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
離開公交車站。
胡說立馬察覺到手機上竟然有四五條未讀信息，還有兩個未接來電。
一看全部都是陳晨打過來的。
皺了皺眉頭。
他也鬧不明白，陳晨還有什麽事情要跟他商量。
自己是昨天晚上把稿子給他發過去的，這麽急著找他，難道出了什麽事情？
胡說有些不放心，
馬上把電話回撥過去。
電話嘟嘟了好幾聲，過了好一會兒，陳晨那邊才接通。
“陳哥，剛才沒顧得上看手機，什麽事？”
胡說一手捏著手機，一手扶著單車龍頭，駐足在路邊立交橋的橋墩邊上。
來往的車流如織，
晚上9點鍾的東海市，夜生活的確才剛剛開始。
“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說一下，昨天晚上收到你發過來的稿子，我自己微調了一下，其他的基本上沒動。”
“今天早上我已經發給《管理學報》那邊編輯部的一個朋友看了，他覺得你這篇文章如果發出去，肯定會引起不小的反響。”
陳晨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怎麽說？有其他的問題嗎？”
胡說點了點頭，
像陳晨這種學術能力很強的青年學者，圈子裏認識一些人，他也不會大驚小怪。
學術圈雖然不大，
但是也不見得都是清澈見底，中間總是會有一些盤根錯節的複雜人際關係。
當初他之所以借用陳晨的名義來投這篇文章，本身就存在利用陳晨背後的人際關係的想法。
否則以他一個普通科員的身份，在學術圈裏，基本上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文章投出去，甚至石沉大海也說不定。
不過陳晨這麽急著給自己打了兩個電話，他料想應該不是這麽件小事。
“嗯。我那個朋友認為你這篇文章如果隻是單純地發表在期刊上，未免有點大材小用的意思，他建議你投一下下個月月初舉辦的亞洲管理學論壇。
而且他們那邊作為這一次論壇的籌備方之一，到時候應該會稍微照顧一下，把這篇文章作為論壇的主題發言之一，你看看這個提議怎麽樣？”
陳晨雖然是純粹的學者，但是也知道一篇高質量的學術論文，
如果想在最大程度上產生效應，最佳的辦法還是在圈子內部進行擴散。
期刊不見得每個人都會看，基本上都是用得上的時候才會去搜索。
但是如果是參加這種國際性的會議就不同了，不管是擴散和傳播的速度，還是影響力，都不是同日而語。
如果走了狗屎運，
指不定就被哪個圈內的大牛看上眼，然後力推下去，那就不可謂是一步登天了。
尤其是像胡說這種在圈子裏基本上沒有什麽建樹的新人，論文帶來的邊際效應幾乎是不能預計的。
胡說略微有些遲疑，
凝眸看了看馬路上飛馳的車輛，腦子裏深思飛馳。
莫非，
自己這隻蝴蝶，還真的要煽動什麽熱帶風暴不成？
“陳哥，要麽你先說說你的想法？”
“我同意他的提議，畢竟對你來說，唯一的麻煩就是，到時候可能需要你本人抽空去一趟新加坡。”
“這一次的會議組織方打算放在新加坡舉辦，而且持續的時間不短，可能需要三四天的時間，現在初步定在7月底8月初。”
7月底8月初？
那不是自己剛好從西北療養完回來？
胡說突然覺得自己跟安曉的道別似乎有些保守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那他基本上是剛一回來就要立馬動身去那邊，如果是8月初倒還好。
就怕7月底，
那自己搞不好回來，連跟安曉見麵的時間都沒有，就要馬上一頭奔到新加坡那邊去。
不過相比於兒女私情，胡說心底很清楚，如果陳晨的消息是確定無誤的，那這一次的論壇對自己的作用將會非常大。
“那你去不去？”胡說突然想起來，這篇文章陳晨也是通訊作者。
“如果你過去的話，我可以不用去的吧。”
在學術圈的影響力雖然是個好東西，但是其實對自己的作用，更多的是這篇文章背後的政策性建議，以及在體製內的呼聲，而不是學術能力。
相比之下，
陳晨才是真正的學者，如果參加這種會議，似乎對陳晨的作用更大一些。
這倒不是胡說的心胸有多麽大，而是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去思考這件事情。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陳晨頂著學者的名頭，自己得到背後的利益就可以。
畢竟，
對自己來說，
這篇文章就是敲門磚，但是對於陳晨來說，確實晉升的墊腳石。
孰輕孰重，明眼人一目了然。
“你確定不參加？”
話筒裏，
陳晨似乎有些訝異。
胡說幾乎能聽到陳晨稍微變得有些粗重的呼吸聲。
盛名之下，
其實更容易看重虛名，陳晨也不會例外。
“確定，我月底回來還想回一趟老家，要不你去算了，反正文章的第一作者是我，這一點總跑不了。”
強行按捺住心底那一絲衝動，胡說還是很鄭重地點了點頭。
與其給自己增加一點學術能力突出的名頭，倒不如成就一個國際性的知名學者。
而且一旦陳晨得了自己的便宜，成就了著名學者的名頭，似乎自己得到的會更多。
這一點，
胡說肯定無疑。
有時候，投資也是要看選擇的。
於公於私，
這都是利大於弊。
重生一回，
胡說想的，可不是當一個大學者。
學術這個東西，
勞其心費其神，所獲與所得，根本就不是自己這種懶散的性子能接受的。
與其做一個半吊子的學者，還不如好好享受人生。
“那行，我到時候就過去一趟，不過你的任務也不少，後麵兩篇文章還需要你親自寫，我頂多也就給你敲敲邊角。”
電話另一頭，
確定胡說真的是不想在這種場合露麵，陳晨心底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知道胡說並不是那種不重聲名的人，但是既然做出了這種選擇，那就說明胡說在乎的並不是名聲，而是名聲後麵隱藏的東西。
反正這個人情自己是欠下了，以後怕是跟這個家夥要糾纏不清了。
不過即使如此，
陳晨也不後悔。
畢竟，
作為一個年輕學者，自己的能力並不差，胡說跟自己合作，他想要的東西，自己未必就給不了。
中國有句古話說得好，
成就他人，未必不是成就自己。
這跟西方的那句諺語，多少都有一些殊途同歸的意思。
“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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