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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九章:外柔內剛(一)

  「快請潘姑娘進來……」


  「等等!」未等大喜過望的柳尋衣下令,龍羽突然開口阻攔,「什麼『天下第一神醫』?哪裡冒出來的江湖騙子?柳尋衣,該不會是你安排的一齣戲吧?」


  「『天下第一神醫』桃花婆婆,算起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她的底細。」經過剛剛一場博弈,柳尋衣已漸漸恢復冷靜,出言亦不再像剛才那般急迫,「辰州之事,險些挑起中原六大門派和四大世家的仇殺。如此環環相扣的連環計,差一點就能用『天衣無縫』來形容,身為幕後主使的你……又豈能輕易忘記?」


  被柳尋衣一陣冷嘲熱諷,龍羽的眼神漸漸變的猙獰,心情也變的愈發暴躁。


  「就算『天下第一神醫』確有其人,你又憑什麼斷言今日出現的女人是桃花婆婆的徒弟?」


  「是不是桃花婆婆的徒弟,去江湖上一問便知。再者,只要能治好公主的病,她是不是桃花婆婆的徒弟又有何妨?」


  「你……」


  見柳尋衣和龍羽針鋒相對,蘇禾趕忙轉移話題,向沉思不語的按陳拱手提議:「河西王,王妃久病不愈絕非吉兆,依我之見……不如請這位潘姑娘試一試。倘若妙手回春自是再好不過,如果成效頗微,我們再啟程北上……想必柳大人也不會多說什麼。和親畢竟是一樁喜事,皆大歡喜最好,又何必鬧的怨聲載道?」


  蘇禾此言在情在理,既替柳尋衣著想,又不忘給龍羽台階,一時間贏來不少人贊同。


  「倒也不無道理。」按陳沉吟道,「只不知柳大人……」


  「我相信潘姑娘的醫術。」柳尋衣欣然允諾,「如果連潘姑娘都束手無策,那……啟程北上,在下絕不阻攔。」


  「好!」按陳頗為滿意地點點頭,而後將遲疑的目光投向龍羽,「你意下如何?」


  「我不同意!」龍羽的回答倒是十分乾脆。


  「既然大汗命你負責接親事宜,一切自該由你做主。」被龍羽直言拒絕,按陳不怒反笑,「只不過……我們在雲牙鎮被人偷襲,損兵折將已令大汗極為不滿,恨不能將我們一個個全部罷免。此去和林山長水遠,萬一王妃因舟車勞頓而出現什麼閃失,不知大汗又會作何反應?對你……又將作何懲罰?」


  「河西王此言何意?」龍羽的眼皮微微抖動,儼然內心極不踏實。


  「別誤會!」按陳解釋道,「如果你不顧其他人的顧慮而一意孤行,索性立下一張軍令狀。萬一途中有變,一切後果由你一人承擔,與其他人無關,也省的蘇禾他們被你連累。」


  「河西王,你……」探明按陳的意圖,龍羽惱羞成怒,揶揄道,「你們究竟收了大宋朝廷多少好處?為何處處幫著他們說話?」


  「混賬東西!」


  按陳臉色一沉,拍案而起,怒指著龍羽厲聲斥責:「你是什麼東西?竟敢誣陷本王?兩國和親已成定局,啟程早晚又有何妨?本王若非顧念王妃的病情,又豈會出此下策?怎麼?難道因為本王替王妃的病情著想,就變成賣主求榮的內奸?要不要你我到大汗面前當場對質?」


  龍羽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於是心有不甘地朝按陳拱手一拜,算是賠罪。


  「不必在本王面前裝模作樣,我知道你口服心不服。」按陳不耐道,「直說吧!你是立軍令狀還是讓王妃治病?」


  「我可以讓王妃治病。」龍羽頭也不抬地說道,「但有兩個要求。」


  「什麼要求?」


  「第一,我只等三天,三天後無論結果如何,必須啟程北上。」龍羽冷冷地說道,「第二,如果潘雨音在三天內無法醫好王妃,我要用她的命來彌補這三天的等待。」


  「嘶!」


  此言一出,柳尋衣、馮天霸、蘇禾無不面露驚詫,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這算什麼?」馮天霸抱怨道,「治病救人這種事誰能有十成把握?更何況,還要賭上自己的性命……」


  「如果你們不敢答應,我們即刻啟程。」龍羽態度堅決,儼然不再讓步。


  「這……」


  「我答應你!」


  就在柳尋衣絞盡腦汁想著如何駁斥龍羽的無理要求時,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陡然自帳外傳來。緊接著,一位明眸皓齒,杏臉桃腮,豐肌弱骨,楚腰衛鬢的青衣女子,在悟禪的陪同下快步走入大帳。


