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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仗義解圍

  「拜見小王爺!」


  一見趙禥,連趙元在內的一干人等趕忙叩拜施禮。


  「哎呀!侯爺乃小王的叔伯輩,我豈敢受此大禮?」


  趙禥無視其他人迥異的目光,快步走到趙元面前,親手將他攙扶起來,戲謔道:「叔伯跪子侄,豈非讓我折壽?」


  「萬萬不敢!」趙元謙遜道,「此刻天色未亮,小王爺怎麼……」


  「我剛剛在榮王府見過柳尋衣,本想睡個回籠覺,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哦?為何?」


  「心裡不踏實。」趙禥煞有介事地說道,「是我將柳尋衣召到榮王府敘舊,可他告訴我天機侯罰他閉門思過,不準外出。如此一來,他遵循我的命令便壞了天機侯的規矩,可遵循天機侯的規矩又等於違抗我的命令,豈不是左右為難?思來想去,認為此事因我而起,小王不能置之不理。我擔心柳尋衣回來后受罰,於是匆匆起床,一路追來一探究竟。果不其然,柳尋衣險些被我害的失去手腳。呵呵……」


  「哦!」趙元明知趙禥撒謊,卻未挑明,而是佯裝一副恍然大悟模樣,連連點頭道,「原來他擅離天機閣是奉小王爺的命令。」


  「正是。」趙禥憨笑道,「柳尋衣畢竟算是我半個師傅,我與他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兩年多不見,豈能不朝思暮想?」


  趙禥文不成、武不就,故而說起話來常常詞不達意。他將自己能想到的成語、俗語亂用一氣,以此彰顯自己的「才學」。


  「小王爺找柳尋衣敘舊,為何選在三更半夜?」仇寒眉頭微皺,出言質疑。


  「怎麼?小王想什麼時候找人敘舊,難道還要向你請命?」趙禥不悅道,「我做夢夢見柳尋衣,於是半夜驚醒,突然想見他,行不行?」


  「這……」仇寒感受到趙禥語氣中的不善,登時心頭一驚,忙道,「小王爺息怒,在下斷無冒犯之意,只不過……」


  「住口!」趙元喝止道:「這裡何時輪到你說話?沒大沒小,明日自領三十重杖!」


  「這……遵命!」仇寒雖心有不甘,卻不敢頂撞趙元。


  「天機侯,柳尋衣犯錯因我而起,你罰他未免不公平,不如……罰我吧?」


  聞言,趙元的臉色陡然一變,忙道:「下官不敢!既然柳尋衣是奉小王爺的命令行事,下官的規矩自然不能作數。此事一場誤會,望小王爺大人大量,千萬不要介懷。」


  「欸!真正大人大量的是天機侯。」說罷,趙禥向柳尋衣催促道,「聽到沒有?天機侯說此事是一場誤會,還不快快道謝?」


  「謝小王爺!謝侯爺!」


  「好了!好了!既然是一場誤會,今夜之事誰也不必再提。」趙禥為息事寧人,主動做起和事佬,「天色尚早,大家沒什麼事就回去睡覺吧!」


  見狀,仇寒和秦衛不禁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唯唯諾諾的趙元。


  「沒聽到小王爺的吩咐嗎?」趙元正色道,「仇寒,速速將院中的校尉遣散,各自回去睡覺。」


  「是……」


  仇寒勉為其難地答應一聲,而後與秦衛對視一眼,二人一前一後朝門外走去。


  「你留下!」


  突然,趙禥伸手朝秦衛一指,語氣變的十分生硬。


  「這……」


  「小王有話問你。」面對惶惶不安的秦衛,趙禥視若無睹,頭也不回地說道。


  見狀,趙元不著痕迹地朝仇寒揮揮手,示意他率人先走,而後緩步上前,朝趙禥拱手道:「小王爺,秦衛他……」


  「他將馨姐姐害的好苦。」趙禥惱怒道,「我想當面問問他,為什麼撒謊挑撥柳尋衣和馨姐姐的感情?」


  面對趙禥的質問,秦衛惶恐之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言不發,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趙元面露難色,沉吟道:「此事說來話長,並不能全怪秦衛……」


  「別告訴我你也有份?」趙禥詫異道,「天機侯一向老成持重,應該不會做這種有損陰德的事吧?」


  趙禥身份特殊,從小嬌生慣養,地位尊崇,故而在他眼裡除皇上和榮王爺外,其他的都是下人。從小到大,他幾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久而久之,養成的習慣亦是隨心所欲,口無遮攔,全然不知「含蓄」為何物?


  此刻,趙元被一個小輩如此堂而皇之的挖苦,難免心生唐突,一張老臉都不知該往哪兒放。


  「此事……並非小王爺想的那般不堪,秦衛這麼做,確有他的苦衷。」雖然趙元心有不滿,但畢竟是趙禥問話,他既不敢拂袖而去,亦不敢閉口不言,只能硬著頭皮作答,「這件事絕非三言兩語能夠解釋清楚,相信榮王爺能體諒我們的良苦用心。」


  見趙元搬出榮王爺壓自己,趙禥不禁嘴巴一撅,嘟囔道:「即便是父王的意思,他也不該害的馨姐姐那般傷心。」


  「是是是。」趙元連連點頭,「秦衛行事的手段確有不妥之處,在此我替他向小王爺賠罪。」言罷,趙元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倘若過分糾結於此事,恐怕會節外生枝,於皇上、榮王爺和公主不利。」


