拎著變了形的保險杠向車門走來。殺馬特見這瘋女人拎著棍子走來便立刻搖起了車窗。李桑懷用手指敲了敲車窗,示意將車窗打開。殺馬特已經被嚇傻了,自己的小命和這個瘋女人就隔了一層玻璃,他哪還有那個膽子打開窗戶直麵外邊這頭母老虎。
見對方不配合,李桑懷瞪起一對牛眼,用手指指了指,威脅著發出了最後的警告。殺馬特迫於對方的威脅無奈降下車窗。
李桑懷將那根變了形的保險杠扛在肩膀上,將身子倚靠在車窗上問道:“剛剛是誰對我吹口哨來著?”
平時稱兄道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殺馬特二人組這個時候第一時間指向對方,異口同聲道:“是他!不關我的事!”
李桑懷挑了挑眉毛問:“聽說你們想和我一起找個地方聊聊?”
二人連連搖頭擺手。“不敢,不敢。”
“哼!諒你們也沒那個狗膽!”
“是是是。”
“快滾!”
“是是是。”
殺馬特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顫抖著擰動著鑰匙。這一次真是老天保佑,汽車終於啟動了。
就在二人鬆了口氣的時候,李桑懷卻又開口了。
“等等。”
見這女瘋子似乎沒想這麽輕易地放過他們,二人的心一下涼了半截。
李桑懷:“把錢包拿來!”
“錢包?這……”
“看什麽看。讓你拿你就拿。剛才我被你們嚇了一跳,不應該給些精神補償啊?”
“是是是。應該,應該。”
李桑懷將二人的錢包掏了個幹淨後將被吸幹的錢包連同那根保險杠一同丟進了車裏。
“滾吧!”
在得到批準後殺馬特猛踩油門,汽車像一頭發了瘋的野牛一樣竄了出去,隻留下了尾氣和輪胎與地麵摩擦得焦糊的氣味。
李桑懷站在馬路上,手裏揣著好幾百塊,心情頓時好了很多。就在她站在馬路中央數著鈔票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了汽車的“滴滴”聲。
“嘿!今天是什麽好日子?一個個不怕死的排著隊給小爺請安啊!”李桑懷雙手叉著腰扭過頭準備故技重施再敲詐幾百塊,可是當她走近那輛車時這才看清了駕駛座上的人。
“陸也?”
見著這個男人就好像見了瘟神一樣,李桑懷扭頭就走,她可不願意再見到這個對自己瘋狂表白的男人。
陸也見李桑懷轉身就走,便立刻放慢了車速跟隨在一旁。
陸也一邊開著車,一邊將腦袋探出窗外,說:“小懷。好巧啊。”
李桑懷嘀咕:“巧什麽巧。真是冤家路窄。”
李桑懷不吭聲地又加快了腳步。
“你去哪?我送你。”
“你管我去哪?”
“我是擔心你一個女孩子會遇到危險。”
李桑懷冷笑,心中嘀咕:“危險?嗬嗬。你這臭小子恐怕不知道我有多危險。”
陸也:“我想清楚了,上次是我太過唐突了。是我不好。我現在就隻是單純地想和你成為朋友。普通朋友也行。”
李桑懷心中冷笑:“單純?普通朋友?哼,又想給我下套?拜托,大家都做過男人,這種小把戲還能騙得了誰?真是低級的套路。口口聲聲說是做普通朋友,可是後來呢,越來越得寸進尺,最後稀裏糊塗就變成了戀人,再後來就成了孩子的媽了。”
李桑懷停下腳步,一臉嚴肅地對陸也說:“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之間是絕對……”
陸也:“我知道。我隻想和你做個普通朋友而已。”
看著陸也那純粹的眼神,李桑懷又看了一眼望不到頭的柏油馬路,還有頭頂陰霾的天空,恐怕過不久就會下雨。雖然賭氣說是靠自己兩條腿走回去,可李桑懷這種人怎麽會是那種有便宜不占的老實人?更何況在徒步走了幾公裏後腳底板都快磨出了泡,在吃了些苦頭後這個女人的骨頭就軟了下來。
本著丟掉氣節是小,凡是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的務實主義原則,李桑懷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了車裏。陸也毫不掩飾心中的喜悅,咧著嘴問道:“去哪?”
被關在警察局一夜沒有睡好的李桑懷像一灘爛泥一樣倒在副駕駛座位上,無精打采賴洋洋地說:“回家。”
陸也:“好。”
車子才開出不久,陸也覺得作為男生應該主動找些話題聊聊,打破安靜又詭異的氣氛。
“對了,我最近剛成立了一個影視公司。我想著,或許我們可以合作。我覺得你很有表演天賦,尤其在我親眼看到你在萬家婚禮上極具天賦的表演後,我看到了你的潛力。眼下我和楊導正在商量籌備一部劇,如果有你加入的話那就更好了。我和楊導都覺得可以讓你試試擔當其中的女主角。你放心,片酬待遇什麽的都好說,畢竟咱們也不是外人,你說呢?”
李桑懷並沒有吭聲,車內的氣氛有些尷尬。見李桑懷沒有接話,始終注視著前方的陸也撇過頭一看,原來這個女人已經歪著腦袋蜷縮著身子睡著了。
陸也將車子停到路邊,打起雙閃警示車燈,將一件外套輕輕蓋在李桑懷的身上。這時候擋風玻璃上出現了幾滴雨水,陰霾的雲層中落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車子再次發動,在小雨中緩緩行駛。
路邊電子交通提示牌上顯示著‘雨天慢行’的提示語。陸也將車速開得很慢,因為這場及時雨,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和這個女人單獨相處的理由。雖然隻是這麽無言地默默守護著,但對於現在的陸也來說他已經很是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