  此女,正是與柳尋衣許久未見的潘雨音。此刻,她手中拎著一個刻有桃花圖案的藥箱,與桃花婆婆昔日的藥箱如出一轍。


  二人上次見面還是在洛陽城,潘雨音隨桃花婆婆應洛天瑾之邀去賢王府替洛鴻軒看病。當時,柳尋衣還不是「柳大人」,而是「柳執扇」。


  算起來,距今不過大半年的光景,卻已恍如隔世,物是人非。


  再見到既熟悉又陌生的潘雨音,柳尋衣的心裡不禁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潘姑娘……」


  然而,面對柳尋衣的熱情相迎,潘雨音卻視若無睹,徑自走到按陳面前,欠身施禮:「小女子潘雨音,見過河西王。」


  「你就是『天下第一神醫』的弟子?」見潘雨音對自己畢恭畢敬,按陳的語氣也變的柔和幾分,「你真能治好王妃的病?」


  「是。」眾目睽睽之下,潘雨音不卑不亢,從容作答,「我看過貼在西京府的懸賞告示,對告示中的癥狀屢見不鮮,故而自認能治好公主的病。」


  「小姑娘,告示中所寫的癥狀不過是尋常風寒而已,相信天下任何一個郎中都屢見不鮮。」按陳緩緩搖頭,「你聽到我們的談話,三天內治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本王勸你慎重考慮。」


  「河西王的好意小女子感激不盡,但我既然敢來,就沒打算退縮。」潘雨音篤定道,「若河西王不信,我願立下軍令狀。」


  當「軍令狀」三字從一位弱不禁風的女子口中說出時,帳中眾人不禁發出一陣鬨笑。


  「軍令狀大可不必,既然你信心十足,王妃的病便有勞姑娘費心。」按陳慷慨道,「如果你真能醫治,告示中的賞金本王願提升十倍。」


  未等潘雨音道謝,龍羽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響起:「可如果你治不好,三天後就是你的死期。哼!」


  言罷,龍羽挑釁的目光在潘雨音身上打量一番,而後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尋衣,隨之招呼啞坤,二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中軍大帳。


  「什麼東西!」見龍羽離開,忍無可忍的隋佐突然破口大罵,「仗著大汗寵愛,自幼便不可一世,目中無人,整日擺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真以為自己是大汗的孝子賢孫?我呸!」


  面對隋佐的憤憤不平,按陳卻不作表態,只是微微一笑,而後命眾人退散。


  「潘姑娘,我……」


  「公主在哪兒?如果可以……我想先去看看公主。」


  走出中軍大帳,未等柳尋衣開口,潘雨音卻主動提出探望趙馨的要求。


  柳尋衣微微一怔,他原以為潘雨音與自己多日不見,一定有很多話想說,卻不料她對「今非昔比」的柳尋衣隻字不問,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潘雨音出奇的鎮定,反倒令柳尋衣有些不知所措。


  「這……」


  「潘施主,小僧願為你帶路!」


  不知為何?一向沉默寡言的悟禪在潘雨音面前竟表現的十分活躍,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搶了柳尋衣的話。


  「有勞悟禪小師傅。」


  潘雨音的回答,彷彿一道驚天奇聞,令悟禪精神一顫,一雙布滿驚詫的眼睛瞪的又圓又大,愣愣地望著她,吞吞吐吐道:「潘施主……潘施主還記得小僧?」


  「當然,我們曾在少林寺見過。」潘雨音莞爾一笑,「怎麼?難道小師傅忘記了?」


  「沒……沒有……」


  雖然悟禪不敢直視潘雨音的雙眸,甚至舉手投足表現的有些怯懦,但明眼人卻不難看出他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激動與欣喜。


  曾幾何時,潘雨音在少林觀音院月下撫琴被悟禪無意窺見,自此再不能忘。尤其是她那道被悟禪驚為天人的白衣倩影,更是常常浮現在小和尚的腦海,久久揮之不散,令其難以靜心參禪。


  也正因悟禪對潘雨音心懷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特殊記憶」,以至後來被易容成潘雨音的洵溱輕而易舉地騙走「玄水下卷」而渾然不知。


  看看一臉茫然的潘雨音,又看看心神不寧,手足無措的悟禪,馮天霸忽然眉頭一挑,伸手攬住悟禪的肩膀,附耳戲謔:「小和尚,你不會動了凡心吧?」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馮天霸的揶揄猶如晴天霹靂,令悟禪大驚失色,剛欲開口辯解,卻見潘雨音正滿眼好奇地望著自己,到嘴邊的話又被他生生咽回腹中,匆忙後退兩步,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童,羞愧的久久不敢抬頭。


  「小師傅這是……」


  「哦!無事、無事。」潘雨音話未說完,悟禪趕忙伸手朝前一指,慌慌張張道,「公主的營帳在那邊,潘施主請隨我來。」


  言罷,悟禪似乎擔心被人看出自己的扭捏,於是緊低著頭一路小跑著在前面帶路,再也不敢和潘雨音有過多接觸。


  見狀,一頭霧水的柳尋衣眼中不禁閃過一抹驚愕之意。稍作思量,似是若有所悟,望著漸行漸遠的悟禪和潘雨音,他的嘴角悄然揚起一絲諱莫如深的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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