  「什麼意思?」


  「小王爺應該知道,蒙古派來接親的使者……很快就會抵達臨安城,因此……」


  話未說完,趙禥已聽出他的言外之意,緩緩點頭道:「我明白天機侯的意思,也不會將這件事的真相告訴馨姐姐。我只是氣不過一個下人竟敢如此糊弄大宋郡主,因此才……」


  「小王爺放心,日後我定會對秦衛嚴加管教!」趙元暗鬆一口氣,趕忙順著趙禥的意思接話。


  「也好!」趙禥不可置否道,「他畢竟是天機閣的人,小王也不能越權行事。」


  「小王爺深明大義,下官佩服!」


  伴隨著趙元和趙禥的你一言、我一語,默默聆聽的柳尋衣心中愈發難過。與此同時,他對趙馨的思念也愈發強烈。


  眼下,無論是趙元還是趙禥,都已將柳尋衣和趙馨當做犧牲品,為顧全大局,他們只能在心裡同情柳尋衣,但誰也不可能真的幫他聯絡趙馨,從而得罪蒙古人。


  此一節,柳尋衣心知肚明。


  雖然趙元、秦衛已將此事的利弊要害統統告訴他,並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以家國大義,天下安危勸說柳尋衣放棄趙馨,但知道不等於認同,沉默更不等於接受。


  至少在柳尋衣心裡,他從始至終未曾放棄過趙馨。


  今日,柳尋衣已看清現實的嘴臉,認清世俗的險惡。因此,一個大膽而冒險的計劃逐漸醞釀而出,並在他的心裡生根發芽,愈發強烈。


  「侯爺!」


  當趙元與趙禥交談正酣時,柳尋衣的眼中陡然閃過一抹詭譎之色,冒然插話道:「屬下已明白榮王爺與侯爺的良苦用心,日後不會再糾結此事,更不會與馨兒……與公主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聞言,趙元眼前一亮,欣喜道:「此話當真?」


  「當真!」柳尋衣信誓旦旦地說道,「但另外一件事,卻不得不由我出面解決。」


  「何事?」


  「在臨安城鬧事的那些江湖人!」柳尋衣一本正經地說道,「皇上只給東府一月期限,此事丞相大人與侯爺恐怕難以妥善解決。既然事情因我而起,不如由我給皇上和東府一個交代。」


  「你想幹什麼?」


  「射人射馬,擒賊擒王。這些江湖人看似來自五湖四海,互不相干,實則他們之中一定有人在暗中領袖群雄。」


  「你說的是……武當派的清風?」


  「不!」柳尋衣搖頭道,「清風遠在武當,斷不會親自前來。我說的是在臨安城鬧事的這些人中,一定有幾個核心人物。只要能解決這些人,其他人必當如驚弓之鳥一般一鬨而散。」


  「你知道是誰在暗中慫恿?」


  「不知道。」柳尋衣坦言道,「但我可以去查!」


  「你的意思是……」


  「請侯爺還我自由之身,允許我離開天機閣,徹查這些江湖人的底細!」柳尋衣跪倒在地,義正言辭地說道,「半月之內,若不能給侯爺一個交代,屬下甘願受罰!」


  「這……」


  聞聽此言,趙元不禁面露躊躇。其實,他對柳尋衣此刻的態度將信將疑,既想借他之手替東府解決臨安城的麻煩。又怕他獲得自由后,不甘心放棄趙馨,因此再鬧出什麼亂子。


  「尋衣,並非本侯信不過你,只不過……」趙元沉吟道,「不如這樣,等蒙古人將馨德公主接走後,本侯再命你徹查臨安鬧事之人,如何?」


  「眼下,蒙古接親的人尚未抵達,他們抵達后又要等皇上召見,再商議擬定和親的諸多細節,如此一套繁文縟節,少則一二十天,多則一兩月,我們實在耽擱不起。」柳尋衣不急不緩地說道,「更何況,皇上也不希望蒙古人看到臨安城危機重重,禍亂相尋,讓他們笑話大宋孱弱,朝廷無能。」


  「這……」


  「柳尋衣說的不錯!」未等趙元遲疑,趙禥忽然開口,「既然他已經想通了,天機侯也不必再軟禁他。」


  「可是……」


  「天機侯有沒有聽過大禹治水的典故?」趙禥笑道,「父王說過治水之術,不在堵,而在疏。對人也是如此,如果天機侯不信任柳尋衣,擔心他胡作非為,因此一直約束他,禁錮他,其結果非但不能教化他,反而會令他愈發叛逆,甚至逼的他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傻事。到那時,天機侯可要後悔莫及了。」


  「這……」


  「如果反過來相信他,柳尋衣縱使心有歹念,也會顧念天機侯的恩情而改邪歸正。」趙禥胸有成竹地說道,「柳尋衣可是天機閣的肱骨棟樑,天機侯不該讓他寒心才是。」


  見趙禥主動替自己解圍,柳尋衣的心中既感動又愧疚。


  其實,柳尋衣故意選擇此時說出這件事,目的就是引趙禥開口,替自己向趙元求情。


  他深知在趙元心裡,自己的萬語千言,都抵不過趙禥的一句話。


  「這……」


  面對趙禥的信誓旦旦及柳尋衣誠摯而渴望的眼神,趙元猶豫再三,終究嘆息一聲,緩緩點頭:「好吧!即日起,柳尋衣恢復自由,可以……任意出入天機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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